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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还没到门口,忽然便是迎面的火焰扑面而来,主仆二人皆是被熊熊火焰逼的退后了几步,正在束手无策之时,忽然只觉得耳畔一身巨响,方才还在火焰之外的大门呼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砸开。

    瞬间便是见面前的火苗儿打灭了大半儿,董倚岚和红绸见状都是一阵惊喜,忙是对望一眼,朝火光暂灭的缝隙冲了出去。

    还好,二人这次顺利的冲出了屋子,刚搁下头上的椅子,董倚岚便是觉得眼前人影儿微花,似是一个轻盈的黑影儿从眼前一闪而过,便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董倚岚不禁眉心微拧,心中顿时明了,看来方才是有人从外面砸开了房门儿。

    红绸见董倚岚立在门口微微发呆,便是忙拖着她朝院子立马又走近了几步,举袖扑灭二人身上的火苗儿,仔仔细细的检查着董倚岚身上的伤势,一边担心的道:“小姐,你没事吧,没伤到哪里吧。”

    董倚岚脑子里还在猜测着方才那个黑影儿到底是什么人,红绸问起她便是木然的摇摇头:“我没事,没事的,你没事吧。”

    红绸也是连忙摇摇头。

    主仆二人正在惊骇之中,院子的大门此刻却是从外面大力被推开了,负责守护佛堂的两个侍从,三两步的匆匆而入,见董倚岚二人虽然形容狼狈,但到底还是安然无恙,方才慌忙提着手中的水桶,朝着已经烧的火光冲天的佛堂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才来救火,不是太迟了吗,我们可是差点儿烧死在里头。”红绸狠狠的白了他们慌慌张张的背影儿,很是不满的啐了一口。

    董倚岚看了他一眼,道:“你也觉得太迟了是吗。”

    红绸闻言细细思量了片刻,方才凑近了一步,道:“小姐的意思是……”

    董倚岚环顾四周,道:“这佛堂虽然偏僻,白日里尚且无人注意,更别提这三更半夜了,不过,也正是如此,这火光都已经烧到了这个份儿上,不过是一墙之隔的院子外面,两个侍卫这半夜可睡的够沉的。”

    “岂止如此,醒来的时候,也真是恰到好处。”红绸看着他们来来去去的背影儿,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

    董倚岚顿了顿,回头又四下张望了一阵,便是压低声音道:“方才我们出门的时候,你可曾瞧见旁边还有什么其他人没有。”

    红绸闻言有些不解的看了董倚岚一眼,又是转头朝四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方才目光迷离的道:“其他人,小姐是说,这院子里头还有其他人吗。”

    董倚岚凝眉看了她一眼,细细想了片刻方才道:“没事,许是我方才出门,一时慌乱,眼花了……”

    红绸凝眉看了看四周,便是道:“小姐,如今这里烧成如此,我们如何是好。”

    董倚岚也是凝眉思量片刻,方才道:“没事儿的,天快亮了,这后宫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后那里肯定很快便会知晓的。”

    红绸点了点头,眸色一冷:“小姐,今日这场火起的如此蹊跷,险些将我们烧死在里头,太后必然会问及,我们可要实话实说。”

    董倚岚闻言却是笑道:“怎么实话实说。”

    红绸一急,便是道:“这该死的侍卫救火也太慢了吧,值夜的人,怎么能睡的这么沉,我们不能轻饶了他们。”

    董倚岚点头道:“你说的是,不过,他们夜里睡的沉了些,不过是受些责罚罢了,大不了挨几棍子,根本就不碍事的,事情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红绸眨眨眼睛,朝她靠近了一步,方才抬眸道:“小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董倚岚眉心微蹙,这佛堂里面久无人迹,屋子里头除了霉味儿之外,自己根本就是毫无感觉到其他东西的存在,可是自己方才被火光灼醒的时候,脑袋虽是沉沉的,但鼻息之间,却是明显的感觉到有些隐隐的异香,只可惜,当时火光漫屋,自己担心和红绸被烧死在里头,所以也根本没有功夫去细想这股香味来自何处。

    眼下佛堂已经烧成这幅模样,这股异香,只怕是注定要于消失在这长大火之中了。

    此刻红绸问及,董倚岚只好微微摇摇头,道:“没有,只可惜昨夜我辛苦半宿抄写的经书,全都付之一炬了,太后那边,眼下只怕我是无法应对了。”

    佛堂这里果然是无人关注,董倚岚和红绸这般戴罪之身,又何来有人搭理,硬是在冰天雪地的后院之中,只熬到第二日一大早,方才有人去回了太后那边,辰时方才瞧见有人过来收拾屋子。

    只是没想到的是,太后那边派来的人,竟然会是容从姑姑,董倚岚面上不禁微微一愕,容从姑姑却是从容上前,对董倚岚微微福身:“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受惊了。”

    董倚岚忙是抬手让她起身道:“姑姑请起吧,佛堂昨夜失火,劳烦姑姑要走这一趟。”

    容从姑姑顺势起身,抬眸细看了看眼前董倚岚主仆二人形容狼狈的模样,道:“昨夜佛堂失火,娘娘可有伤到哪里。太后还特意命奴婢带了太医过来,可以给娘娘瞧瞧的。”

    董倚岚闻言勉强笑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昨夜本宫及时出了佛堂,倒是并无大碍。”

    容从姑姑闻言便是点了点头,接着道:“太后知晓昨夜佛堂之事,很是担心,今日一早便急急差了奴婢过来,还好娘娘吉人天相,如今安然无恙,真是菩萨保佑。”

    董倚岚正要开口,便是闻听耳畔一阵粗鲁的呵斥之声,回过头,正瞧见身后走过几个侍卫,正粗声粗气的将昨夜值夜的两个侍卫从屋子里面推搡出来。两个侍卫被推出屋子,满脸苦相,抬眼瞧见董倚岚正立在门口,便是忙是拼命挣开几个侍卫的禁锢,脚步踉跄的扑到董倚岚面前:“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

    董倚岚见状便是眉心微凝,没有说话,一旁的红绸想起他们昨夜刚来之时的那般爱理不理的模样,还是昨晚见死不救的事情,心里顿时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挡在董倚岚的前面,对眼前的两个人大声斥责道:“你们两个现在还有脸来求娘娘,昨日失火之时,你们两个可是睡的比谁都沉。”

    两个侍卫闻言忙是连连叩头,一边急急解释道:“娘娘明鉴啊,昨夜我们在院子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啊,后来我们哥儿两个瞧见里面的情形,忙是撞开大门,进来救火啊……”

    见董倚岚不开口,后面前来执行公务的侍从哪里容得了他们两人这番啰里啰嗦的,便是大步上前几步,便是大力的要把二人从地上再次揪起来。

    二人挣扎着哪里肯就此离开。一旁的容从姑姑也是细看着董倚岚的神色,并不开口,董倚岚却是在二人的哀求告饶声之中终于开口对后面的几个侍从解释道:“昨夜他们二人虽然近来的迟了一些,但也的确是救火有功。该说的,本宫已经都说了,至于你们要受到如何处罚,本宫也是爱莫能助了。”

    二个值夜的侍卫闻言便是松了口气,忙是连连叩首:“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言毕便是站起身来,千恩万谢的随着众位侍卫出门而去。

    一旁的红绸满脸不满,心里暗骂,真是便宜了他们。

    容从姑姑则是看着眼前的董倚岚,笑道:“娘娘仁慈,有方才娘娘这几句话,他们二人最多也不过挨几板子罢了。”

    董倚岚笑回道:“本宫也只是实话实说,本宫虽然被罚于此,又是不慎让这佛堂失火,本就已经连累了他们二人,如今怎能再诸多隐瞒,让二人蒙受不白之冤呢。”

    容从姑姑微微颔首,抬眸瞧了瞧眼前的断井颓垣,便是叹息道:“这宫中的佛堂其实修建已久,眼下遭此厄运,真是时也命也,眼下借此好好修缮一番,也算是这佛堂的造化。”

    董倚岚闻言叹道:“只可惜,如今这般模样,本宫此番倒是无处可去了。”

    容从姑姑转眼瞧着她忧心忡忡的脸颊,摇头一笑,开口道:“那倒未必,太后娘娘知晓了此事,一早便是特地差了奴婢过来,便是思量着,如今佛堂烧毁,娘娘自今日起,便在太后宫中的小佛堂抄写经文便可。”

    董倚岚楞了楞:“本宫虽然入宫不久,可也知晓,这太后娘娘的小佛堂,年年正月,可是最忙的时候,怎的能得空,让本宫在哪里抄写经书呢。”

    容从姑姑闻言笑了笑,接口道:“本来年年正月的时候,太后总是和杜夫人在佛堂里面一同祈福,闲话家常,可今年却与往年不同,昨日来宫中参加了灯节之后,杜夫人便是带着二小姐先行回府去了,所以这小佛堂便是空了下来,刚好用来给娘娘抄经来用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那杜霜儿昨夜便是已经回府了,那昨日这佛堂失火之事,便是与她不想干了,那若是如此的话,难不成昨夜真的只是个意外不成,可那道香味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撞开大门的黑衣人,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

    容从姑姑见她凝眉不语,便是面上面色微微一愕,柔声道:“贵妃娘娘……”

    董倚岚这才反应过来,忙是道:“多谢太后娘娘。”

    容从姑姑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道:“那便好,请娘娘先随奴婢去沐浴更衣,然后便去小佛堂那边。”

    董倚岚顺从的点了点头:“有劳姑姑了。”

    待容从姑姑将董倚岚主仆二人一切安排妥当,才脚步缓缓的进了太后的正殿,太后正徐倚在火盆旁边的长塌之上闭目养神,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还未睁眼,便是知道是容从姑姑回来了:“回来了。”

    容从姑姑点了点头,上前几步,轻轻恩了一声,顺从的立在一旁,开口答道:“太后娘娘今日没有小歇?!”

    太后娘娘方才睁开眼睛,鼻子里却是冷哼一声,道:“这后宫里头,闹出这么的动静来,哀家怎么睡的着。”

    容从姑姑想了想,方才道:“昨夜的事情,奴婢去打探过来,不过是贵妃娘娘昨夜抄经太累,忘了关窗户,夜里又碰巧儿起了阵冷风,便是一不小心点着了幔帐……”

    太后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种话,就不要拿来哄骗哀家了。”

    容从姑姑闻言一愣,便是赔笑道:“太后说的哪里话,奴婢怎么赶欺瞒太后娘娘。”

    太后摇摇头,叹了口气,便是准备坐正身子,容从姑姑忙是上前搀扶了一把,有顺手给太后手边垫了个软枕。

    太后重新坐定,目光看着外面晦暗不清的天色,方才接着道:“清贵妃没事吧。”

    容从姑姑一边替太后轻轻揉着酸痛的肩头,一边点了点头:“贵妃娘娘吉人天相,昨夜只是受了些惊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太后娘娘放心便是。”

    “阿弥陀佛,佛堂烧了便是烧了,倒是小事儿,只是这皇上这两日不在宫中,若是他的心头肉出了什么乱子,只怕皇上回来,不依哀家啊。”太后略略放下心来,点头道。

    身后的容从姑姑闻言面上便是笑了笑,道:“太后到底还是心疼清贵妃。”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是心疼皇上,这么些年了,总是受到杜家的钳制,日子哪里好过,哀家本来是思量着,待他登基的时候,在大臣之女里面给他挑选个可心儿的人出来的,只可惜瞧来瞧去,也没瞧到皇上喜欢的女子,如今他好不容易钟情清贵妃,哀家心里又岂能不知道。”

    容从姑姑从旁点头道:“清贵妃在这后宫之中,人才相貌也是的确拔尖儿的,也难怪皇上瞧着喜欢。”

    太后闻言却是叹息一声:“你说的是,清贵妃是南兴挑选出来的平民女子,若非出众,又怎能被皇上御赐公主之尊呢。”

    容从姑姑闻言倒是心里一愕,这太后一向最是看重后妃出身的,当日这臣女里头不是没有比杜皇后更品貌出众的,可就是因为杜皇后的高贵出身,太后才将当日的王妃之位果断的许给了今日的杜皇后,如今太后既然已经知道了清贵妃的平民女子的身份,竟然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倒是让自己有些不解了。

    见身后的容从姑姑半晌不语,二人相随几十年,太后又岂有不知道她的心思的,便是侧脸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哀家今日说起清贵妃的出身来,这般与往日不同。”

    容从姑姑闻言忙笑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太后摇摇头,笑道:“这几年啊,哀家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后宫女子,出身高贵固然重要,可有时候,像清贵妃这种赐封的身份,其实更好。”

    容从姑姑一愕,有些不解:“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看杜家如今不光把着前朝,在统领后宫,如今皇上举步维艰,处处都要看着杜家的脸色行事,就连哀家这个太后,每次见到杜夫人,也是无不笑脸相迎。”

    容从姑姑闻言顿时明白大半儿,太后见她似有所悟,便是接着道:“如今想想,皇上和哀家的今日,还不都是哀家当日一定要选杜氏女子为妃种下的因,眼下自己唯有吞下这个苦果了。”

    容从姑姑见太后说的凄迷,便是思量片刻,从旁劝道:“太后言重了,这杜家便是再体面,那也还是臣子,便是再权势滔天,那也是皇家给的体面,杜大人世代皆是朝廷重臣,受皇家恩惠多年,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太后多虑了。”

    太后却是不以为然的道:“哎,哀家如今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也没有几日了,哀家只是担心皇上,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才算是个头儿啊。”

    别院里面,安护换下一身夜行衣,便是脚步匆匆的进了内室,内室里面静悄悄的,见他走了进来,一旁守候的侍从便是迎了过来:“回来了?”

    安护点了点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皇上怎么样。”

    侍从也是朝幔帐里面看了一眼,道:“原大夫已经来过一回了,说是没有大碍了,皇上一会儿便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