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定在临街的一家小餐馆里，除了朋友和周波之外，其余的人我已经记不起他们的名字来了，初中毕业之后便没联系过，不过他们倒是还能记得我的名字，这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哎哟，老同学，好久不见啊，最近在哪里发财呢？”同学很热情，上来就要跟我拥抱一个，搞得我还以为自己正身处异国他乡呢。

    “我······”我不知该怎么说，只是一脸的窘迫。

    “这家伙的觉悟比我们都高，人家现在是一名优秀的园丁，专门培养祖国的花朵。”朋友在给我解围的同时还不忘了拿我开涮。在这些人里，只有朋友知道我在山区当支教老师，也知道我当初为何会去支教，只是很多话从他嘴里出来都变了味儿。

    “混口饭吃而已，混口饭吃而已，不提也罢。”我赶紧顺着朋友的话打哈哈，同时又让话题就此打住。

    “蒙伟，当年你在我们学校可是占尽了风头啊，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学校的女生都把心思放你身上了，害得我们都没机会了，一会儿你得多喝几杯。”有同学笑着说道。

    “对，对，对，多喝几杯，不然哥几个可不答应，你害得我们好苦。”一个同学说着抓住身边另一个同学的手，翻过来，说：“你看这手，这老茧，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到现在都还有。”

    虽然这几个同学我已经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了，虽然在相互寒暄的时候三句话离不开黄腔，但倒不至于尴尬。

    周波是最后一个来的，这人我不太喜欢。周波跟人说话的时候一激动便总是喜欢用力拍别人的大腿，而且不分男女。不过，这还是不是我最反感他的地方，我最讨厌的是他喝了酒就发酒疯。我真不知道朋友为什么要叫这样的人来，说实话我都想退出聚会了，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心说等一会儿躲着他点就行，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就扫了其他人的兴。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你想躲却是躲不掉。酒过三巡之后，周波的本性就开始暴露了。开始找桌上的人喝酒，只要人家不喝或是喝少了他就不高兴，说不够意思，说别人看不起他。

    周波就跟一条疯狗一样，逮着人就乱咬，本来好好的一次同学聚会，却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的。

    我看的出来，所有人都忍着。刚开始我也忍着，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次聚会是朋友张罗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我再怎么混蛋也得给朋友几分面子。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压着牙说：“不如这样吧，如果你觉得今天我不喝这杯酒就不够意思的话，你可以跟人说你不认识我蒙伟，好吧。”

    也不知道这厮是真醉还是假醉，我说完之后他倒是暂时不纠缠我了，转身去找别人了。

    我正庆幸这厮还算懂点人话，只是没想到没过一会儿他又找回来了，而这次说的话更难听。其实在座的基本都被他得罪过了，只是他们都忍着，没有发火。而我因为干妈刚去世，本来就心情不好，这厮又是这么不识好歹，总得有人出来替天行道吧。

    我终于忍无可忍，上去就给他一巴掌，骂道：“你他妈少跟我在这耍酒疯，酒也是粮食做的，不是屎做的。你丫要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他妈滚蛋。这里不是你家，还轮不到你在这嚷嚷。”

    可能是我太愤怒了，手上的力量完全爆发出来了，而喝了酒之后又很难控制手上的力道。这厮一个趔趄便倒了下去。

    这厮似乎是被我这一巴掌打蒙了，在地上躺了足足一分钟，眼睛闭着。搞得我都点慌神了，要是这厮真这么不禁打，一巴掌就过去了，那我跟谁说理去啊。

    其他人一下子似乎也没有了主意，感觉空气都凝滞了。过了一会儿，有人说赶紧打电话，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赶紧拨打120电话。可我们刚打120电话，都还没有说清楚呢，这厮竟然自己起来了。起来之后抄起一把椅子就要跟我拼命，店里的服务员已经惊吓都四散而逃了，只有老板还算淡定，不知什么时候报了警。

    当警笛呼啸而至，我们还正在酣战呢。虽然表面上是我跟周波对干，但劝架的人一点也不闲着，你一拳我一脚，周波已浑身是伤。

    大晚上的，而且我们都喝了酒，醉的人已经开始说话胡，还醒着的说话也是大舌头，警察一看这情形，也不挨个问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所以直接就定性为聚众斗殴。所有人都拉局里去，好在那帮警察执法还算文明。把我们拉到局里以后，并没有如传言所说的先把我们暴打一顿，而是给我们每人都倒了一杯水，说：“都醒醒，真他妈想狠狠尅你们一顿，大晚上的，就为你们这点破事，害得我们不仅要出警，还得写报告。”

    我去，看来不论是在什么单位，也不论是什么工作，写报告这事还真是难倒不少英雄好汉啊！

    当一个很有耐心的老警察终于把事情的经过问清楚之后便把我们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说是让我们好好反省。

    老警察临走忍不住骂道：“亏你们还读了那么多年书，喝酒闹事这种小混混才做出来的事你们也做，读书人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顿了一会儿之后他很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好在没有造成太恶劣的影响，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快天亮的时候，老警察又来了，一脸的倦意，强忍着精神说道：“到醒了吧，都认识到在自己的过错了吧？”

    “醒了，醒了，醒了。”众人立马回答道，就连周波也张嘴了，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哎哟一声，然后便出现了一张扭曲的脸。

    “醒了就好，醒了就都回去吧。这次就放过你们，下次如果再犯，一并算。”

    “不会了，不会了。”

    回去之后，我们到头便睡。本来因为干妈的事，守灵，办丧事，我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到了县城又喝了酒，一觉就睡到了下午，朋友也是大醉不醒，我又不会骑摩托。而要是走路回支教点，那可就要人命。一个人晚上走上那么长的夜路，我还是不敢走的，虽然不至于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但遇到什么野兽什么的，那我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