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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信仰之跃
    自从搬进了新房车里, 伊吹光和就经常开着车四处乱跑,时不时出个任务打个怪异什么的。车里的朋友们也没心没肺地一起跟她外出玩乐,大家时常吃着火锅唱着歌儿就把麻匪……抱歉, 说错了,就把各路怪异给打倒了。

    时间过去了快一周后, 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一位快要被她遗忘的老朋友找上门来。

    那天晚上的房车停在东部海边的某个县的海岸线沙滩上,没想到老朋友这都能找到她。

    “你好, 伊吹。方便出来谈谈吗?”换了身衣物,戴着卫衣兜帽的高木飞鸟大半夜地过来敲车窗。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棕发碧眼的外国中年男子, 同样做现代刺客的干练打扮。

    “您好, 高木大师!”仿生人不愿意无关人士卷入此事, 连忙跳下车跟高木飞鸟握了握手,“您出现在我面前,是意味着前些时日的事情解决了吗?”

    两位刺客对视一眼。

    “唉……这事情说来话长。”高木长长的叹了口气,“先介绍一下双方吧——这是我的美国兄弟, 威廉·迈尔斯。威廉,这是我这次事件中的救命恩人伊吹光和小姐。”

    “你……你好, 伊吹小姐。”威廉用不太流利的日语打了声招呼, 跟她也礼节性地握了握手, 伊吹光和注意到对方的手指与掌心处都有长年使用枪械所磨练出的茧子,以及长袖袖子同样鼓鼓的。

    礼尚往来, 仿生人用再标准不过的美式英语跟威廉问好, 要不是顾忌到人类正常的交友礼仪, 她可能会像个黑人大兄弟一样直接“hey man!what’s up”地用肩膀撞对方。

    听她英文讲得那么好(五角大楼出来的定制产品能不好吗), 满脸沉默冰冷之色的威廉·迈尔斯也暗自松了口气, 因此接下来三个人站在无人的海滩上直接用英文互相交流了起来。

    “不如我们走远一点再说吧?”高木飞鸟提议。

    伊吹光和答应了, 因此事先回车上说了一声“我去散步”让rua看家后, 注意到他们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事情。相反,这帮狐朋狗友甚至还沉迷在打麻将的玩乐中——先前是笑面、药研、rua与她各占据一角在打麻将,现在仿生人暂时离开一会儿,二号那熊孩子就抱着金毛小猫咪跳到了她空出来的椅子上,代替她搓牌。

    “喵,喵喵……”猫猫指使小姑娘去替自己拿牌、出牌。

    敢情打麻将的替角不是藤原贰,而是小猫咪。

    【挺热闹的】

    见此情景,仿生人放心下来(她居然也不觉得猫咪打麻将这种事有问题),心平气和地与两位中年刺客去月下海边散步去了。

    原来将近一个月前的那场意外事件并非真的“意外”。

    由于某个叛徒的泄密,导致圣殿骑士们拿到了当今世上几乎9成的兄弟会据点的地址信息和接头方式,并在秘密筹划了一年后,终于在一个月前发动了“全球大清洗”。

    那天晚上在离开了伊吹光和的汽车后,高木飞鸟直接联系上了大阪的兄弟会去警告他们。遗憾的是,当时的大阪兄弟会已经陷入被圣殿骑士提前收买的当地敌对组织的袭击之中无法抽身,实力大损,就连他的好友、大阪的刺客导师望月见一都深受重伤陷入昏迷。

    幸好望月见一的夫人望月纱子是一位巾帼豪杰,年轻时也是开着重机车满山跑的炫酷女子,如今年纪大了,人送外号“恐怖婆婆”。在这关键时刻,她紧急接管丈夫的残部,一边掩护丈夫和受伤的部下们躲藏起来接受治疗,一边分兵派人去接应高木飞鸟。

    等高木飞鸟好不容易与东京那边联系上了,他悲痛欲绝地得知由于东京是整个日本的最核心地区,圣殿骑士们往那里投入的摧毁性力量就最大——事到如今,东京刺客兄弟会已经名不副实,只剩下他这个九死一生的首领和一个恰巧外出执行任务的新人战斗小组,以及几个后勤支援人员了。

    事实上,那天晚上不仅是日本的刺客势力被重创,他国的刺客兄弟会也几乎一夜覆灭。如今还能保留的都是一些比较偏远地区、名气不大的刺客小组和残余势力了。

    仿生人听完后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问了另一个看似风马牛不及的问题。

    “威廉先生所在的美国兄弟会也是这样吗?”

    威廉是个看起来很刚硬寡言的男人,不太像传统的大大咧咧的美国人。他抿了抿唇,沉思了几秒才慎重地回答:“美国兄弟会诚然遭受重创,不过……我领导一个单独的小组,恰好逃过一劫。”

    不过其他更隐秘的情报他也没说,伊吹光和很理解,毕竟自己还不是正规的刺客,这些隐秘情报知道得越少越好。再说了,对方在如今组织遭受重创后还能来找到说明情况她已经感到很吃惊了。

    【我还以为他们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所以,今晚的见面是有求于我吗?】

    “我们是不会认输的。刺客们是为了人类的自由而战斗,只要人类有一天渴望自由,我们的信念就不会真正死去。”高木飞鸟恰到好处地抓住时机插进话题来,说出了他今晚来此的真正目的。

    “如今,威廉委托我整合日本国内的剩余刺客势力,意图养精蓄锐,东山再起!伊吹小姐,你……有兴趣成为一个刺客吗?”

    说实话,伊吹光和不太懂刺客与圣殿骑士们的根本区别,自然也不清楚自己的这只“鹰眼”哪怕在刺客之中也是极少数人的“才能”。

    “什么是刺客呢?”她问。

    高木飞鸟缓缓道:“认可我们的纪律,信奉我们的信条,接受我们的考验。通过以上三条要求之人,即可为刺客。”

    威廉也神色深沉地补充了一句:“nothing is true,everything is permitted.”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这就是刺客组织传承千百年来的最重要信条。

    这不就是【要啥没啥,爱咋咋地】的翻版吗!

    寻思着弄点好处来的仿生人觉得又可以把自己卖一回了,顿时有点心痒痒地继续打听后续。

    “组织的纪律方面,我们只要求你谨言慎行、暂时不会与圣殿骑士们起直接冲突、就算离开组织也绝不出卖兄弟们的任何情报。”

    “考验方面……说实话,伊吹小姐你在一个月前对待圣殿骑士们毫不留情地杀戮中已经展现了自己的立场,你已经通过了最难的考验。”高木飞鸟苦笑道,“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能给你举行入会仪式。只要你通过了,你就是我们潜藏在日本民间的一员刺客。”

    “这么快?”仿生人震惊了。

    “事急从权嘛。”书法家毫不介意地说。

    入会仪式很“简单”。

    也就是从二十多米高的海边悬崖上跳下去,并在跳跃的一瞬间领会刺客们祖传的技能“信仰之跃”。

    伊吹光和:???

    她看着夜色下悬崖底部的深黑色海水,以及将海浪切割成白色泡沫的黑色锋利礁石,感受着海风拂面,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无语之中。

    然而身后的两位刺客前辈对她都很有信心,姑且不提亲眼见过她身手的高木飞鸟,威廉·迈尔斯是听说她也有先行者血脉和鹰眼技能的,这种技能更是会在高处跃下的过程中自动觉醒,所以没啥好担心的。

    “刺客的入会仪式就是——我要跳下去?”

    “对。”

    “可是这里距离海平面有27.23米高。”仿生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又怎样?”

    刺客大叔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对于“区区不到三十米”的跳海行为如此敬而远之——就好像仿生人也不知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什么“高度啊”、“重力啊”以及高处跳海的风险……

    【神经病啊这些刺客!】

    威廉却误会了她的犹豫,当即表示:“我来给你做个示范,你跟随我跳下去。”

    说罢,不等伊吹光和拒绝,他就张开双臂、挺直腰板,如同一尊圣人十字架般跳下悬崖去了!高空中隐约传来一声鹰啼!

    卧槽真跳啊?

    这姿势一点也不科学啊!

    你会在跟海水撞击的一瞬间摔伤的!

    仿生人连忙猫猫探头出去,发现美国大叔已经一个灵巧优雅地空中转体360°跃入海水中,如同一条鱼儿般地潜行出去五六米才浮上水面来。

    【居然真的没事吗!】

    伊吹的唯物主义科学三观几乎要裂开。

    此时悬崖上方只剩下她和高木飞鸟,后者还在一脸微笑着鼓励她继续跳。

    “……抱歉。”她艰难无比地回答道,做出了这个慎重又遗憾的决定,“我无法跳下去。”

    高木飞鸟原本脸上热切的神情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困惑,“为、为什么?你明明是天生的刺客,是我们中的姐妹……”

    “我不想跳。”仿生人给出了最耿直也是最简单的理由。

    “……这样啊。真可惜,这是传承了千年的入会仪式,新人但凡学不会这一招,就不算是真正的刺客。”

    “我知道,所以很抱歉,高木先生。多谢您的好意……是我自己当不成一位刺客。”

    “不不,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高木窘迫地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是我的私心,试图将您这样擅长战斗的人才发展成自己组织的一员。给您添加困扰了,真的很对不起。”

    “高木先生,我不会出卖你们的。”仿生人突然说,“无论圣殿骑士们开价多高,我今晚……都没有遇到过任何人。”

    高木怔怔地看着她,倏然笑了:“好。”

    当浑身滴着水的威廉·迈尔斯爬回悬崖,才发现伊吹光和早就回去了,只剩下自己的战友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山坡上看着夜色海景。

    “人呢?”

    “走了。”

    威廉顿时一阵异常的沉默,手指无意间地摸了摸袖剑的位置。

    “不要动手,威廉。”高木飞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十分平静地说道,“如今的我们,增加不了朋友,就不要增加敌人。”

    “可是万一她跟阿布斯泰戈的那群狗腿子说了任何可疑的话,我们的安全……”

    “不会的。”书法家打断他。

    性格高傲寡言的美国人再次沉默片刻:“你能保证?”

    “我用我的生命保证。”高木飞鸟说,“这次我的命是她给的。”

    “那么,希望你的判断是对的。”威廉低沉地回答,“我肩负着串联全世界剩余人员的重大使命,绝对不能在没有完成使命之前被杀死……安全起见,我明天就离开日本去东南亚,你自己在日本也别死太早了。”

    威廉·迈尔斯果断地转身下山,高木飞鸟头也不回地轻笑一声:“谢啦!威廉!”

    “……哼。”

    看着这熟悉无比的故乡月色,想起做出了各自选择的人们,书法家长叹了一口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子诚不欺我等啊……】

    …………

    ……

    伊吹光和回到了灯火通明的房车里,围观了一下小伙伴们的牌局,发现小猫咪已经输了七根小鱼干给笑面青江等人,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浑身毛发金黄柔软的小猫一看到她来,就委委屈屈地哭奔着跑来——仿生人把它捞进怀里狂揉一通,同时抱着啃棒棒糖的小姑娘二号,一起打起了麻将。

    很快,小鱼干就赢回来了。

    二号这才开开心心地抱着猫咪付丧神去睡觉了。

    “外头发生了什么?”rua一边洗牌一边看似随意地问。

    “没什么。”仿生人说,“一群老朋友邀请我玩海边的无措施蹦极。”

    “……脑子有病吧?”笑面青江忍不住吐槽。

    “的确,很危险。”药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镜,像个不解风情的理工男一样的说道。

    “是啊,所以我拒绝了他们。”伊吹回答道,然后抬起头,用凛冽的淡金色眼眸环视全场,“这一局——谁坐庄?”

    麻将没搓几局就到了睡点。

    rua和付丧神们假装与她告别去附近的酒店下榻,实际上又偷偷溜回车里的各自本体里睡觉。只有小姑娘二号抱着猫猫在专属的小床里睡得很香。

    伊吹光和也很快睡着了。

    睡梦中,她似乎穿过了一条巨大的彩色长河,沿河的风景满是各类光怪陆离之景。

    当她爬上河对岸时,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站在路边看着什么。

    “太宰老师!”她跑过去打了声招呼,还在纳闷怎么梦里也有太宰治的清晰形象。

    结果对方依旧没有回头,仿生人只好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次,那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回过头来,一头暗红色的头发微微晃动。

    “你刚刚说……太宰?”这人语气温和地说,“小姐,你认错人了。我是织田作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