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脸色难看,一群下人在主子面前喧哗更显得她管教无方,“都嚷嚷什么,小姐自有小姐的用意,咱们做奴才的听着就是了。
众人一律答是,温暖这才遣散众人让他们各干各的事去,又领着梨落、秋菊去二哥温行之的菊园。
梨落问,“小姐已经找出拿银两的人是谁,怎么不直接将人捉出来明正典刑?”
温暖笑道,“我哪儿有这样的功夫,一夜之间就将内贼找出来?”
秋菊也笑道,“咱们小姐这招,叫兵不厌诈。若是能炸得出来自然最好,若是炸不出来,可就有些麻烦了。”
温暖赞叹地看了秋菊一眼,“正是!”
移步幻境换景间,已来到温行之的菊苑。
温暖的大哥温景之去年中了进士,已进入翰林任翰林编撰之职。二哥温行之从小爱舞刀弄枪,生在温府这样的文官世家,自然也读了些书,只是远没有温景之学识渊博。家里倒也如了他的愿,年初就不让他去书院了,只安心在家中准备来年开春的武举。温暖三人到时,他正在花园中练一套拳法。温暖也不上前惊扰他,足足等了半刻钟温行之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自己的妹妹。
温行之收住拳脚,踱步到温暖身边,“暖暖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寒舍?”
温暖习惯了与吊儿郎当的二哥哥互相挤兑,“难怪娘亲说二哥哥是武痴,我和梨落、秋菊都在这站了半把个时辰了,二哥哥才发现。”
温行之常年习武,感官灵敏,岂会不知她们是何时来的!只是他没转过身去看,不确定来人是谁而已。“好你个小丫头,敢讹小爷我?”温行之作势就要打她。
温暖笑嘻嘻地跑到梨落和秋菊身后东躲西藏,温行之穷追不舍,俩人玩闹了一会儿才说起正事来,“我今日来这,是有事想拜托哥哥。”
温暖如此正色,震得温行之连连摆手,“暖暖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就好了。”
温暖将事情的原尾细表了一遍,温行之听后也十分震惊,“你那竹园还真藏了贼了!”
“可不!今早我只震他们一震,后面的事还需哥哥去办。”温暖让秋菊再怎么调查,也不过是在自己的园子中,二哥哥则不同。温行之性格外向,擅长交友,和京城内各家公子哥打成一片儿,京城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得知一二。这次失踪的银两如此之多,拿走银两的人不可能将银两长时间放在府中,想必早就转移出去了。至于这其中是怎么个门道,就只能靠温行之去查了。
温行之心里有数,“你放心,三日之内,我定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不会让你吃了这哑巴亏。”
温暖仰面而笑,“我就知道二哥哥最疼我。”
俩人又一起去梅馆给娘亲王氏请安,温暖早间在竹园正堂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府里一传十,十传白,早传到了王氏这里,崔氏也匆匆赶来,正和王氏商量着要不要到温暖那边去看看呢,温行之和温暖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俩人恭恭敬敬地拜了拜王氏,又拜了拜一旁的崔氏,由丫鬟引着入了座。
王氏看了看女儿和儿子,俩人俱是神采飞扬的。特别是女儿,也看着好好的。可她着实宝贝女儿,连忙问道,“竹园中是怎么回事?娘一会儿过去瞧瞧。”
温暖闻言,起身走到王氏身边,拉着王氏的手撒娇,“是女儿不好,让娘亲担忧了。竹园里没什么大事,只是出了点儿小问题罢了。”温暖抬头看了看站在娘亲身边的李嬷嬷和散落在屋中的几个丫鬟,将人全打发了出去,将事情从头到尾又向王氏和崔氏说了一遍。
王氏也是听得心惊,她自认将全家上下打理的尚算井井有条,哪知女儿的园子中竟出了此等龃龉之事,她颇感心寒。还好这人只是贪慕钱财,若是想要害女儿的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万万不能留了。”王氏道。
崔氏也跟着点了点头。
温暖又说,“有库房钥匙的四人分别是秋菊、温九、胡嬷嬷和李嬷嬷,此间秋菊进去过几次,是为我清点东西去的。温九式守库房的小厮,胡嬷嬷在竹园管事,进出次数最多。李嬷嬷跟在娘亲身边,只上月放娘亲为我打得头面时进去过一次。”
王氏到底是心软的,“胡嬷嬷和李嬷嬷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在府中多年,办事妥帖,为人也可靠。”
温暖叹了口气,“我就知娘亲心软,可事情没查清之前谁都有嫌疑。我和二哥哥都商量好了,这件事就由我俩去查,不劳烦娘亲,娘亲照顾好肚子里的小弟弟就行。”说着,又用手指戳了戳王氏鼓起的肚子,“小东西,你们说是不是?”
王氏眼中染了笑意,有些无奈道,“这孩子,又瞎说话了。”她看了看二儿子温行之,十五岁的少年目光清朗,身上的风华气度初显,因常年习武,坐姿挺拔,看上去十分可靠,“如此,这件事娘舅不掺和了,行之可要好生帮着妹妹。”
温行之道,“娘亲放心,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崔氏见事情这么定了下来,三房中还有事物,便与王氏和两个小辈到了别,回自家院子中去了。
崔氏在时温暖和温行之俩人还有些拘着,崔氏一走,屋里的长辈只剩下自家娘亲,俩人都活络了起来。温暖更是撅着小嘴,“娘亲,我饿了呢。”温行之刚练完一套拳,正是饥肠辘辘之时,温暖此话正中他下怀,他在旁点了点头,“我也饿了呢。”
王氏用手点了点温暖额头,“这么大了,还贪吃呢,小心吃成个小胖子,找不到婆家。”听着温行之在一边偷笑,王氏睨了他一眼,“你也是一样的,再如此不思进取,也莫想娶到好媳妇儿。”
娘亲是故意吓他们呢,温暖打蛇随棍上,立时将王氏抱得紧紧的,“找不到就找不到,我一辈子在家陪着娘。”
温行之到底是男儿,不像她那般对着娘亲撒娇,乖觉地答道,“娘说的是。”
王氏知道两个孩子没吃早餐,俩人才踏入梅馆她就让人去准备了,此刻她吩咐一声,丫鬟们便端着各色的点心、粥、清淡小菜、干果等各色美食鱼贯而入。因时根据俩人的口味准备的,桌上俱是这俩人爱吃的菜。
温行之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可明眼人还是能看得出来,他比素日要多吃上三成。温暖则是一边吃一边满足地向王氏说道,“还是娘亲这儿的东西最好吃。”
“那就多吃些。”王氏给温暖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娘听秋菊说,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就忙着给外祖母画画了?”
温暖安慰母亲道,“哪有。”
王氏了解女儿的性子,“你呀,一画起来就挺不下来。母亲生辰还有七八天呢,又何必急在这一会儿。”
“外祖母七十大寿,女儿自然想好好地给她老人家画幅画。若是不早早画,恐怕得仓促收尾。”
王氏感慨女儿一番赤诚孝心,又心疼女儿,“你的心意你外祖母是知道的,可是暖暖,你身娇体弱,比不得旁人,还是需注意些。”王氏又唤了李嬷嬷,“一会儿去将令大夫请来,给三姑娘诊个平安脉。”
正说着,一个小厮一阵风般跑了进来,不等李嬷嬷训斥她无理,就匆匆忙忙地道,“大夫人,不得了了,府门口来了个老头儿,赖着不走了。”
本来这样的小事,是不必惊动王氏的。可那老头儿无论下人们怎么劝,不走就是不走,如钉在门口一般。温府又是最注重礼仪和脸面的,打骂驱赶老人这样的事儿他们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王氏道,“你不要急,慢慢说。”
小厮顺了气,将事情经过复原了一遍:今日卯时,他送了府中几位老爷、公子出门上朝。那时温府大门外并没有什么人,一切正常。到了辰时初,几个丫鬟仆从准备开门洒扫,哪知一开门就见一位耄耋老人衣衫褴褛地坐在门口,几个仆人上去好言相劝,告诉老人家这里是温府的大门,可不能随便坐在这儿。又拿了银两饭食施舍给老人,可那老人却把银两饭食都扔了。一群人好说歹说,半点儿作用都没有。
那老人还说,没错,他就是要到这家来,让家主收留他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儿。这事儿他们几个做下人的岂敢拍板,何况老人看着年纪挺大了,指不定哪日就驾鹤西去了,哪儿敢随意收留。若是他家家人找上门来,讹上府中一笔,那才是倒了血霉了。不得已,才匆匆来禀主持温府中馈的大夫人。
王氏心地善良,听小厮说起耄耋老人、衣衫褴褛,内心几分唏嘘。可事关重大,没处理好被人讹诈不说,还坏温府的名声。几位老爷都是平步青云之人,长子温行之又才步入仕途。当今圣上以德治国,以孝为先,万不能让府上几位老爷少爷让别人捏了把柄,毁了仕途去。“我且去看看。”
温暖和温行之也站了起来,“我和娘一起去。”
王氏没有反对,带着一双儿女和几个丫鬟向府中正门走。温府一共三房人,每房人占据了一个大院子。每个大院都自成一体,一个大院中又有若干小院、花园、绣楼、会客厅水榭歌台等设施。大房居长,因此在整个府中最北端,二房三房分别在西南和东南,中间留出的区域为三房共同的活动空间,宽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