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给老夫人祝寿,我一会儿差人将东西送到你的丫鬟手里。”
温暖想了想,上世里周承曜除了违背了两人间的诺言,做起其他事来倒都是说一不二的。再说他也不至于戏耍她一个小姑娘,温暖冲她点了点头就跟着秋菊走了。
“今日见到我和端王的事,对谁也不能说出去,梨落也不能。”温暖对秋菊道。
秋菊点头,“奴婢知道。”
温暖一走进映月兰香就见梳着双垂髻的温媛穿着一身海棠花锦缎袄子走来走去地直跺脚,她一抬头整好看见温暖,“三姐姐,三姐姐你可来了,含冬那个丫头真是太无礼了,也不知大姐姐是怎么教的,我罚她去偏僻处跪着了。”
温暖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再看温媛这义愤填膺的样子,似是比她还要激动些。她拍拍温媛的手,“含冬是大姐姐的丫鬟,大姐姐都没说什么,你怎能让她跪着。再说这也不是在府中,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你快让人去叫她起来。”
温媛有些不开心的“哦”了一声,倒也还是照做了。
庄静婉心思最是细腻,此刻更是走上前询问温暖,“那这寿礼可怎么办?先前王蔷姐姐和王薇妹妹走的时候倒是说,她们这边可帮忙找来。”王蔷和王薇忙着招呼客人,没坐一会儿又走了。
温暖摇了摇头,“我自有办法。蔷姐姐和薇妹妹本来就是国公府的姑娘,我怎好拿了她们的东西送给国公府的老夫人。咱们现在就去给外祖母祝寿吧。梨落,你将画收拾好交给秋菊。”
温暖胸有成竹,气定神闲,温媛和庄静婉一时间看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
行至老夫人院子的二门外,温暖却见到穿了水红缕金挑线纱裙,又带了一副赤金红玛瑙蝴蝶头面的温昕。温昕风姿卓越,除了身上那怎么也摆不脱的争强好胜的气质,也算是个风姿卓越的美人。
温昕像是刻意在等着她的,一见到她们一行人,温昕立刻带着一个丫鬟迎了上来,作势就要拉她的手,“三妹妹,是我不好,连个身边的丫鬟也管不好,害得三妹妹给外祖母的寿礼蒙尘。”
温暖一闪身避开来,温昕连她的半片衣角都没得碰到,“大姐姐说什么呢!我给外祖母的寿礼好好的,大姐姐是不是看错了。”院子里住的可是她的外祖母,温昕在这儿又是攀哪门子的亲戚。温暖将温昕从头至尾打量一遍,只见她身上穿的戴的,丝毫不比别人家的嫡女差。心中也是啧啧称奇,她这个二叔也是一朵奇葩。要不是二婶婶病弱,哪能容得下温昕她们母子。
“那画不是被含冬……姐姐对不起你!”温昕仍是不相信。
温暖轻笑,“大姐姐声音再大些,只怕满院子的人都误以为我给老太太准备的寿礼出问题了。那画是我没作完的,我想着英国公府里兰花多,就将画带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入画的,并不是我要给外祖母的寿礼。”
温昕的脸色忽然有些白,生硬地笑道,“幸好不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那个丫头。”
温暖点头,“是得好好教训。”
不远处,一个身穿天水碧色衣衫的人儿朝温暖招了招手,“三妹妹、四妹妹快来!”到了近前又进退得宜地和庄静婉打了招呼。这人是温暖的二姐姐温雅,温雅和温昕一样也是庶出,也是同一个姨娘生的,性格却大不同。温雅在家中并不刷存在感兴风作浪,因此存在感极低。
上辈子为了给端王的面子,温昕在各方努力下摇身一变成为嫡女出嫁。她出嫁后便不再管自己的生母蔡姨娘和亲妹妹温雅了。温昕这事是蔡姨娘怂恿着办下的,二老爷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姨娘和大房伤了和气,狠狠心就将蔡姨娘送去家中偏僻的庄子中自身自灭去了。而温雅则彻底的被忽视,一直待在府中成了老姑娘。
温暖对这个二姐姐没有什么感觉,但既然她老实本分,温暖觉得自己有义务想法子给她谋一门尚可的亲事。
三人一一和温雅打了招呼,一起往前头去了。温昕被众人落在最后,无人理会。温昕在心里骂了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又连忙赶上去,她倒要看看温暖能变出个什么花来。
英国公府老太太卢氏一上午见了许多的人了,纵使她年介七十还老当益壮也有些吃不消,正说着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就去映月兰香,下头的小丫鬟就来报,“温府的三姑娘、四姑娘和几位庶出姑娘,吏部侍郎庄熠庄大人家的姑娘都来给你贺寿了。”
老太太一双眼里顿时发出了精光,腰板也挺直了些,她的小棉袄暖暖可算来了。温暖人还未到,声音先到,“外祖母,暖暖来给您请安了。”
温媛有样学样,“外祖母,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来给您请安了。”
两个小姑娘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温暖直到要扑进老太太怀里才刹住了脚,温媛没有她和老太太这般亲近,但也是高高兴兴地走到老太太身边。
“好好好,你们俩都是好的。”老太太高兴得拉着温暖左瞅瞅又瞅瞅,又让嬷嬷赶紧给她们点心吃。温暖嗔道,“外祖母还当我和妹妹是小孩儿呢。”
卢氏笑道,“你们可不就是小孩儿。特别是温媛,小时候还是个小胖子,最爱吃我这里的桃花糕。”
这话正好被后面进来的几位姑娘听到,姑娘都都矜持地笑着,就连温昕也扯着面皮假笑几声。
温暖跟扭股糖似的蹭在外祖母身边,“暖暖祝外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老太太笑眯眯的,“行了,还寿比南山不老松呢,能到现在这岁数,我就知足了,也不知有纪念活头呢。”
温暖靠在老太太肩上,“外祖母胡说,暖暖看您气色越发好了,身子骨也硬朗。有的是轻浮可享。”
“可不是,外祖母还年轻着呢。”温媛适时加上一句。
其余几个姑娘又上前来轮番给卢氏祝寿,眼看大家把祝寿词都说了一番,又拿出了贺寿礼。温媛准备得是一幅祖母绿头面,很衬老太太的年纪;温昕准备的是一座鎏金观音,卢氏信佛,请一座观音绝不会错;温雅给老太太送了一对满绿的玉镯子,取温润如玉之意,和老太太的性格十分相似;庄静婉则展开了一幅松鹤延年图,略带怯意地说这是她和自己母亲一同所作,聊表心意。这画一出就够震惊四座了,庄静婉的母亲那可是那一辈人中顶尖的才女,犹攻书画,她的作品在女眷中可是十分拿得出手的。
温暖急得不行,伸长了脖子往门外看去,一直没看到秋菊的人影。
卢氏摸摸她的头,“这孩子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哪儿有,您老人家就是多想,我听着呢。”温暖面上撒着娇,心里却是亟不可待。
“只剩三妹妹的寿礼了,也不让我们开开眼。”温昕刚给卢氏请了一尊观音,卢氏还是很满意的,她遍迫不及待地想温暖发难了。
“暖暖准备的是什么?”老人家也和小孩儿似的,倒也不是缺吃穿用的,为的就是图东西打开那一瞬间在眼前的新鲜感。
王氏从不在自己母亲面前说夫家的家长里短,卢氏自然也不知道温家大姑娘是朵奇葩,更不知道这朵奇葩是专门针对自己宝贝外孙女的。因此对这群孩子们都别无二般,温昕说什么她就当时什么,没往深处想。
此时又有人来禀,平南候府的姑娘来了。
温暖一看走在前面穿得花枝招展的那个,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沈佳之在外面听了许久她们的对话,张口就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温三姑娘的寿礼,被个莽撞的丫鬟毁了。”自打摘星楼一见,沈佳之就十分关注温府这位三姑娘的动态。今天听到这消息时,她还偷着乐了半天。
“毁了?”老夫人神色肃穆,“是怎么一回事?”
温暖赶紧黏着外祖母撒娇,“孙女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外祖母你吃点东西消消气,她们都胡说呢。寿礼都没让您看到,怎么能毁了?”温暖拿了一块核桃酥送到老太太嘴边,老太太也给她面子,吃了下去。
温暖焦急地往外面瞥两眼,这个端王,到底能不能行。说曹操,曹操就到!水蓝色清俊颀长的身影转瞬就出现在拱门前,大步朝堂屋里走来。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眼尖,也一眼瞅到了他人,“哟,这是谁呢!”心想这哪里来的男子跑后宅来了,又一看,登时瞪圆了眼。她是跟着老夫人多年的,见了不少的天潢贵胄,“好像是端王爷。”
在这儿的是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一听端王来了,自都有些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