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护闻言便是放下心来,释然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侍从看了他一眼,道:“宫里头,没有什么事情吧。”
安护闻言皱皱眉头,犹豫了片刻,方才道:“也算是没出什么大事吧,你放心吧。”
侍从眉心微跳:“没出什么大事?!什么意思,昨夜到底出什么事了。”
安护见他一副急切的模样,便是眉心拧紧,将他从里面拖了出来,方才道:“昨夜宫中失火……”
才开了个口,侍从便是面色大变,吃惊的失声道:“什么,昨夜宫中失火?那,那,清贵妃怎么样了。”
安护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受了些惊吓,没事的。”
侍从闻言便是放心的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似的道:“那就好,若是这两日,清贵妃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只怕皇上该担心了。”
安护看了他一眼,又是不放心的提醒道:“虽然清贵妃眼下没事,不过宫中失火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让皇上知晓的好。”
“这个属下明白,将军放心,只是,若是待两日皇上回了宫中,只怕我们还是隐瞒不了了。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宫里头又是人多嘴杂的。”侍从点了点头,又是不无担心的道。
二人忙是止住声音,对望了一眼,一齐朝里面走了进去。
果然瞧见皇上已经醒了过来,二人见状面色都是一喜,皇上看了二人一眼,便是开口道:“朕昏睡多久了。”
安护忙是回道:“不过两日而已。”
皇上抬眸四下张望了一下,点了点头,便要挣扎着准备起身,安护见状忙是阻止道:“皇上眼下伤势未愈,不能妄动,还是好好歇着的好。”
皇上闻言却是摇头,又接着问道:“暴徒的事情,可是找到了。”
安护点了点头:“诚如皇上所料,如今的结果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
皇上皱皱眉头,叹息一声:“这些人要好好拷问,幕后主使之人,只怕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安护闻言点头,无可奈何的搀扶着皇上坐起身来,皇上凝眉轻抚着胸前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时隔几日,但胸口依旧疼的厉害,安护伸手将桌上的热水取了过来,皇上接过茶盏,抿了几口,方才微微闭上眼睛,似是略定了定神儿,方才接着道:“宫里这几日如何,可还安静。”
侍从闻言忙是撇开眼神儿,没有接话,安护略略思量片刻,方才开口道:“皇上放心,宫里一切安好。”
皇上搁下茶盏,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方才道:“你们去准备一下,朕打算回宫。”
此话一出,大家便是吃了一惊,侍从忙上前阻止道:“不行,皇上眼下的伤势不轻,便是不被有人之人发现,若是国事操劳起来,也是与皇上伤势有害无益的。”
皇上闻言看了他一眼,道:“朕离开皇宫的日子越长,事情便越是欲盖弥彰,有心之人若是真在朝中的话,朕正好可以借此试探一下也好。”
几人正在争执不下之间,外面的大门似是传来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三人便都是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声音,侍从则是转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便是领着须发皆白的原大夫走了进来。
安护见状,忙是扬起笑脸迎了上去。
原大夫打眼朝皇上这般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恩,看模样恢复的还算不错,看来这副药只需再服用三五日,老夫便可以更换药方了。”
皇上有些不知所措的瞧着眼前的老大夫,一时愕然,但瞧着他对几人态度,便知安护定是对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便是开口谢道:“多谢大夫为我操心了。”
原大夫则是看了看眼前礼仪周全的皇上,笑道:“这位公子既然能得安将军如此对待,想来定也不是一般人物,老朽能为公子看病,也许还是老朽的造化。”
皇上闻言便是朝安护那边瞧了一眼,笑着对原大夫道:“大夫过奖了,只是在下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大夫,不知在下的伤还需多久方可痊愈。”
安护和侍从闻言都是一惊,没想到皇上竟然当面问起了这个,但眼下话已出口,已经无法收回,二人便是满腹心思也只能生生的咽了下去,只能眼巴巴的瞧向眼前的原大夫。
原大夫捻着银白的胡须,自信满满的道:“公子放心,公子伤势虽重,但只要按时服用老朽的药方,不过月余,定可痊愈。”
“月余?!”皇上闻言便是一惊,急道。
原大夫微微点头,斜了他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才道:“公子也该知道,眼下公子箭伤入骨,伤及根本,若是不及时医治的话,怕是性命堪忧,眼下虽然老朽及时救下公子一命,但若是公子仗着年轻,对伤势不上心的话,只怕会因此坏了老朽的名头。”
大夫此言一出,一旁的安护便是神色一变,这老东西一向都是目中无人惯了,眼下虽然对皇上有救命之恩,但毕竟面对之人是天子之尊,如此大不敬之言,惹事惹怒了皇上,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当即便是出声圆场道:“公子,大夫的意思是,眼下公子的伤势,还是好好将养的好。”
皇上抬眸看了他一眼,面色略带一丝笑意,他自是明白安护的意思,怕是老大夫无意之中开罪自己,便是接口道:“大夫的意思,在下明白,容在下好好思量思量。”
安护闻言微微放下心来,一旁的原大夫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是上前细细的把过脉相之后,方才满意的大步而去。
看着他自信远去的背影儿,皇上却是微微含笑的对安护感慨道:“这原大夫倒真是个奇人,你从哪里找来的?”
安护闻言却是道:“不过是臣的一个故人,医术了得,但是脾气却是怪诞的紧,还请皇上饶恕他不敬之过。”
皇上摇摇头,道:“自由自在,逍遥江湖之人,难免不拘小节,而且他也是忠言逆耳,朕又岂会怪他。”
“多谢皇上。”安护闻言算是放下心来,忙是道。
在太后宫中,安静的抄了三日经书之后,太后竟然没有召见,也没做搭理,红绸一边在旁侍候董倚岚抄写经书,一边感慨道:“莫不是太后让我们在这里抄一辈子经书不成,不闻不问的,到底还想如何处置我们。”
董倚岚一边不动声色的抄写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无碍,反正至少在太后宫中,还能保全你我周全不是,外面那些人,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后宫中杀人放火吧。”
红绸闻言严重又是恨意再起:“小姐,此事明明就是另有隐情,眼下小姐竟然真的打算咽下这口恶气不成。”
董倚岚抬手蘸了蘸砚台上的墨水,面色却是微微一笑,道:“眼下先不管了,我们且看看再说吧。”
红绸闻言有些懵懂,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董倚岚,磕磕巴巴的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倚岚搁下手中的毛笔,伸手捻起刚写好的一张经书,细细的吹干,方才道:“你跟我这么久,还不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而且,眼下我们被困小佛堂,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切事情,总得出了这里再说。
红绸见她松口,便是马上眉开眼笑起来:“有小姐这句话,奴婢便放心了,这恶人一定要还以颜色,不然的话,他们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
董倚岚笑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门外便是响起了脚步声,主仆二人忙是朝门口望了过去,翩翩而入的却是几日不见的云英姑娘。
云英一进门,便是对董倚岚微微施礼,甜甜一笑,便是道:“奴婢给清贵妃娘娘请安。”
董倚岚忙是抬手让他起身,含笑道:“姑娘客气了,快起来吧。”
“多谢娘娘。”云英顺势起身,含笑的说明来意,“方才太后娘娘找奴婢过去,说是眼下这几日过去了,想来娘娘的经书也抄写的差不多了,便是差了奴婢过来,给娘娘传个话儿,若是娘娘得空,便将经书送到太后那边。”
董倚岚闻言便是点了点头,笑道:“即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本宫自当收拾妥当之后,亲自送过去。”
云英见董倚岚答应了下来,便是低眉行了个礼,道:“既是如此的话,那就不打搅娘娘了。”
董倚岚主仆二人目送着云英姑姑的身影儿出了院们,红绸方才开口道:“太后总算是想起小姐来了。”
董倚岚横了她一眼:“想早日回鸾凤殿的话,就赶紧收拾一下。”
红绸回过味儿来,忙是使劲点了点头,欢天喜地的回头收拾东西去了。
主仆二人不多时,便是携着这几日抄写的经书,没有耽误,便是去了天后的正殿里面。
太后寝殿之中,屋子正中间的铜鼎香炉里,正袅袅向上升起暖洋洋的烟雾,一旁的容从姑姑将重新添上炭火的手炉递给太后,太后拢了拢袖子,朝外面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然又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大雪。
“看外面这场雪,好似又是一副连绵不停的模样。”太后接过容从姑姑递过来的手炉,轻叹一声。
容从姑姑也是顺着她的目光朝外面看了一眼:“可不是吗,今年的雪似乎特别的多。”
太后目光定定的注视着门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道:“这个天儿,半夜在佛堂抄写经书,倒的确是不容易了。”
“可不是吗,眼下,这屋子里头,炭火稍稍小了会儿,就冷的受不住,更别提半夜三更了。”容从姑姑也是在旁符合着道。
太后点了点头,想了想,方才道:“你说,哀家让她这么大冷天儿的,留在佛堂抄经,她会不会心生怨怼。”
容从姑姑想了想,才谨慎的回答道:“太后多心了,依奴婢瞧,清贵妃不是那样的人。”
二人正在说话,门外的云英便是带着寒气,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冲太后稍稍施礼:“禀太后娘娘,清贵妃亲自送经书过来了。”
太后轻抚了抚广袖上的精致暗纹,淡淡的道:“让她进来吧。”
云英应答着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是瞧见清贵妃主仆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今日外面下起了大学,但董倚岚今日还是只穿着一件并不算厚实的滚边外套,竟然没有再加一件披肩,许是外面寒凉,屋里温暖的缘故,她原本莹白细腻的脸蛋儿微微泛出一丝红润,倒是更添几分妩媚动人。
但见董倚岚主仆二人淡然从容的进了屋子,一脸的自然的朝太后娘娘这边俯身行了大礼。
太后微微抬手让她起身,和声问道:“这几日在佛堂抄经,可是辛苦了。”
太后如此一说,董倚岚心里倒是微微吃惊,明明是太后惩罚自己去佛堂抄经,如今竟然又来说辛苦,这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中虽然腹诽,但到底眼前是太后之尊,便是心下有疑问,董倚岚也没有说出口,只是不卑不亢的回复道:“回太后娘娘,每日与经卷为伴,心下倒是安宁不少,笔墨纸砚之间,臣妾倒也不觉得辛苦。”
太后闻言深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方才点了点头,和声道:“把经书拿过来,哀家瞧瞧。”
“是”董倚岚说着,便是略略回头,身后的红绸会意,忙是将手中这几日董倚岚抄好的经卷,双手恭敬的递到了容从姑姑手中。
太后接在手里,一边慢慢的翻阅着,一边微微点头,半晌,方才语气里略带赞赏的道:“没想到,才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你竟然能抄写了这么多遍,难得的是字迹还算工整,你有心了。”
董倚岚听太后的态度似乎还是不错,于是便是开口道:“太后吩咐下来的功夫,臣妾不敢马虎。”
“恩……”太后闻言便是微微点了点头,转手将经卷重又交回给一旁的容从姑姑,正要开口,却是见外面帘子又是被重新掀开了。
当即便是眉心微凝,刚刚进来的云英弹了弹身上的雪花,看了一眼一旁的董倚岚,犹豫了片刻,方才略略有些欲言又止:“太后……”
太后瞧了她一眼,心里便是略略有些明了,心里不禁微微一叹,抬袖道:“此处也没外人,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云英便是微微垂眸,开口道:“皇上身旁的王公公来了。”
太后闻言看那了一旁的容从一眼,不禁微微摇了摇头,道:“既是来了,便让他进来吧。”
云英应声而去,领着王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公公弓着身子进了屋子,对太后叩拜行了大礼:“奴才王安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
太后看了他一眼,挥手准他起身,淡淡的问道:“皇上回宫了?!”
王公公忙是满脸赔笑的答道:“回娘娘的话,刚刚回来,只是勤政殿里面积压了很多折子,便是差奴婢先来给太后问个安,晚些时候,皇上自当亲自过来。”太后面色便是好看了些,满意的恩了一声,端起了茶盏,可眼前的王公公略略直起身子,朝一旁老实立在旁边的董倚岚看了几眼,略略思量片刻方才,对她笑道:“可是巧了,方才回宫的时候,皇上还叮嘱奴才,去给清贵妃娘娘也问个安,这清贵妃娘娘刚好也在这里,倒是省的奴才再多跑一趟了。”
太后从云英告知王公公过来,便是已经知道皇上必定是事先得了风声儿,害怕自己对清贵妃有所处罚,故而命这奴才前来刺探的,眼下虽然自己对清贵妃也算是小惩大诫,中间虽然略出岔子,但如今到底还是安然无恙,便是乐得做了个顺水人情,闻听王公公如此一说,便是搁下茶盏,看了一旁的清贵妃道:“哦,皇上如此惦记清贵妃,哀家自然是知道的,你去回了皇上,就说哀家这几日不过是留她在这里帮哀家抄经祈福,如今经书已经抄写完毕了,晚些时候,便叫她回鸾凤殿了。”
王公公闻言忙是点头笑应道:“太后娘娘仁爱,奴才即可便去回禀皇上,就先告辞了。”
言毕便是站起身来,后退几步,方才转身掀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