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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订阅章节不足50%导致无法看正文的,过几天才能正常看  宝仪公主此时心中说苦不是苦, 说酸不是酸, 真是五味杂陈,悲从心来。

    她悲声一叹, 却是忍下心中种种,咬牙对萧战庭道:“侯爷, 依本宫看,还是先回京去吧,总是要父皇做个了断!”

    说完这个,理也没理旁人,转身而去了, 空留下萧家一众人等。

    萧杏花看看那飘然而去的宝仪公主, 再瞧瞧旁边的自家死鬼夫君,真是分外尴尬, 当下不由得笑了声, 上前歉声道:“铁蛋,这个实在是我的不好。我不过是个市井愚妇,原不懂得什么道理, 也不知道公主的威风, 如今怕是说错了话, 倒是把你在外面的娇娘子给气跑了,我,我——”

    她为难地摇头:“要不然我赶紧跑过去,给她赔礼道歉, 求她回来!”

    说着她就要往外跑。

    一旁的大儿媳妇忙拉下她:“娘,娘,你可不能去,万一人家一恼把你抓了呢!”

    “梦巧,你放开我,我把你爹要娶进门的娇娘子给气跑了,你奶奶在九泉之下怕是要怪我,我得赶紧——”

    一旁的萧战庭皱了下眉,淡声道:“杏花,你不必如此。”

    有了这句话,萧杏花打蛇随棍上,跑过去壮着胆子拉住萧战庭的衣袖:“铁蛋,这都是我的不好,若是因此让你开罪了皇上,这可怎么办?”

    萧战庭低首,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却见她两眸灵动,满是歉疚,而那眉眼间依稀有着昔日熟悉的模样,一时不免有些恍惚。

    他轻咳了声:“没什么,等回京后,我自会向皇上禀明一切。”

    略停顿了下,他道:“你放心,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结发之妻,我若封候拜将,你自当凤冠霞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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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萧战庭那句话,萧杏花自然就放心了。

    至于什么公主皇帝,她还考虑不到那么长远,反正现在萧战庭现在是侯爷,而且听说掌管三军权势滔天,便是皇帝老儿都要忌惮三分呢!

    那她岂不就是威风八面的侯夫人了?

    她想起这事儿来,都不由得想哈哈大笑三声。

    旁边一众儿子媳妇女儿围在身边,七七八八地讨论起来。

    “哼,我瞧着那个什么公主,分明就是个小贱人,想给咱爹做小呢!咱爹哪里看得上啊,自始至终对她没个笑脸!”

    “可不是么,咱娘还说要去追她回来,幸好大嫂反应机灵,拽住了咱娘。”

    “呸,别傻了,你当咱娘真打算追啊,不过做做样子给爹看罢了,我也就做做样子拽住。这样也好让爹知道,咱娘可是个那小肚鸡肠的!”

    “嫂嫂,还是你机灵,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萧杏花盘算着未来在燕京城的富贵日子,真是脸上眼里都是笑,她望向叽叽喳喳的这些儿女,笑着道:“儿女们都过来,听我说句话。”

    她这一出口,众人都不说话了,纷纷围拢过来,听她教诲。

    “孩儿们,你们都知道,如今你们那死鬼爹,根本就没死,不但没死,还在京城里谋了大富贵。看样子他也不是个罔顾人伦的,如今是要接咱们去京城享福的。但只是如今看来,你爹身边,还不知道多少个小妖精小贱人,都巴望着进咱萧家门呢,若是你爹真得娶了那身份高贵的女子,再生下子女,怕是你我都要被人低看。是以咱们以后总是要想想办法,把你爹身边的小妖精都给赶跑了,也好成全你我一场富贵。”

    众儿女点头,齐声道:“娘说的是,以后无论什么事,我等只听娘的吩咐就是了。”

    萧杏花望着这五个儿女媳妇,虽性情各异,也没什么大才能,可是贵在一个个都是孝顺勤快的,实诚贴心,实在是满心的知足。

    她想起往日度过的种种艰难,叹了口气道:“往日我一个人带着牛蛋,狗蛋,佩珩,从隗继山下大转子村逃荒出来,一路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难处,那个时候牛蛋饿得抓起地上的土吃,狗蛋累得瘫在那里没法动了,险些被外面的野狗叼走,还有佩珩,当时还被我抱在怀里呢,差点被人家抢走当了两腿羊。”

    萧杏花其实很少说起过去的这些事,此时说了,一众儿女想起艰难过往,不免低头唏嘘不已。

    “后来经历了战乱,瘟疫,也是你们都命大,竟然熬过来,逃到了这振阳府白湾子县,一开始是街头讨饭养活你们三个,后来是去捡外面没人要的野茶末子煮水卖茶过活,之后才慢慢赁了房子,正式安家落户在这里。我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把你们几个拉扯大,娶了媳妇,一家人和和美美,过个安生日子。”

    说到这里,她心中越发感慨。

    底下的牛蛋狗蛋,想起这么些年来母亲的不容易,不由得低下了头,其它几个女人家更是眼圈都要红了。

    萧杏花擦了擦没眼泪的眼儿,又道:“谁曾想,横出了变故,你那死鬼爹竟然没死,还谋取了那么大的富贵。你我若是就此不认,舍弃这富贵,窝在这小镇子上,倒是委屈了自己。如今少不得拼上一把,去那燕京城里,走进侯门大院,拼上一把。但凡他还有些良心,你们几个,自能飞黄腾达,荣华享之不尽。”

    说着间,她拿过来旁边的一个包袱,一层层地打开,却是白花花的银子,并一些零碎铜钱。

    她数了数,最后道:“这几年,你们几个孝顺,每每挣了银子都交给我收着,我平时吝啬得很,自己不舍得花,也让你们勤俭着,其实是想着以后咱们盘下一个大宅院来,一家子好生过活。如今有了这富贵爹,宅子不用买了,可是你们进京去,不能让人小看了,手底下总得有些银子。这些一共是七十四两,你们五人,每人分十二两,余下十四两我来收着。拿了这些银子,你们都去置办衣服头面,使劲地捯饬一番,捯饬出个富贵模样来,免得进了京城还是穷酸样子,倒是被人笑话。”

    说着时,萧杏花便将那银子分好了,每人一份。

    因平日里银钱都是萧杏花收着,底下媳妇儿子的手头确实没什么余钱,如今猛然间被分了白花花十二两银子,不由看得眼花,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大家面面相觑一番后,还是梦巧儿上前道:“娘,我看,这银子还是你给我收着吧。”

    其他几个也纷纷点头:“是了,咱们原本就是一家子,银钱自然是娘收着。我们手里拿着,也不知道该如何花用。”

    “说得是呢,不说其他,只说那头面衣衫,到底该买个什么样子的,到底该如何捯饬,我们也是一窍不通。回头拿着银子万一让人骗了,白白落个难受!”

    “是了,娘,要说买头面衣衫,回头咱们一家子商量商量,一起买就是了!可不兴这分银子的事儿,反倒不像一家子了。”

    听儿女们这么说,萧杏花心中自然欣慰。这些年虽说家中贫寒,可儿女齐心,孝顺,家里也是其乐融融。

    她当下收回了那银子,笑着道:“你们既这么说,银子我就暂且管着,咱们先去买几件体面衣服并头面,再收拾收拾家中细碎,过几日就准备跟着你爹上京去了。”

    众位儿女自然齐声称是。

    如今萧家外面已经有萧战庭派来的几个侍卫把守,出入都有保护。牛蛋本来还打算挑着担子去和几个老主顾告个别,再把前几日答应的货都给送一送,如今看来,只能作罢。

    而狗蛋也只能在侍卫的陪伴下,去了往日做伙计的生药铺子,和掌柜道了别。

    那生药铺子的东家几乎要将脑袋磕到地上了,一叠声地说有眼不识泰山,这些年委屈了你狗蛋,以后还要多多关照诸如此类。可怜狗蛋这些年,都是弯着腰做人,低着头做事,哪里遇到过这阵仗,只能连声说是后,逃也似的回家去了。

    而萧杏花则是拿了那银子,托人打了几件银丝鬒髻,又购置了翠梅花钿儿,金笼坠子,并一件施金累丝镶玉送子观音满池娇分心,和一个金九凤垫根儿,除此还娘几个各做了几件体面衣衫,都是选了上等料子。

    做完这些,外还余下一些银钱,只做上京路上零碎花销。

    一家人忙碌着又将家中大小物事都收拾了,该送人的送人,该变卖得变卖,至于那零碎细软钗梳则是打成行囊带着。如此忙碌了两三日,方才准备妥当,而萧战庭那边,已经派人传了消息,说是天子急诏,准备上京了。

    依照萧杏花的意思,在这府白湾子县这么许多年,总该和乡亲熟人摆个酒席道别,可谁知道萧战庭那边派人催得急,没奈何,竟是只能匆忙上路了。

    这边萧杏花等人匆忙前去驿站见了萧战庭,萧战庭再次环视过一众儿女,却是道:

    “如今既是要进京,诸事自然不同于往日,现如今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这几个丫鬟,是县里送过来的,我想着她们懂得此地乡音,你们也自在些,从此后先在身边伺候着。”

    说着间,就见一排五个丫鬟过来,都是一般的身段和模样,穿着一般无二的白布衫儿,水清裙子,过来齐刷刷地跪在那里,口中称道:“拜见夫人,拜见少爷,拜见夫人,拜见姑娘。”

    萧杏花活了三十二年,还没被人这样拜过呢,不免心中喜滋滋的,想着当了侯夫人果然不同以前。

    她身后儿子媳妇自然也是喜上眉梢,想着以后竟是有丫鬟伺候的了,这可是想都没想过的福气。

    萧杏花眉眼一扫,自然察觉自己媳妇女儿都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心中不免想着,孩子们年纪小,藏不住,也忒大惊小怪,可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当下她便稳住心神,做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学着县里见过的富家太太的语气,淡声说:“快快起来吧,以后既在我等身边伺候,可是要勤勉做事,做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五个丫鬟也都是当地采买来的丫头,其实也未必知道什么规矩,更不知道这侯夫人来历,当下听这位夫人这么说,忙都磕头,一叠声道:“我等自然对夫人忠心耿耿,小心伺候,绝不敢有半点违背。”

    萧战庭从旁望着这一切,并未做声,见那几个丫鬟起身,这才道:“梦巧,春梅和佩珩身边先各安排一个丫鬟,你身边放两个。以后回到京城,再做添加,若是用得不顺手,自去换了就是。”

    一时又看向旁边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低着头,恭恭敬敬的,一看就是谨守本分的,当下他便道:“至于狗蛋和牛蛋,我自会安排几个得力小厮跟随左右。”

    萧杏花听着萧战庭这般安排,心中自然是松了口气,便连连点头道:“好,一切听你的便是。”

    萧战庭却又道:“只是狗蛋和牛蛋这名字,在乡下是为了图个好养活,如今去了燕京城,未免不太合适,如今却是要另外取名字了。”

    萧杏花见他这么说,不免诧异,仰脸望向他,可是看过去时,却见萧战庭是一脸的严肃,好像这件事是再重要不过的了。

    她收回眼来,扯了扯唇,忽然就想笑了。

    当年是哪个说的,狗蛋好啊牛蛋好啊!好得不得了,她说不好听,他非要说这名字好听。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觉得不雅观登不上台面了吧?!

    呵呵。

    萧杏花抿着唇儿,眼里便泛起笑来。

    萧战庭见萧杏花笑,那目光也扫了过来,一看之下,不免微怔,只觉得那双眸子中泛着细碎的光,犹如隗继山上遥远而明亮的星子。

    曾经那双有着比星子还好看的眸子的小娘子,咬着唇儿气鼓鼓地说,这个名字,不好听,一点不好听,难听死了!

    想起过往,他轻轻抿了下唇,微挪开视线,却是淡道:“确实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这句话,外人听起来没头没尾的,可是萧杏花却知道,他这一句,是接着许多年她的牢骚和抱怨来的。

    这一刻,萧杏花心里得意极了。

    这已经过去十七年了,整整十七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世沧桑和生死离别,他和她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大隗继山下刚刚生养了娃儿的小后生和小娘子了,可是他这么淡淡地来上一句“确实不太好”,她竟觉得美滋滋的!

    这么多年,你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啊!

    她越发笑起来,笑得怎么抿唇都抿不住,不过想到他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还是勉强收敛住心里的得意,故意道:“名字这个,你是当爹的,自然都由你做主了。”

    “佩珩的名字是你起的,就很不错,如今还是请夫人想想,狗蛋牛蛋,怎么再起个名。”

    “罢了,我不过是个市井妇人罢了,也没什么见识,佩珩是个女孩儿,名字我请了镇子里教书先生随便起的。可是狗蛋和牛蛋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总是要有个叫得出的响亮名字,还是你起吧。”

    “夫人既这么说,那我就擅作主张了。”萧战庭这么说道。

    萧杏花听了他这话,顿时明白了,心中不免一哼,暗道这铁蛋儿,在外面当了大官,好生威风凛凛,可性情到底是和从前不同了,如今说个话儿都是绕弯儿呢!敢情早就想自己起名字,只是假意谦让一番罢了。

    看这假模假样的德性!

    不过她也不说话,只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起名字。

    一旁的狗蛋牛蛋听说侯爷爹要给自己起新名字,都不由站在那里,忐忑又期待地等着。

    “其实早年我出外行军,曾遇到一位神算,他擅起名也擅测算,那个时候我还不曾得到你们出事的消息,心里知道狗蛋牛蛋这名字终究不雅,于是出了银子,请人家给起了名,想着等回到家乡,便把这牛蛋狗蛋的名字改了。如今十五年过去了,这名字终究是能派上用场。”

    说着间,他竟从袖中掏出了两个名帖,只见那名帖年代久远,纸张已经薄脆,上面赫然写着“萧千尧,萧千云”。

    萧杏花接过来,细细地品了一遍:“这两个名字确实不错,那就改了这个吧。”

    一旁的牛蛋狗蛋听了,虽然不懂那名字中含义,不过听着却比什么牛蛋狗蛋要气派一百倍一千倍,当下跪在那里,谢了这侯爷爹的赐名之恩。

    而这两个蛋儿,从此后,也就改名,一个叫萧千尧,一个叫萧千云了。

    “如今你我骨肉重逢,怕是有诸多事情要料理,然而出门在外,许多事我也一时顾虑不周。这个是柴管家,这些年他一路跟随我身边,对我忠诚有加,帮我料理后院。杏花,但凡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对柴管家提起就是。”

    萧杏花等看过去,却见他左侧站着一个男子,四方脸儿,眉眼短而齐整,头上戴个方巾,正笑着看过来。

    听到萧战庭提到自己,当即跪下,恭敬地道:“小的拜见夫人,给夫人请安,拜见两位少年和少奶奶,拜见姑娘。”

    萧杏花见又出来一个供使唤的,想着这富贵人家规矩可真是大,仆人也真是多,当下便再摆起身段来,淡声道:“柴管家请起就是了,以后有什么事不懂,还要靠着你指点呢。”

    那柴管家自然连连说不敢。

    萧战庭这边吩咐完了,恰好也到了晚饭时间,于是一家人便去用膳。

    萧战庭和萧杏花做主位,其余儿女媳妇分次按序做开。

    “原本今日是当地县丞要摆宴,只是想着你们会不自在,也就拒了。如今这是家宴,你们也不必拘束,想吃什么尽管吃就是了。”萧战庭望着众位儿女,这么说道。

    萧杏花看过去,却见这一桌子的菜,花样繁多,不说其他,便是糕点,都有十几样,每个都装在精致小碟子里,心里不免暗暗咂舌。

    不过当着萧战庭的面,她却不肯露出大惊小怪的样子来,便故作淡定地说:“原说得是,你我一家人多年不见,如今好不容易骨肉团聚,也该一家子好生吃个团圆饭。”

    萧杏花这一出口,旁边儿女媳妇眼里瞅着那一桌子的菜,自然都纷纷点头:“母亲说得极是。”

    一时这家宴便开始了,萧杏花也就罢了,再是觉得这饭菜花样繁多都是稀罕物,她也拼命地忍住了,怎么也不能让萧战庭小看啊,可是那些儿女媳妇,眼里早就放光了,此时一旦开席,真是犹如饿狼一般,筷子纷纷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