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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回 月夜十六剑
    齐庄王此刻杀意沸腾,眼里哪里还有什么对秦王的顾忌,正如他所说,就算此刻杀了顾晨,秦王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使臣出兵伐齐。毕竟此刻顾晨也不能代表秦国救下谋逆的林行道。

    不过顾晨倚仗的可不是身后的秦国,而是已经拔剑出鞘的曲善。

    “在孤面前还敢拔剑!”齐庄王的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压向曲善,一旁受到气势波及到士兵一个个都瘫倒在地上。

    见曲善不受自己气势影响,齐庄王在意道:“不错,能在孤压抑十几年的杀意中不受影响,你当自傲。”

    不像一直看戏的葬蝶花却发笑道:“老朋友,也不是人人都会怕你的。”曲善拔剑的瞬间他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那一夜与自己交手的那个绝顶剑客,顿时兴趣更盛。

    齐庄王也瞧出了一丝端疑,看向曲善的眼神严肃了许多,试探道:“天阶?”

    曲善状态时好时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功力最多是地阶上品,所以齐庄王也瞧不出他太多特别之处。见他也不说话,干脆动手试探。

    雪凝掌出,寒风刺骨,大殿内的炭炉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作用,一群身穿裘锦的大人们也都从心底到身体齐齐打了个冷颤。

    肉掌对铁剑,本应该更加冰冷坚硬的铁剑在齐庄王的肉掌之下也如同刚刚林行道的长剑一样,在一声声的金鸣声中变得生脆,眼看就要变成了段段的碎片。

    肉掌覆在铁剑上的寒冰凝结蔓延到曲善手臂,瞬间在他手背上凝结出一层白霜。

    曲善口中肉眼可见地呼出白气,可以感受到他此刻身体正处在极度的寒冷之中,若不是他隐藏在体内的强大内息护体,只这一下就应该冻伤无法动弹了。

    眼看曲善就要败下阵来,这冻气却让他前几日中的阴寒尸毒再次活跃起来,他的双瞳逐渐遍布血丝,变作了一双血瞳。脑海中的影像再次变幻,最后停留在一幕霜雪飞白中。一个身着王袍的男人站在皑皑白雪之上,周身是寒气弥漫。

    与此同时,曲善的身体四周也起了变化,气雾弥漫,那些白霜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低落在大殿的玉石地板上,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起滴答滴答声。

    “使掌的该死!”

    这一句是曾相识的话,让一旁看戏的葬蝶花眉眼飞扬,兴趣道:“出来了!”

    齐庄王不知道他这句出来了是什么意思,让是不妨碍他感觉到曲善不断提升的功力,以及越来越大的压迫感。也如同葬蝶花初遇对方时惊呼了一句:“天阶?!!”

    这是完完全全天阶的气息,而且没有内敛的全部散发出来,以至于大殿之上原本还拿着兵器的甲士杀手,此刻全都不由自主松了手,仿佛如果还拿着兵器就是在反抗这股气息,反抗这个可怕的男人。

    顾晨一边扶着林行道退到一旁,一边眯着眼睛注视着曲善的变化。这印证了自己猜测的景象,让他对曲善的来历越来越好奇,也不知道恢复记忆之后的曲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天阶!想来不是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吧。

    曲善动了,凌空一抓,虚空摄取起地板上的一柄长剑,双手张扬开,竟变成了双手剑。这倒让葬蝶花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一丝的端疑。

    随着一次次记忆的复舒闪动,曲善的武功也越来越完善,在他的心中,双手剑才是他真的正的剑术。一剑阴一剑阳,双剑交击下,忌惮起龙腾虎啸音。这两道剑鸣于外人耳中只不过是两声普普通通的金石交击,但是在首当其冲的齐庄王耳中,那是百兽之首,生灵之长的威压。他身体内的百丈雪山竟又着被这两道剑鸣震塌的风险。

    “古怪!”不敢再停留,这一次齐庄王全力出手。他的双掌呈幽蓝状,这是冰凝结到极致的表现,凭空的一掌就有冰霜飞射,形成无数如同暗器飞针一样的碎末。

    曲善一剑在前一剑在身后,周身如蝴蝶起舞,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声响,就将那些冰末暗器尽数拦在身前。他与齐庄王的的距离也近一步逼近,剑与掌终于再一次交错在一起。

    齐庄王的双掌已经被寒冰凝结成刀枪不入,直至手臂处都是钢铁一般的坚硬。而曲善的剑,此时也已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内息,防止铁剑被对方古怪的寒冰损毁。

    这一番交手,来回百余招,竟只是在一刻之间,而且两人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相比于曲善已经淌出血水的眼睛,齐庄王也是大汗沁身。他毕竟是老了,又当着帝王养尊处优多年,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阶第四的雪凝手。只不过这一幕落在葬蝶花眼里,他也是微微摇头,知道使剑的曲善要输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曲善的内息连同他的记忆一起被封印,由于阴寒尸毒的原因使得他脑海中的记忆逐渐隐现,让他的武功也短暂滴重返天阶。但尸毒也会被他的强大的内息逼出,等毒性影响不了他的记忆封印,武功也随之遗忘落回地阶。而未排除干净的尸毒则又潜回他的身体中蛰伏壮大,直到下一次再受到什么刺激的影响……他现在的状况就是在这般周而复始中,直到最后彻底恢复所有的记忆为止。

    两人都渐成强弩之末,但曲善状态的跌落明显更快一些,在身受齐庄王一掌之后,那股天阶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而齐庄王也大大舒了一口气,笑道:“你输了!”

    正要一掌结果了这个十分有威胁的剑客,在曲善的身后一只肉掌穿出,拦下了齐庄王这必杀的一击。

    肉掌的主人是顾晨,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曲善因为自己而死在对方掌下,当即也顾不上那一掌上散发出来惊天动地的气息,硬着头皮从曲善身后拦出一掌。

    双掌交击瞬间,顾晨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方掌上传出来,犹如被一辆大卡车飞速撞到,他的身体倒飞了出去,紧接而来的是刺骨的冰冷夹杂着剧痛。就这样他竟还有精神检查连同自己一起抱着倒飞出去的曲善的状况。

    眼见他气息无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冷死我了,今天要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多喝几壶。”

    曲善内息透支殆尽,也是虚弱地苦笑应道:“行!”依旧是寡言,只不过脸上露出来的笑容,令顾晨忘了些许手臂上的疼痛。

    看着整根冻得发紫的胳膊,顾晨还有闲心打趣:“感情的冻麻了,难怪没那么疼了。”

    齐庄王一击得手,正要追击结果了这个最大的威胁,突然听见殿首林行道的喝声响起:“齐王你看这是什么?!”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殿首,那里有被打晕的王妃,还有被林行道抓在手中的那个宣旨太监,以及太监手里的那张禅让圣旨。

    “你这是在做无畏的垂死挣扎吗?”齐庄王看不懂他在做什么,而众人也是一脸糊涂,都以为这是林行道已经绝望到极致的胡乱举动。

    就在众人莫名之时,林行道笑着举起了殿首案前的一个东西,那是一枚方正的玉玺,齐庄王知道上面印着齐昌二字,正是齐国玉玺。就在他似乎要明白对方准备做什么之时,林行道夺过那个太监手中的禅位诏书,将玉玺重重地印在了诏书之上,之后笑着对葬蝶花说道:“齐王亲书的诏书,加盖齐国玉玺,这诏书可为真?”

    葬蝶花已经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了,思虑片刻笑着说道:“真!”他只认齐国,只认规矩。诏书是齐庄王亲拟,诏书上的意愿也是齐王的意愿,如今又盖上了齐国玉玺,这诏书自然就及时生效了。

    齐庄王也立时反应过来,大步踏上前就要出手杀了林行道,只可惜他人未至,林行道已经笑着大喊道:“我求你办的最后一件事,杀了他!”

    手指出正是冲上殿首的齐庄王,葬蝶花一挑眉,轻笑道:“如你所愿!”

    长剑出鞘,寒光再起,只是一个上前的动作,就将杀招在手的齐庄王生生逼退回殿上。

    “葬蝶花,你当真要杀了我?杀了齐国的王?”齐庄王狠狠说着,面对这个天下第一的剑客,十六年前他没有胜算,十六年后的今天他更无胜算,只能寄希望于用言语劝退对方。

    只可惜葬蝶花用剑尖指了指一边的田康说道:“可惜现在他才是齐国的王!”而后一步三丈,瞬身出现在齐庄王的身前。

    一个月夜下的剑法,一个是雪夜中的寒冰,两人的招式都透着深深冷意,让大殿化作了灰白冰冷的意境。只是这寒冰冷此刻却有些不敌月夜的凉,长剑如新月,一道光华过,齐庄王的身上就多了一道伤口。如此十数招下来,竟是一剑也没躲过,全无刚刚对战曲善的凌冽之气。

    其实他对上葬蝶花本还有几分还手之力,只可惜前面与曲善搏斗意境用了大半内息,再对上蓄势已久的天下第一,更显得力不从心。

    又是一道月光闪过,齐庄王受伤之余一连退了三四步,直到被殿中立柱挡住退路。他的身体倚靠在立柱上,慢慢瘫坐在地上。有感生命正在慢慢离开自己的身体,他竟是放弃了抵抗,一脸惨笑地说道:“到头一场空,不过能死在你手上也许是件好事。”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剑伤横竖十六道,还有闲心趣笑道:“月夜十六剑,没想到今天我是受了个十足,呵呵……咳……”

    葬蝶花看了他一眼,收起长剑,想起了他说的这个月夜十六剑的故事。那是两人还年轻时候真憧憬未来要成为天下第一时的景象,当时齐庄王就打趣地要为他自创的蹩脚剑法取名为月夜十六剑,说是要刺敌人十六下才死,他有些沉默,想着上前送这位老朋友最后一程。

    只不过不准备用剑的他,刚刚站到瘫坐着的齐庄王身前,异变突起,横梁上一身绿衣的女子轻盈飘落,随着一阵铃铛声响起,一柄油纸伞化在半空中作兵刃刺向葬蝶花。

    葬蝶花回身落剑,直接将油纸伞劈成了两半,只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再看向齐庄王时,那立柱之下已经空无一人,显然是被刚刚那名女子给救走了。

    “你不去追么?”林行道狼狈地从殿首下来,对上这位天下第一是一点也不杵。葬蝶花笑笑说道:“他中了我十六剑,十六道剑气封心脉,活不过今日日落了。救人之人的师傅与我也有点交情,只当给他一个面子了。”

    女子的身法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当然殿中还有一个人认出了那绿衣女子。顾晨看着大殿上那柄被劈成两半的油纸上,也露出了一份饱含深意的微笑,只可惜他手上的伤随着寒冻的退去,痛感逐渐强烈起来,他的笑也跟着变成了苦笑。还是箫正钦看不过了,上前替他封住了穴位,算是暂时止住了疼痛。还不忘嘲讽道:“你小子还真命大,硬接天阶高手夺命的一掌,竟只是毁了一支胳膊。”

    “怎么,我还要赔上一条命不成?”顾晨其实也是后怕,他这左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像一根紫茄子一样,放完狠话后就担忧地问道:“老箫,你说我这胳膊还有救不?虽说我刚娶的媳妇,这左手没了也就没了,可它毕竟跟了我二十几年,能抢救还是应该抢救一下的好。”

    “娶亲跟胳膊什么关系?”箫正钦跟不上顾晨的脑回路,不过还是帮忙检查了下他的胳膊,安慰道:“放心,只不过是肌肉和筋骨撕裂了。现在是冻伤充血,等活络了血液就没这么恐怖了。”也感叹道:“也不知你这胳膊是怎么长的,竟只是受了点小伤,当真稀奇。”

    听到自己胳膊没事,再看箫正钦满眼像是看小白鼠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胳膊不放,顾晨赶忙扯开话题:“你还有闲心看我的胳膊,还不去管管你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