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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第 468 章
    “你以前可曾学过医术”

    “不曾。”

    “可识得药草”

    “认得一二。”

    “可知这味药是做什么的”

    一个药包打开,里面是四样药材,一种像是果仁儿,一种如同树枝,两种应该是草,不一样的草。

    跪在地上的少年微微抬头,看了看桌上纸包上的东西,他要伸手,又抬头看了一眼隔着桌子的中年男人,对方微微点头,他这才伸手从摊开的纸包中一一拿起四样药材,又是看,又是闻,好一会儿,方才迟疑着说“许能清热”

    他的回答不是很肯定,看得出来,这个过程,他是通过对每一种药材的辨认来完成对这一味药方的效用判定,谈不上多专业,却也不是纯粹的外行。

    若说没基础,比完全不认得的要好一些,倒是可以教一教。

    中年男人留着一把胡须,不长,只到颈下,沉吟着,捋了一下胡须,那胡须的末梢似因总是被他捋得,有了一点儿不易察觉的弯弧,自然垂挂的胡须很像是某种药材的样子。

    “也还罢了,三年学徒,从粗活干起。”

    一言而定,就这样完成了对少年的面试。

    “是,师父”

    少年欣然而应,脸上的喜色让他那瘦削的脸都有了几分可亲之感。

    孩童从中年男人身后探出头来,看向少年,眼神打量,这算是师弟

    晚间,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

    “什么师弟,你还没正式拜师呐。”

    中年男人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关爱的,独此一子,必承所有,只这孩子话听得好笑,便笑着说了一句。

    “怎么不是师弟了,他有我拜师时间早吗虽还没行礼,但我拜师的资格却是从出生那日就定了的,时间难道不比他早”

    小小孩童昂首挺胸,说着话把擦脚布递给了男人。

    男人,是他的父亲,纪清志。

    中年鳏夫一枚,守着一家小小医馆,在一个小城之中糊口,属于过得不算差,但也绝不是极好的类型,这种从他们家能够用得起厨娘和帮佣就知道了,可算是小康之家。

    孩童便是纪墨了,新的一世,新的身份,新的任务。

    主线任务医师。

    当前进度纪清志师父已完成。

    “你”

    纪清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无奈摇头而笑,抬手拿起擦脚布,给自己擦了脚,布子已经有些湿,这是纪墨擦完之后才给他的。

    寻着干的地方,把脚擦了个通透,布子就差不多全湿了,往一旁的小凳子上一放,擦好脚的纪墨已经套上另外一双鞋,双手端着刚才坐过的小凳子去归置了,连上面的布子都拿起来展开,搭在一条小木杆上放好。

    回过头来,还要把自己脱下来的鞋子并纪清志的鞋子放到另一边儿靠墙立着,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在明天穿鞋的时候不至于从中倒出老鼠虫子来。

    这时节,虫子正闹得欢腾,总还是要防着点儿。

    本来,用药粉也成,可,磨制药粉的药材也是自家花钱收来的,再不然就是去深山里采来的,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这又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天天用,大夫家也不大用得起。

    鞋子放好后,纪墨又去洗了个手,这才回到床边儿。

    床沿儿有点儿高,他背过身,微微扎起双臂,纪清志抬手卡在他腋窝下,手上用力,直接把他提起放到床上。

    脚上才换的鞋子自然坠落在床边儿,与一双大人的鞋子比肩,两双鞋子用的都是一样的布料,黑色面料上没有一丝绣花的痕迹,针脚粗大,也是纯粹的农妇手笔,全谈不上精致来,就是美观度,也差些,可这样整整齐齐放着,又有另一种规整。

    “小小年龄,怎么尽想着当师兄”

    纪清志这般说着,倒是真有些不解。

    已经到了床上的纪墨熟练地脱去外衣,往被子里一钻,直接到了靠墙的里边儿,躺好回望着纪清志,说“当然是因为当师兄好啊,当师兄才是名正言顺的衣钵传人。”

    当儿子好啊,当儿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拜师任务,完成得总是轻易。

    谁让在古代来说,儿子就是继承所有的人,更何况还是仅此一个儿子,这种偏爱就更明显了,除非是脑筋有问题,否则,谁都不会把自家的东西传给外人。

    纪清志显然脑子很清楚,知道真正的好东西是必然要教给自己儿子的,所以,在纪墨出生的时候,属于他的那份师徒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总的来说,系统给出的拜师任务,看似是一个双向选择,其实真正做出决定的永远只有当师父的那方。

    但凡师父心中有一丁点儿的不确定,这任务就完不成,而一旦完成,都意味着无论纪墨怎样,对方都不会不教给他东西,这份责任也随之奠定下来。

    “你是我儿子,我的传人,怎么都会是你。多个师兄,不过是让你以后多个照应罢了。”

    独木难成林,纪清志没准备再娶,便把一切都给儿子打算好,不能给儿子生几个亲兄弟帮扶,就只能多收两个徒弟,免得将来儿子势单力孤,如自己这般,想要个帮衬,都没个人手,也不敢信。

    三年学徒,看的也是品行。

    “那我也要是师兄才成,大师兄方才有名义管辖下面的师弟,若不然,他不听我的,我又凭什么说他,他若是仗着师兄身份欺负我,我还能反驳他不成”

    纪墨考虑得更长远一些。

    实际上,他是懒得再向不相干的外人卖萌装乖了。

    小大人,总好过装小孩子的幼稚,稍有不慎,还有翻车风险,倒像是人前人后两张脸似的,也不是什么好形象。

    纪清志之前只是看年龄,没想到这些,听到纪墨这样说,他当然不想自己儿子受委屈的。任何事情,名分都很重要,师兄管师弟,那是世人眼中的理所应当,哪怕师兄还不如师弟年龄大,都是正常的,收徒是按入门先后来排序,可不是按年龄的,先入为大,大而尊。

    情况反过来,若是师弟不服师兄的管,甚至反过来驳斥师兄,不说他们两个身份不同,师弟是师父亲儿子什么的,外人看着,只觉得是师弟桀骜不驯,着实应该好好教训。

    这种第一印象,就是礼数桎梏了。

    师父还在,能够以远近亲疏来偏心,无人能够说不是,若是师父不在了,那这个师兄弟的先后顺序就很重要了。

    倚着一个“长”字,皇家都能争论不休,何况是普通人家。

    大师兄这个名头,这般说来,就真的很重要了。

    心中想了这些,纪清志都没表露出来,只一笑“行了,都依着你,让你当这个大师兄,成了吧,快睡吧,明日拜师。”

    “我就不用拜了,只当我早就拜过了,不然,让他看了,还要轻看我一等。”

    同门,同窗,同期,一个“同”看似是拉近了关系,可在关系的制约上,反而不如“长”更有效,学长说学弟,首先占据了一个制高点,可若是同学来说同学,彼此争论谁上谁下都不好说,旁人也难有个第一印象。

    放到这里,若是同时入门,必也要争一争先后,对这个“师兄”,对方也不会太服气。

    可若是早两年便拜师了,他也没得说嘴。

    纪墨现在行事,愈发谨慎了,总是把人防着一层,对方若是好,也只是自己在心里枉做小人,可若是不好,这些预防针,就必要把人扎疼的,届时,对自己也是个保护。

    “行了行了,都依你,可能睡了”

    纪清志好脾气地说,抬手从纪墨的额上抚下,虚虚拢住眼,让他闭眼睡觉。

    纪墨乖乖闭了眼,嘴上还要多说一句“爹爹可比师父亲,你我的关系就不必多一个拜师礼了,我父我师,我亲我敬”

    后面两句,纪清志没有听太清,却也笑了,“往常怎不见你这多话,今天倒是唠叨。”

    已经闭上眼,假装睡着的纪墨很是无奈地想,往常难道有什么话题好聊吗

    吃饭有厨娘,衣服鞋袜等杂事有帮佣,再不济,还可到外面买去,跟纪清志这个父亲,最多聊,也最能说的只有医药相关,可这方面,只看那一样样药材认过去,即便是纪墨也需要花费一定的心力,两千多种中药材,全凭记忆,一一记下,不许混淆。

    还要附带上单个药材的属性和基本用途,及一些简单的配伍,毫不夸张地说,纪墨这种拿药材名字启蒙的,凭着好记忆,到现在也不过是硬背而已,还不曾背全。

    这倒不是他不用功,而是医馆之中也没有,纪家医馆是个小医馆,日常所备的药材就是针对一些常用病症的,属于快销品的那些,来得快,卖得也快,不至于积压在手里。

    药材即便是炮制过后,也不能留存太久,长则年,短则一两月,药效就会一日不如一日,这还是收藏好的,若是收藏的方法不妥当,药效散去只会更快,再有腐烂变质的,都是钱啊

    种种条件限制下,哪怕纪墨很用功,还是有些药材只听过名字,听过纪清志讲过样子使用方法,却从未曾见过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