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的确有许多高门世家的子弟喜欢串戏, 偶尔还会与戏班子一起演上一出, 众人不以为耻, 反视为风雅之事。但换在女子身上却是不同, 女子若是与优伶戏子为伍, 则会令人不耻, 名声扫地。只是,人性如此,越不做不得的事, 往往越有人心痒难耐忍不住要去做。
“这戏台能让人尝遍红尘苦乐,体会浮世兴衰,”姬渊展开双臂,环视了一遍空旷的大厅,又颇有几分戏弄地看向墨紫幽,“在这戏台上你可以有千般面孔,万般性情,演尽风月事, 笑看台下垂泪人。许多人都极喜欢这种感觉。我这里正好有几套上好的行头,正合四小姐的身量,四小姐要不要试试,姬渊还可亲手为你敷粉画眉。”
墨紫幽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怎么?莫非四小姐嫌戏子是下九流的玩意,不愿与我为伍?也对,大家闺秀讲究行止有举,言语有方, 的确是不能沾惹这等事。只是——””姬渊的眼神变得有些挑衅,他笑,“只是四小姐在人前看似端庄守礼,实则生天反骨,叛逆乖张,根本视那些礼教规矩如无物。你都可深夜去乱葬岗上掘尸开棺,如今再坏一坏规矩又如何?”
“小姐,别听这疯子胡言乱语。”飞萤有些气愤地小声道,墨紫幽若是真敢在这里唱戏,一旦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墨紫幽不语不动地与姬渊对视,他目光灼灼,眼中似有跳动的火焰,在引诱着人不由自主迈进前方看不见的深渊。他嘲弄道,“四小姐不敢么?原来四小姐也是甘于被世俗束缚的女子。如此胆怯。唉,真是我看走眼了。”
她心知他分明就是故意激她,有意戏弄。只是,迎着他嘲弄的目光,她就莫名想起前世那依着楚烈想法塑造的自己。其实今生的自己与前世并无不同,她依旧是那个楚烈塑造出来的女子,她的舞,她的琴,她的字,她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他所喜欢的。她始终没有逃脱楚烈的牢笼。
姬渊那灼热的目光,如同前世最后那场大火,勾起了她心底那股想要冲出牢笼的不甘,她突然就想做一些前世墨紫幽绝对不会做的事。
她想,姬渊有一点是说对了,此生,她的确是天生反骨。她笑了笑,撇下飞萤缓步上前,一步一步走出牢笼,忽然张口唱道,“女中丈夫,不枉了女中丈夫,人中龙虎,正好配人中龙虎。说话间不觉的喜孜孜来到草庐……”
飞萤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姬渊也是怔住,但又立刻略显兴奋的笑起来。
几步之后,墨紫幽的步态忽然就变了,多了几分娇态和急切,每一步都踩得恰到好处,她走到厅门前,抬手假做敲门状,口中在唱,“……乘着这月色,又到了西明巷了。此是第一家,不免敲门则个。开门!开门!”
姬渊有些惊讶,墨紫幽唱得这一句段是《红拂记》里《侠女私奔》一出中红拂夜访李靖时的唱词。墨紫幽不过见他唱过一次,居然就把他的步态学了个十成十,又加之她音色清婉,竟也把他的唱腔模仿了十之七八,可见天分之高。且,她是女子,扮起红拂来自另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
“好!”他抚掌大笑,他先前不过是想戏弄戏弄墨紫幽,看一看她退缩的窘态罢了,如今竟是一下被她挑起了兴致。他道,“我从未唱过李靖,不过,今日为四小姐当一回李靖又何妨。”
他那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态瞬间变了,眉宇间忽然就多了英武之气,开口接道,“夜深谁个扣柴扉?只得颠倒衣裳试觑渠。”他伸手假做开门状,“呀!元来是紫衣年少俊庞儿,戴星何事匆匆至,莫不是月下初回掷果车?”
“郞君何事大惊疑。”墨紫幽伸手假作脱衣帽状,举手抬足,模仿得分毫不差,她迈入厅中,口中道,“那里是纱帽笼头着紫衣。”
“呀。”姬渊看着向他走来的墨紫幽,眼中兴味越来越浓,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面前的女子一瞬间脱胎换骨,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发生了改变。他假作惊讶道,“元来是个女子。”
“我本是华堂执拂女孩儿。”墨紫幽面上含着笑,步步走向姬渊,唱到这一句时却忽然迅速转身,伸手从一侧摆放的架子上抽出一柄剑,长剑一指直抵姬渊咽喉。
姬渊一惊,竟是忘了接词。她执着剑抵着他步步后退,脸上的娇态全部褪去,只余下冰冷,口里却还娇声在唱,“怜君状貌多奇异,愿托终身效唱随——”
刹那间,原本巧笑倩兮的女娇娥,竟换了脸孔化作冷面女罗刹。
戏台上用的剑自是未开过锋,可是那剑尖冷硬的触感依旧让姬渊感觉到一股冷锐的杀意。这是他第一次见有女子如此锋芒全开地拿剑抵着自己,他非但不觉得惊恐,心头反生出一种新奇的兴奋之感。
他笑,“四小姐莫非记错了本子,红拂拿得是拂尘,并非剑,红拂舞剑那是花部的玩意。”【注1】
“我并非红拂,你也非李靖。”墨紫幽冷冷道。【。。。。。】
“四小姐想我为你做李靖么?”姬渊眉目间的多情浓得散不去。
“姬渊,你想从墨家得到什么?”墨紫幽不为所动,却是问。
“你猜。”姬渊含笑道。
“我不管你想要什么,离我大姐姐远一点,她不是你该利用的人。那个府里其他姑娘,你爱勾搭谁,利用谁,我都不管,只有她不行,你听明白了么。”墨紫幽一字一句道。
“若我说不呢?”姬渊先是惊讶,继而又笑起来。
墨紫幽执剑的手又用力一分,姬渊顿觉喉间一疼,他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反增,“原来四小姐也会有这般冲动的时候。”
墨紫幽不答,她知道自己今夜的确是冲动了。她也清楚自己这番冲动之举虽是为了墨紫菡,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自己。她警告姬渊远离墨紫菡,也意在警告姬渊远离她自己。就如同姬渊说她是个极可怕的人一般,他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既特别又可怕的存在。
她心中藏着他们的前世今生,就注定了他可以轻易地扰乱她的思绪,打乱她的人生步调。她提防着他,害怕着他,忌惮着他,却又不得不注目于他。简直如芒刺在背,骨鲠在喉,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想把那根刺拔掉。【。。。。。】
姬渊抬起右手,用两指捏住剑身,将之移开,语中透出一丝危险,“四小姐既然如此忌惮我,还敢这般威胁于我,就不怕今夜走不出这里么?”
“你又怎知我没有后招?”墨紫幽抬眼看他,她的眼中有着有恃无恐的笑意,他们二人都是重生,可姬渊在明,她在暗,她想坏他的事虽不容易却也不难。
“哈,我还真是小看了四小姐——”姬渊话到末尾,语调一轻,他忽然上前一步,迅速伸手揽住墨紫幽的腰,在她还不及反应间拉她进怀。
“你个登徒子!”厅外的飞萤惊呼一声就要冲进来。
姬渊却是广袖一扫,带起的劲风猛地将门关上,他劈手夺过墨紫幽手中的长剑往门上一扔,长剑在门上轻撞稳稳地落在门闩的槽中,厅门顿时被闩住。
他这一连串动作不过在转眼间完成,然后垂首逼视着怀里的墨紫幽。这一次,换成他逼着她步步后退,最后将她抵在厅墙上,他颇有几分危险地笑,“四小姐有后招又如何?现在依旧是要吃亏的。”
飞萤急得在外面拼命撞门,奈何芙蓉班一向舍得在道具上花钱,闩着门的那柄剑虽未开锋,却也是生铁打造,她根本撞不开。
墨紫幽在姬渊怀里仰起脸,脸上并无半分害怕屈辱之态,只是平静看他。姬渊微微眯眼,他伸手轻捏着她的下颌,语气轻飘飘地道,“我也想提醒四小姐一句,太聪明的女人固然令人欣赏,却也令人忌惮。你难道不明白?男人总是会想着摧毁令他忌惮的人。”
“那么你要如何摧毁我呢?”墨紫幽缓缓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无惧无畏地看着他,“是污了我的清白,还是毁了我的容貌,又或者是打断我的手脚,割了我的舌头?”【。。。。。】
姬渊一怔,就见她的神色又恢复了冷淡,“无论你想用何种方式,我都劝你最好做绝一点,别留下我的命。否则,我若有一口气在定会让你陪着我下地狱。”
她语气轻缓,“相信我,姬渊,我可不是在虚张声势。”
姬渊不语,只是静静与她对视,他从未见过这般女子,她在他怀里明明脆弱得轻易就可以捏碎,可她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竟是不输他分毫,让他半点不敢轻视于她。
他们沉默地对峙了很久,彼此间只余下两人长长短短的呼吸声,灯笼里明明灭灭的光线落在他们脸上,映得他们的面容时隐时现,变幻不定。
“姬渊,放过我大姐姐。”终是墨紫幽先开了口。她说完这句,就推开他向厅门走去,她听见姬渊在她身后似是好笑,又似是讥讽地笑了一声。
她没有回头,伸手拿下了门闩槽里的长剑,飞萤一下就撞开半扇门冲了进来,看见她就急急道,“小姐,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走吧。”墨紫幽摇摇头,扔掉了手中的长剑,在她举步走出厅门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熟悉的琴声——《笼雀》。
她回过头,就见姬渊不知何时又坐回了琴案后,正垂首抚琴。他抬头看她,问道,“四小姐可曾听过这支曲子?”
“听过。”墨紫幽回答。姬渊的双眼亮了起来,听她语气淡淡道,“正月十四那日听你弹过。”
姬渊的双眼又迅速黯淡下去,口中却是笑,“四小姐请慢走。”
墨紫幽心中略有歉意,但是到了如今,她越发不敢与他相认了。她转头不再看他,带着飞萤离开了旧宅,走出很远时,听到他还反复在弹那不甘的曲子。
***【。。。。。】***
墨紫幽悄悄回到墨府已是酉时末,她正和飞萤穿过花园欲回东小院,突然从花园小湖的方向传来“扑嗵”一声水响。墨紫幽一怔,心中莫名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抬脚就向湖边跑去,远远就看见湖水里有人在扑腾。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是谁,只听见那人在呼救,“救命——”
那声音,稚嫩无助。
“云飞!”墨紫幽大惊失色,冲到湖边就要往湖里跳。飞萤一把将她拉住,“小姐,你不会凫水,我去!”
飞萤说完,就几步鱼跃入湖,拼命向着墨云飞游去。墨紫幽在湖边上大声呼喊,“快来人!二少爷落水了——”
她声嘶力竭地喊了半天,才有几个粗使婆子听见她的喊声匆匆赶来,飞萤早已在湖里抓住了墨云飞正带着他游到湖边。
墨云飞再不受宠,也是墨府的二少爷,那几个粗使婆子也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和墨紫幽一起把墨云飞拉上岸。
墨云飞被救上来时已经昏迷,墨紫幽不及多想立刻派了一个婆子去禀报墨老夫人,又派另一个婆子赶紧去请大夫,然后让剩下的婆子背起墨云飞就往于归院跑。
他们这一路动静极大,顷刻间,墨云飞落水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墨府,听到消息的墨越青和墨老夫人立刻就赶往了于归院,其他人也纷纷派了下人过来问个究竟,整个府里顿时惊乱成一团。
封夫人见到墨云飞浑身湿透,冻得小脸青白的样子时,惊得差点昏了过去,还好大夫来看过之后说并无大碍,只是呛了水又受寒气,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听到大夫如此说,墨老夫人略略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怎么待见墨云飞,但到底还是亲孙子,自然还是担心的。她又派人送大夫出去,再让人按着大夫开的方子去库房里配药,然后向守在墨云飞床边垂泪的封夫人斥责道,“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大晚上的让他一个人跑去湖边玩!”
又一瞪眼看向伺候墨云飞的两个丫环,“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居然放着他一个人去湖边!明天通通发卖出去!”
“二少爷说要去看湖里的龙鱼,不让我们跟着,说怕惊吓了龙鱼,他就看不着了。”那两个丫环一下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
“胡闹,他不让你们跟,你们就不跟么!”墨老夫人怒道。
“什么龙鱼?”墨紫幽皱眉,封夫人显然也不知晓,也正看向那两个丫环。
“是你大哥哥傍晚时带回来的,是预备要献给皇上的寿礼。那龙鱼气性大,水缸里养不好,所以就先放进湖里养着。”墨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本来准备明天让你们一起开开眼界的,谁知道这孩子先知道了就这么等不及。”
这龙鱼墨紫幽也曾听过,因其鱼嘴有须,通体金鳞,胸鳍似龙爪,形似龙故而得名,此鱼极其难得,更有传说此鱼若跃龙门,既可登天化龙,是以一向被视为祥瑞。曾经有人得了一条,献给了□□,后来就再无人见过,想不到墨云天竟能寻到。
“真是顽劣!累得大家都为他担心。”一旁的墨越青冷哼了一声,但看了墨云飞躺地床上昏迷不醒的可怜样,又有些心疼,顿时闭口不言了。忽然,有个丫环进来禀报他,“老爷,书房那请你过去,说是有要事向你禀报。”
“母亲,那我就先去了。”墨越青皱了皱眉头,站起来道。见墨老夫人点头,他又向封夫人说了句,“云飞醒了就派人知会我一声。”
封夫人抽噎着点了点头。
待墨越青走后,墨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便也打算走了。陪着她来的蒋兰青体贴地扶她从椅子上起来,两人正要出去,墨紫幽忽然却道,“现在既然是兰青表姐帮着祖母掌家,那我倒有事想问一问兰青表姐。”
“四妹妹有何事?”蒋兰青偏头看她。【。。。。。】
“我想问一问兰青表姐是怎么管家的!”墨紫幽冷冷道,“方才二弟落水时,我在花园里喊了半天,才有几个婆子匆匆赶过来。若大一个花园里就连个上夜的人都没有么?何以我呼救半天却无人听见?”
守在床边的封夫人听了这话,双肩顿时颤了颤,也抬头看蒋兰青。蒋兰青的脸色变了变,又强笑道,“都怪我,只因表哥说这龙鱼不好养,人多会惊着它,故而我就让花园里的下人都守在园外,吩咐他们没事也别往湖边走。”
墨紫幽沉默了,龙鱼既是要献给皇上的寿礼,小心伺候也属应当。特别是墨家这次因为她那孤星入命的名声之事,怕是惹得圣心不快,若是献上这龙鱼,多少也能挽回一些。
有这种必须慎重之事为理由,她的确不好再追问蒋兰青,但墨老夫人可以。墨紫幽看了墨老夫人一眼,哪知墨老夫人却是缓缓道,“好了,这龙鱼是要献给皇上的寿礼,又极其难得,是我吩咐兰青要小心照看的。怪不得她。”她又对蒋兰青道,“兰青,扶我回去吧。”
“是。”蒋兰青应了一声,就扶着墨老夫人出去了。【。。。。。】
待墨老夫人一走,于归院顿时就冷清了下来。
“我答应了!”封夫人突然咬牙说了一句。
“伯母说什么?”墨紫幽诧异地看她。
“我上你的船,帮你对付老太太。”封夫人眼中露出恨色,“你说的对,若我继续软弱下去,是护不住云飞的!今日云飞差点就命丧黄泉,老太太居然半点都没有打算问责蒋兰青!难道云飞就不是她的孙子么!若换作是我让墨云天出了这等事,怕是老太太都可以要我的命!”
“伯母想通了就好。”墨紫幽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她也没想到前世墨云飞溺水之事会提前这么多发生。今天若是她没有悄悄去见姬渊,没有那么巧经过湖边,墨云飞哪里还有命在。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心中发冷,却也恨极了封夫人的不争。若非封夫人手段太软弱,哪会让人夺了自己的掌家之权,结果却反害了墨云飞。
“娘,我难受——”床上的墨云飞醒了过来,嘟囔着叫了封夫人一声。
封夫人和墨紫幽都是一惊,立刻走到床边去看他,墨云飞见墨紫幽也在,又虚弱地叫了她一声,“四姐姐。”
“云飞,你是怎么掉进湖里去的?”墨紫幽皱着眉头问他。
“好像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墨云飞的精神本还有些恍惚,说到这里突然就瞪大了眼睛,问,“四姐姐,有人要害我是么?!”
“果真是有人推了你?”封夫人听了墨云飞的话顿时一惊。
墨云飞打起精神,边回想边说,“我本来站在湖边看鱼的,却不知道是谁从身后在我腰上推了一把——”
封夫人沉默半晌,冷笑起来,“好啊,我一直退让,他们却是得寸进尺,如今竟还想要云飞的命!”
“娘,他们是谁?”墨云飞急急问。【。。。。。】
封夫人不回答,却又伤心又生气地问他,“你为何这么晚要去看那什么龙鱼!”
“我是听下人说那龙鱼晚上全身都会发出金光,所以就想去看一看——”墨云飞怯怯道,又安慰封夫人,“娘,你别哭了。”
“胡说八道!”墨紫幽冷笑一声,“哪个下人同你说的?”
“记不得了,反正挺眼生的。”墨云飞想了想,回答道。
连人都记不得,更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封夫人抹着眼泪看着墨紫幽问,“难道这事就这么过去?”
为母则刚,封夫人自己受害时,她还能保持平常心。可现在墨云飞差点连命都没了,她自然忍不了。更何况,她本以为墨云飞是自己不小心才落水的,现在得知是有心人加害,她就更加不能忍了。
“自然不能就这么过去。”墨紫幽弯下腰拿起墨云飞放在床边湿掉的两只鞋子,转过鞋底看了一眼,“不仅不能就这么过去,伯母你还要利用这件事把掌家之权从蒋兰青手里夺回来!”
“要如何做?”封夫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墨紫幽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墨云飞的两个丫环,问,“你们谁不是家生子?”
“奴婢不是,奴婢是府里三年前从人伢子那买进来的。”其中一个丫环道。
“你在世上还有何亲人?”墨紫幽问她。
“奴婢不记得了。”那丫环摇头。
“很好,你没有照看好二少你,是你的过错。”墨紫幽笑起来,“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改到这么晚,这一章男女主那段改得我快吐血,还是不满意~~~otz~~~话说我本来没打算让男主壁咚女主的,只想让女主威胁完就走,结果越写越兴奋就壁咚了~~~~otz~~~~还好没让他啃下去~~~~~
【注1】花部:乾隆时,有人把昆曲称为“雅部”,因其高雅,又把京剧越剧等等全都称之为“花部”,昆曲里的红拂和虞姬都是不舞剑的,现在有舞剑的都是从京剧学来的,反弄得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