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凯这人,不过是表面上看着还有几分光鲜,实则已经烂到透了。大姐姐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归宿,可真是用心良苦!
温暖侧过头疑惑地看了看周承曜,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温暖有些疑惑,却也说不清楚该疑惑的地方在哪里。这一世没没遇到周承曜,似乎他都带了很强的目的性?他像是有种自信,坚信自己迟早会顺着他的意。
曹凯等了一会儿,眼看天色即将全黑了,人还没来。他跺跺脚,恨恨道,“难不成是有人在作弄小爷?”
“公子~”一个娇怯怯的声音传来。
曹凯还未见人,心都被酥化了。温家三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光是听着这声音,已觉着十分醉人,让人忍不住想拉拉小手,再亲亲抱抱。
曹凯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去,只一瞬间,被弯下腰来,捂住腹部,作呕不停。这哪里是什么美人,分明是鬼见愁。
“他这是怎么了?”温暖心中疑窦丛生。
穿着宫装的窈窕女子下一刻便死死地抱住曹凯,往身侧的湖中一倒,与曹凯双双坠入湖中。
女子有意无意地往她和周承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温暖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往周承曜怀里缩了缩。这女子竟满面刀疤,说是整张脸血肉模糊也不为过,亏了个纤细窈窕的好身段。
听到落水之声,四面八方的人匆匆赶来。周承曜拉着温暖快速离开事发地点。
“那个女子,是你安排的?”温暖问。
周承曜干脆道,“是。”
“她怎么成了那个样子?以后她该如何是好?”女子面容可贵,即使是小小伤痕,也够她难过好些日子,更莫说刚才那个宫女了。
周承曜牵起她的手,“你放心,她那样子不是我弄的。我今日既然让她来,便不会不考虑她今后。”
这个宫女名叫绿芜,曾是当今中宫皇后沈皇后的侍女,因差点得幸于宣和帝,引得沈皇后怀恨在心,让人给毁了面容,弃于掖庭。她这个样子,活在宫中也是生不如死。周承曜找到她时,提出丰厚的条件——虽然让她算计曹凯,可只要届时由周承曜操作一番,宣和帝或是皇后下旨,让她做了曹凯妻室。就算曹凯不喜她,也可保她在曹家平安富贵,总比在掖庭宫中凄苦清寒又被人时刻拿捏着性命要强。
温暖是心思聪慧的女子,这样对绿芜算是个比较好的出路了。
她突兀地想起什么,轻呼了一声。她是没有中计,不过事情的始作俑者还未出现她就走了。出了这档子事,再让温昕在身边逍遥快活,温暖可就真的难以入睡了。
她转身就要往回走,周承曜连忙拉住她,“还有一出戏,你不看了?”
温暖眨眨眼睛,咬咬唇,忽而轻笑,“看。”
周承曜很是欣慰,顺手拍拍她的头,“聪明的小姑娘。”
温暖嘟嘴,“你把我发髻弄歪了!”
周承曜这才低下头来,认认真真地看她。她真是美,一张小脸儿又粉又嫩,仿佛只要一掐就能出水似的。发髻歪了又有什么关系,倒是凭添几分娇憨可爱。
两人来到一处园子中,园子内花草繁多,还有数座假山,一看便知是个私相授受的好地方。
温暖一眼就看到了温昕,温昕早摆好了矫揉造作的姿态,看来也是在等人呢。
温暖细想了想,温昕等的这个人,莫不是自个儿面前这位吧?毕竟上世里温昕可是处心积虑要嫁进王府的。
周承曜在她身边,自是不能再去赴佳人约了。温暖打趣周承曜,“我姐姐约的难道不是王爷?”
周承曜挑眉,温暖和温昕疏远的事他是有耳闻的,可上世里,温暖明明是很信任温昕这个大姐姐的,连带着他也对温昕没有丝毫的怀疑。他和温昕这世更是万万没有交集,温暖怎么就觉得温昕约的是他?“她约了徐帆。”
话音一落,周承曜便觉着他握在手中的那只手颤了一下。温暖凉凉地笑了两声,罢了罢了,徐帆若是真的来了,不嫁他也罢。
周承曜拉着温暖躲在一石山后面,“徐帆不会来。徐帆配不上你,配她,倒还绰绰有余了些。”温暖恨着温昕,周承曜又何尝不是对温昕恨之入骨。上辈子悄然逝去的,是他的妻儿,是他最重要的人。而他们,都是温昕亲手害死的。
看来温昕这边也是被周承曜做了手脚了,温暖不由心惊,这世的他,似是有些不一样了。譬如,这过人的洞察力和手眼通天的本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再朝那边看时,已经是一片漆黑。温暖和周承曜索性也不看了,只背靠着假山坐了下来。没多时,只听一个脚步声匆匆而来,几句低语后一阵悉悉索索,再然后是几声令人耳红的□□传了出来。
这、太羞人了!
虽知周承曜不一定能看见,温暖还是狠狠地瞪了周承曜一眼。
那端声音越发的大,温暖气呼呼地将头埋进膝间,只想做只鸵鸟。
周承曜又何尝不是煎熬,近前便是一场活春宫,身边又是自己思慕已经的人儿。他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不心动!只是自己的美人儿千娇百媚,或是梨花带雨或是偶展欢颜,都比不远处放浪形骸那个人女人好多了。周承曜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周承曜和温暖只当那是猫儿叫,兴许不一样会儿就结束了。
一声尖叫顿时想起,“你的手呢?”
也正是这一声叫声,引来了周围的宫人侍卫,无数灯笼将那一片照得恍若白昼,一对□□的野鸳鸯无所遁形。周承曜拉着温暖迅速地往山体后一闪,余后的事便于他们没有关系了。
“那个男的是谁?”温暖问周承曜。
周承曜漫不经心道,“京郊一个恶霸,早年祸及乡里,被人砍了手。死了两人妻子,正缺个续弦,我想也是一桩美事。”
“……”温暖一时无语,周承曜毒起来也算是顶顶厉害的了,“你这样做,温家姑娘的名声,恐是不好。”
周承曜点头,“所以今日的事,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你放心。至于徐帆,温暖,你日后哦便知道为什么嫁不得了。”徐帆这出戏,他自然是不会带小姑娘去看的。至于带谁去看呢,温暖的二哥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温暖垂眸不应。
等走到了敞亮些的地方,温暖才看到秋菊和周至在一块儿。
秋菊并非是自个儿与温暖走散的,她原是紧跟着温暖,谁料走着走着竟被人捂着嘴给拽走了。
待那人停了下来,她才看清是端王身边的周至,她也算见过几次。
秋菊心里急得要死,不知周至这样是要意欲何为,偏生周至什么都不说,只不让她走。
因此一见到温暖,一向淡定的秋菊两眼泪汪汪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秋菊这番动作虽失了礼教,温暖也省得她是担心自己,只轻声道,“秋菊!”
秋菊叹了口气,道是“奴婢错了”,心里越发看不懂姑娘与端王的事。
温府四个小姑娘开开心心出门去,却是悲悲戚戚回家来。温暖和温媛在一块儿,温媛天真浪漫,温暖自是装作不知,定不会让温媛知道。温昕和温雅同乘一车,温昕一路哭哭啼啼,哭到最后竟是朝着温雅好,“你看我这个样子你开心了吧!”
温雅靠在车厢一角,身心俱疲,“你是我亲姐姐,你不好过,我又怎么会高兴。我提醒过你的,可你偏偏要踏上这条路子。”
府里早就得知了消息,百年府邸深夜灯火通明。
温雅扶着温昕下了车来,温昕颤颤巍巍地正向往自己的院子走,只听管家一句,“二老爷说了,让大姑娘先到祠堂里跪着。”
温昕错愕地抬头,只见老迈的管家上一脸嫌弃之色,“爹爹不会这样的。”难道阖府上下都知道了?温昕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只觉得天崩地裂了。
“二老爷是这样吩咐的。”管家并不知道这事儿,只是二房的大小姐平时飞扬跋扈惯了,难得二老爷终于开眼把人训上一训,他的心中十分爽快!
温雅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恳切地对管家道,“劳烦佟管家为姐姐和我带路,我和姐姐一起跪。”
温昕一把甩开自己妹妹的手,“谁要你一起!假惺惺。”
温雅失神了一会儿,却还是跟上前头两人的步伐。若是不能拉她出泥潭,便陪着她度过这个伤心欲绝的夜晚吧。这是她作为她的妹妹,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了。
温暖从旁从过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温昕,便是你种的因,那么。就接受自己种的果吧。
晚间温暖躺在床上,想周承曜跟她分开时说的,小毛球有些不好,大概是想她了。这大抵是周承曜编出来的,可小毛球的脾性她也是见识过的,先前养在家里时不过是一天没见她,就开始闹绝食。温暖越想越气,不过是只狐狸,怎么养的跟人似的,还认主了!笨狐狸!
梨落掀起帐子,道,“夫人过来了。”
温暖听到消息,连忙要从床上起来,孰料王氏已带着嬷嬷走到窗边。王氏连忙按住急着起身的女儿,又拉过被褥给女儿盖上。女儿体弱,现下入秋天气开始转凉,她不得不担心温暖的身体,“暖暖躺着便好,你在娘面前何时有过什么礼数,也不差这个。”
温暖嘿嘿的笑着,她在王氏面前从来都是娇娇女儿的模样,从不一板一眼的,“这么晚了,娘亲怎么过来了?娘亲不困,弟弟们可都困了呢。”温暖指了指王氏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