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将亮起,睡梦中的星辰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后凉风习习,朦朦胧胧睁开双眸,才发现自己握着一只手。星辰沿着这双手望见了煦寒那张刀削般的面庞,怔了一怔,竟然还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吓得忙丢开了那只手掌。腹里使劲的思索着昨日的情景,只记得自己被两名小将打的皮开肉绽,痛的晕死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倒是一星半点也记不起。只依稀好似做了梦,梦见回了芙蕖林里,好似身上还受了伤挂了彩什么的。
煦寒被星辰的动作惊醒,抬起双眸望着趴在床上的星辰道:“你醒了?要不要吃早膳。”语音温柔,不似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
星辰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了看煦寒,然后拿手指掐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哎呦”疼的她叫出了声,不是在做梦呀,那怎的这冰碴子今日如此奇怪,好似转了性,又似,又似鬼魂上了身。
转了性是不可能的,这厮怎么可能转性嘛,那定然是鬼上身。自己好歹是龙族仙身,遂清了清嗓子道:“何方孽障,为何偷取凡人皮囊?”
煦寒愣了愣,抬起手掌抚了抚星辰的额头言语道:“也没发烧呀,怎的说起胡话了。还是传了军医来看看吧。”
说话间就要步出帐莹唤小厮去传军医,星辰听她言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要走,自己还是一头雾水呢,就忙伸手叫喊他:“哎,等等。”将将蹦出几个字就牵动了伤口,忍不住“斯”的喊了声痛。
煦寒忙忙转身回来查探了他的伤口道:“现下先莫要乱动,伤口还未愈合。”
经此一说,星辰才感觉自己的后背火剌剌的疼,但又感觉凉飕飕的。稍稍扭转头朝自己的后背一望,瞬间惊呆。“啊”的一声大喊出来。
直吓得守在门外的几名护卫各自对视一眼却不敢随意进帐。
却说星辰只见自己的后背到臀部的位置竟然一丝不挂,直挺挺的暴露在空气中,那冰碴子煦寒方才一直在此处,不是全被他看光了。
忙就要起身想寻个物什披在后背上,却被煦寒眼疾手快一把按压在床上柔声道:“伤口还未愈合,不宜乱动。乖乖趴在这里”竟然全然不提将自己看光的事宜。
星辰怒道:“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快放开我,你快出去。”
煦寒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道:“这是本将的营帐,本将为何要出去。”又道:“昨夜本将一直守在这里,是你抱着本将的手掌不撒开,难不成还要赖本将不成?”
星辰大惊:“昨夜就守在这里?”腹里惊骇,竟然一夜都在这里,不仅被看光了,还看光了一整夜。又四下撇了撇,确实是将帅营帐。
“你快放开我,我要回我自己的营帐。”星辰的双手被制钳,只能大喊。
煦寒蹙了蹙眉头,略感无奈。突然直直晃到煦寒的面前,朝着她的额头就吻下去了,然后嗓音略带沙哑道:“莫要再乱动了,不然下一次亲下去的就是嘴唇了。”
说完定定的望着星辰,好似她若真的再动一下,他就要真的亲下去了。吓得星辰再不敢妄动。自己的小心脏却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一大早的竟然发生了这么多自己始料不及的事宜,星辰抬头望了望天,看不到天空,只能虚晃的在心里朝头顶虔诚一拜,心里哭道:“老天爷,我做错了何时?要如此折磨我,是不是我私自入凡尘,逆了天道,您故意折辱我来的,早知道,我就不来凡尘了。”
煦寒见星辰也不再乱动,只独自闭了眼睛不知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遂开口说道:“你且乖乖的趴着,待伤口结痂了,自会帮你捂严实,我去看汤药煎好了没。”
说完朝着星辰莞尔一笑,抚了抚星辰额间的碎发便将床帐掩好,临走前突然扭头对她说了句:“当日,并未对她行不礼之事。”言毕方步出营帐外。依稀听得他吩咐守在帐外的护卫,任谁不得命令都不允进入营帐。
星辰只趴在床上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你跟谁行什么不礼之事跟我有何干系?只莫要与我行那不礼之事就好了。又思前想后的想今日的将帅是怎么了?怪怪的,不是一直凶神恶煞的预备着将自己法灭吗?怎的又突然对自己和煦春风的照拂起来。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唯一的结论只能是,那冰碴子煦寒定是鬼魂附身,或者是着了什么邪祟,魔怔了。除此以外,实在解释不通他今日的所作所为。
例如平日里,那一脸冰霜的模样像被冻住了般无喜无忧,就连言语都是冷冰冰的,怎的今日却一连朝她笑了好几回,纵然他笑起来是有那么些暖洋洋,心荡荡,但却定然不是他的本意。还例如,他平日间只会对自己呼来喝去,颐指气使,怎的今日又是嘱咐他莫要乱动,又是替她查看汤药是否煎好。再例如平日里他无论小将,侍从,走卒,皆不许他们近身,就连以往守在他营帐当护卫的时候,他都对她略显嫌弃,怎的今日不仅允许她一夜都握着他的手掌睡觉,还,还,还亲了她的额头。这一切的一切都太玄乎了。所以肯定是应征了她的结论,今日见到的这位将帅这副壳子里装的不是煦寒本人,是某个妖魔鬼怪或邪祟附体了,嗯,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就是这样。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煦寒步入营帐,还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待煦寒一走近床帐处,星辰被那浓浓的草药味呛得直直打了两个喷嚏,待安静下来忙道:“端的什么劳什子,难闻死了,快端走,端走。”
煦寒并未挪开步伐,只柔声道:“这是补气生血的汤药,你昨日失血过多,须得用药。”
星辰自然知道那是汤药,打煦寒端着那玩意儿进账她就闻出来了。但汤药这物什却是星辰自小的童年阴影。芙蕖林里珍草异木数不胜数,九沉爷爷常背了篓筐去采采药,采回来的草药总要想方设法哄骗星辰喝下去,什么喝了这药能增进修为,打架就厉害了。什么喝了这草药可以隐藏真身,再去偷地瓜就不会被发现了,什么喝了这草药能力大无穷,与那虎子精穆恒再掰手腕就不会输了云云。总之,九沉爷爷总有哄骗她的法子,只苦了星辰,最受不了那股子苦味却还要被逼喝进肚子里。
星辰望着那冒白烟的一碗黑汁药,实在下不去口,对煦寒道:“我真的不要喝这个黑乎乎的东西,你速速端走吧。”
煦寒无奈道:“你且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着放下瓷碗,就步出营帐了,待再进入营帐,手里又端了个瓷碗。将瓷碗放下,星辰却闻道一股香甜味,原来煦寒方才出去,是去庖厨那寻了半碗花蜜。煦寒舀起一勺花蜜放入那汤药里搅匀对星辰道:“现下不苦了,你喝罢。”
星辰看着那放了花蜜的汤药,又看了看望着自己的煦寒,也不好再言别的,只好伸手去端那药汁,煦寒却避开她的手掌道:“你只管好好趴着别动,我来喂你喝。”
星辰心里叹道‘也不晓得附在他身上的魂魄是什么人,怎的对我如此热心?’然后对煦寒一笑道:“我晓得你害怕,放心,放心,我会把那邪祟赶走的。”
煦寒却只对着星辰莞尔笑笑,也不再驳她的言语,然后端起汤药放在嘴边吹散了热气,方喂到星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