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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简王露出一抹安和的笑脸来,点头称是:“你说的对,本王比起五弟实在惭愧。”

    忐忑不安之中,住在上都驿已经三日,众位皇子皆是派了亲信朝臣登门拜访,以示礼仪。太子大约是为了撇清与刺杀的关系,也差人前来了。

    只不过,董倚岚并未下任何帖子回访,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几日喧嚣过后,倒也没起什么波澜。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外面的阳光明丽暖和,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董倚岚着一袭绯色净面的斗篷,立在敞开的疏窗下,盈盈美目瞧着窗下宽大的芭蕉叶子,若有所思。“公主!”是红绸的声音,董倚岚拢了拢袖子,转过身来。

    红绸满面红光的从外面奔了进来,刚瞧见董倚岚的身影儿,便迫不及待的兴奋道:“公主,简王爷来了。”

    董倚岚粉白如玉的俏颜上顿时眉目染笑:“好,本宫等他多日了。”

    出了厅堂,穿过花团锦簇的曲径小道,还得绕过几道垂花门,才能到达前院大厅,可二人刚穿过一道垂花门,耳边竟隐隐传来兵戈刀枪的声音,董倚岚主仆二人皆是便了脸色,谁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在驿馆之中,刀兵相见,来不及多想,二人忙加快步子朝前赶去。

    远远的,右手旁边的场地上,似是团团的立着几个锦衣华服的人,由于这几个人都是背对着这边,一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面。

    场地的中间,相互拆招儿的两人,董倚岚却是看的真切,淡青色交叉衣襟的是周牧,另一个靛青色衣衫的年轻人,除了安大人,还能是谁。

    还好,只是切磋而已,董倚岚拍拍胸口,算是松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这简王倒还真是稳的住心神儿,还有如此这般的闲情逸致,倒是叫他越发的看不清他那张看似清澈无邪的脸。

    但从背影儿上瞧,着一身素白锦衣,身材修长挺拔的,应当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简王爷,此刻他正和身旁的侍从低头说话,不时的抬手指向场地上切磋的二位将军,似是在细细评说。

    许是感受到了背后投射过来的那抹不善目光,原本背对着这边的简王忽的回过头来,朝着斜后方瞥了一眼,眸色清澈依旧,与董倚岚四目相对,他竟是薄唇微扬,绚烂的一笑。

    董倚岚心神儿一恍,此时此刻,从他脸上,依旧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焦燥不安出来。

    好个清澄明净的简王爷,你究竟是好定力,还是好心思。

    简王一如既往的清风朗月,笑意浅浅,他快步走到董倚岚面前,微微拱手行礼道;“多日不见,公主可安好?”

    董倚岚低眉浅笑,盈盈还礼;“多谢王爷挂念,一切还好。”

    说话间,二人已经先后进了正厅,分主宾入了座。

    待侍女上好了茶,董倚岚眉目含笑的打量着坐下的简王,不露声色的道:“这些茶叶可是本宫从千里之外辛苦带来的,是南兴宫中的极品,王爷不尝尝?”

    简王闻言含笑点头,顺从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入口清香,韵味悠长,果然是好茶,小王多谢公主殿下。”

    董倚岚收回目光,手捏着茶盏轻轻拨了拨杯中的茶水,别有深意的道:“王爷客气了,本宫在上都驿的这些时日,多谢了王爷的照顾。若非如此,此刻哪还能如此这般的安宁祥和。”

    果然简王闻听此言,眉心微跳,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公主是本王迎进北宇的,这些事情都是小王应尽之责。奴才们若是有怠慢取巧,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公主明示,切勿与小王客套,受了委屈才是。”

    董倚岚笑点了下头,搁下手中的茶盏:“王爷果然爽快,本宫来上都驿也有些时日了,虽甚少出门,只是这个时节,有时候墙外的秋风刮的太猛烈了些,有些东西不经意的,也被这疾风带进院来,不得不见。”

    简王何其聪慧,焉能听不明白这弦外之音,他敛起一贯的浅笑,抬眼仔细的端详了董倚岚片刻,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搁在眼前的几案上。

    董倚岚倒是一愣:“这是什么?”

    简王神色依旧淡淡,微垂着视线道:“这是最近宫里传出的消息,是有关父皇的病。公主想知道的,难道不是这些?”

    言毕,抬抬眼皮儿,黑亮的眸子正对上董倚岚愣神儿的面颊,那深深的眸色似是一下子看穿了董倚岚的内心,没来由的心里便是一紧,好个厉害的简王。

    似是察觉到了董倚岚内心的紧张兮兮,简王好看的嘴角微微一翘起,浅浅一笑,神色很快恢复和暖。

    董倚岚的背心儿却已惊出一身薄汗,垂下眼眸避开他的目光:“王爷竟然早有准备。”

    简王身子往后微微直起,脸上换了个慵懒的表情;“这些日子,京城这些外臣亲贵们,找出各种理由前来叨扰公主的不少吧。这些事情,公主想不知道都难,何况今日小王前来,本也是为了此事?”

    董倚岚打开信笺,细细的看完,脸上的神色已是渐渐凝重起来:“此事果然是如此凑巧。”

    简王冷笑一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凑巧之事,许多事,原本就是本王被人计算了。”

    董倚岚将信笺按原样收好,重搁进信封中,略略思量了一会儿,含笑道:“皇上生病,兹事体大,本宫既已入了北宇,自是不能置身事外,也是时候让我们南兴的太医略尽一份绵力了。”

    原本来此之前,简王心里多少还有些惴惴,但见董倚岚也有此意,心里自是一喜,欢快的表态:“本王也正有此意。”

    “既如此,事不宜迟,请王爷先行回府安排妥当,待本宫亲自挑选几个经验老道儿的太医随你一并入宫。”

    “多谢公主殿下。”

    简王一向办事利索,第二日董倚岚便乔装一番,带着几个太医随着简王府的家眷一起入了宫廷,第一次入这北宇的皇宫,虽是以这种方式,董倚岚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难道你真愿意以二八芳华伺候这行将就木的老皇帝。”临别之时,周牧的话突然无比刺耳的蹦入脑海,董倚岚心里没来由的便是一阵堵得发慌。

    坐在对面的简王大约是注意到了董倚岚的神色变化,出言道:“公子在想什么?”

    简王果然心思细密,洞察入微,董倚岚收敛心绪,没有说话,只是轻摇了摇头。

    简王眸子里隐隐一抹探寻,见董倚岚不愿说出来,也不说破,只低声安慰道:“公主不必紧张,见机行事便好,一切有本王,不会有事的。”

    董倚岚点头:“倚岚明白。”

    大约没想到董倚岚会如此回答,轻挑了挑眉,清爽的一笑道:“原来公主小字倚岚,蓬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公主真是好名字。”

    董倚岚面色微涨,低头打量了自己一圈,薄嗔道:“眼下这个打扮,又是在这皇宫之中,虽然有王爷从旁掩护,但为了避免事端,自是要多注意分寸了。”

    不觉间,隔着帘子,听到轿子外面侍卫的声音:“王爷,宫门到了。”

    简王只简单的应了一声,清澈的眸子转向对面的董倚岚,对她浅浅颔首,率先弯腰出了轿子。

    董倚岚随后下了轿子,南兴的几个太医已经立在门口等候,董倚岚面色严峻的扫了大家一眼,才深吸一口气转身混在几个青衣侍从里面,跟在简王身后,步入宫门。

    这北宇的宫殿,和南兴并无不同,依旧是重重叠叠的宫门深深,曲曲折折的回廊曲径,来来往往的宫廷侍婢,熟悉的让人无奈。

    “王爷”忽然身边一个眼尖侍卫止住脚步,提醒一旁的简王:“是王妃。”

    他话音刚落,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止住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不远处的青黑色的亭子里,一袭柔粉色华丽衣衫的女子正领着侍婢,在那里来来往往,似乎在努力的找寻着什么。

    “这个时候,王妃怎么会在这里?!”简王站直身子,声音不高不低的道。

    “王爷。”柔粉色华丽衣衫的女子抬眼瞧见简王,似是遇到救星一般,连忙提裙奔了过来。

    “你慢些,都有身子的人了,还如此毛毛糙糙的。”简王忙紧上几步,搀着王妃的手臂,温和的责备声中也是满含柔情蜜意。

    “臣妾没事的,只是臣妾不小心,将王爷送于臣妾的那个玉钗弄丢了。”王妃语带哭腔儿,满面愁绪,真是我见犹怜。

    “丢了便丢了,多大点儿事儿,你要是喜欢,改天本王叫人给你再打个一模一样的,这里风大,锦瑟,你也太不懂事了,这大冷天的,让王妃立在这风口上。”简王也不生气,一边为王妃紧了紧肩头上的披风,一边宠溺的许诺道。

    侍女忙低眉顺眼的奔过来,急急请罪:“奴婢知错了,请王爷责罚奴婢。”

    王妃忙接口道:“王爷,都是臣妾坚持要来这里找玉钗的,不管锦瑟的事。”

    简王伸手刮了下王妃精巧的小鼻子,轻笑道:“本王不过随后说说,瞧你这幅急急护短的样儿,眼下你身边的奴才,本王哪个都不敢责罚了。”

    王妃抬眼粗粗的扫了几眼董倚岚几人,大约是女子的敏感,让她察觉出了什么,目光最后停留到了董倚岚脸上,犹豫了一下,问道:“王爷又从宫外寻了医官进来给父皇诊脉。”

    简王含糊的点头道:“是啊,父皇今日病情如何了。”

    王妃刚刚舒展的眉心又重新凝起:“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

    王妃还待再问,简王已经招呼锦瑟过来;“时辰不早了,你先伺候王妃回府吧。”

    虽然心下疑惑,但王妃还是乖巧的没有再问,只简单的叮嘱几句便与倚岚擦肩而过。

    清明殿,成贵妃,简王妃等几个身份高贵的妃嫔,并一众太医正守在皇上身侧,人虽然不少,但个个屏气凝神,殿内气氛安静压抑。

    太子生母成贵妃道;“卢太医,你在太医院三十多年,皇上的身子一直也是由你照看,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想个妥帖的法子才是。”

    卢太医年逾古稀,在京城世代悬壶济世已有三代,故而卢太医如今太医院也是声明鼎盛,又素来是成贵妃的人,今日又被成贵妃问及,不过是做戏罢了。若然他见成妃问及,立马含含糊糊的道:“皇上的身子,微臣自会竭尽全力,只不过微臣医术浅薄,未能想出妥帖的法子,待微臣回太医院与众位太医商榷,再……”

    “既然卢太医已然尽力,何不换个人试试。”卢太医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简王的声音。

    “奴才见过简王殿下。”外面响起王公公故意提高的声调,很有报信之疑。

    正在殿中唱戏的主仆二人闻言都是一惊,这简王真是阴魂不散,简王已经翩然入殿。

    才吃过药,眼下身子虽然疲倦,但是眼下初来北宇,万事繁杂,政权又不定,木白枫作为护卫将军,诸多事务皆是放心不下,身旁有谢全等几个亲随一路打点,但却是依旧无法入眠,服过药,只徐徐的躺在窗下的长榻上,闭目养神。不多时,耳畔似是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说话声。

    “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不知道公子刚服下药需要歇息吗,天大的事情,明日再说。”是谢全愠怒的声音。

    “将军息怒,方才在门外,是林将军说是有些急事不敢擅自做主,今日定要与公子商议商议,属下才不得已……”,军士显然有些无措,急急的解释起来。

    “他好歹也是禁卫军里待过许多年的,有什么事情能有如此急迫,他连个主意都拿不了的,再说都这个时辰了,还来打搅什么,让他走。”谢全依旧寸步不让。

    军士大概见谢全生气了,也不敢再争辩,只得简短的应了一声,便唯唯诺诺的朝外而去。

    片刻之后,一阵刻意放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木白枫微微侧过脸,朝屏风外面看了过去。果然是谢全,四目相对,谢全先是一愣,继而忙是面色合欢的加快步子,走了进来。

    “怎的没问清楚林将军是什么事情,就打发他离开了。”谢全还未开口,木白枫便是平静的先开口道。

    “眼下许多事情,谢全自会处理,公子不必操心,属下此番之所以打发他离开,自然是明白他的来意。”谢全倒是面不改色,自信满满的道。

    木白枫青白的俊颜上微微笑了笑,轻点了下头:“林将军素来办事沉稳谨慎,虽然你知道他的来意,但是便是如此,你如此这般毫不客气的打发了他,倒也不计较后果吗。”

    谢全瞧着木白枫似是要坐起身来,忙是走上前来,顺从的伸手轻扶了他一把:“往后在这北宇之中,他要处理的事情,还多的很,若是他事事都要请教公子,这般优柔寡断的话,公子岂非日日不得清闲了。”

    木白枫略略思量了片刻:“你的话也不无道理,眼下这里就我们两个护卫将军,有些事情,他的确是需要担当起来。”

    谢全顺手在桌子上为木白枫倒了一杯热茶,双手递了过来。

    木白枫坐起身来,接在手里,低眉轻抿了一口,方道:“只是林将军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我们眼下在北宇,对他的态度,我们还是要掌握好分寸,万不能让将军有所闲歇,还是要顾及一二的。”

    谢全点头道:“公子说的是,谢全自当留意。”

    木白枫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窗外凋零的枯叶,道:“眼下北宇这边,太子已经斗败,如今已经是墙倒众人推,只怕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至于朝廷之中,形势如何,朝中各方势力的情况,你都得尽快的摸清楚了。”

    谢全点了点头:“公子无需担心,这些日子属下一直都在探查这些事情,眼下在京城里面,简王殿下势力依旧最大,而且也是深得皇上信赖,只不过,皇上毕竟眼见太子这些年的恶行,也有些自责,对当下的皇子们,难免有些谨慎,所以目前的朝中势力,还是大多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木白枫轻恩了一声,接着道:“信王殿下呢,他可曾留意到,他在朝中势力如何。”

    谢全摇摇头,凝眉道:“信王殿下自幼离京,虽然多年来战功显赫,但是与朝臣一向甚少往来,在朝中并无多少势力,而且信王母妃早逝,且出身微贱,在京城里面毫无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