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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义子2
    第二天一早,我与二表哥刚用过早饭,就看见有个身影在窗户外来来回回走着。看身形八成是李巧嘴。

    “让她进来吧。”我对咏梅道。

    李巧嘴手里拉着阿牛,一进来跪倒便拜。

    “薛大嫂子快起来,我们怎能受此大礼?”我连忙让芸儿去扶她母子起来。

    李巧嘴肃然道:“小妇人在此替全家谢过公子与少夫人了!”说着,拜倒在地。而后,起身笑道,“这小子却是该拜两位贵人的。阿牛,快给公子夫人行礼!”

    我看着阿牛一本正经地冲我与二表哥磕了三个头,笑道:“大嫂子,家里可都同意?”

    李巧嘴笑道:“同意同意。要不小妇人怎么一进门就跪下磕头?”

    我柔声笑道:“那我们改日回京,可就将孩子带回去了。阿牛也该启蒙了。平日没空,休假时,大嫂子可以接他回来共享天伦。大嫂子意下如何?”

    “既已拜入府里,便凭少夫人安排小儿吧。闲时能回来看看便好。”李巧嘴低下头看了阿牛一眼。

    我拉起阿牛的小手摩挲着,问:“薛大嫂子,阿牛可有学名?”

    李巧嘴摇头道:“尚未启蒙,还没取呢。刚好劳烦公子给赐个名吧?”

    “那是自然。”

    李巧嘴欢欢喜喜地退出去忙着干活去了。

    我拉着阿牛的手,俯身柔声问道:“阿牛自己可愿意拜我二人为义父母,改日随我们回京?”

    阿牛奶声奶气地道:“愿意。阿牛喜欢看公子写字。”

    一直未开口的二表哥忽然不经意地瞧着阿牛道:“还叫公子?”

    我笑着拍拍他的手:“快,该改口叫父亲啦。”

    阿牛忙跪下磕头道:“父亲。”

    二表哥蹙眉道:“小屁孩,干嘛叫得这么老气横秋的?就叫爹爹吧。”

    阿牛笑了一下,小声叫道:“爹爹!”

    二表哥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扭头对我道:“名字得改啊。这么土气,又不如佑安的有特点。”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大声叫道:“佑安!佑安!”

    佑安马上从书房跑过来,站在门外道:“公子!小的可以进去吗?”

    “不进来叫你过来干嘛?”二表哥隔空朝佑安翻了个白眼。

    佑安进来,看见阿牛立在我身边,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二表哥摸摸怀里的小雪,悠然道:“叫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他以后就是我与少夫人的义子了,也就是你们的小公子。”

    佑安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公子?小公子?”眼睛直直地盯着阿牛。

    我打发咏梅芸儿带阿牛下去,找附近的裁缝替他做几身新衣裳。

    佑安心情有些低落:“公子不喜欢佑安了么?”

    二表哥惊讶地看着他问:“此话从何说起呢?”

    佑安犹犹豫豫地低头道:“若公子不是不喜欢小的了,那为什么要认他做什么义子?”

    “我,”一向伶牙俐齿的二表哥忽然有些结巴起来,“我喜欢你?你一个男孩子,我干嘛要喜欢你?我可没有那龙阳之好。”

    佑安面红耳赤道:“公子,您知道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觉得好笑。说到底,佑安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大约是怕有人夺走公子对他的关注?不过,毕竟他只是二表哥的书童啊。

    二表哥笑问:“那你是嫌我认他为义子而没认你了?”

    接着又皱起眉自问自答道:“你只比我小五岁,我也不敢收你做义子啊?要怪也只能怪老爷没认你,可怪不到我头上啊。再说这也是你们少夫人的意思。她才比你大四岁,更加不敢有认你做义子的念头啊。”

    佑安急得快掉下泪来,却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他自五岁起便跟在二表哥身边伺候,可能已经习惯了自小与公子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我这个娘子便罢了,如今突然冒出个小男孩来分走公子的注意力,估计很受伤。

    想起二表哥说的争宠,我不由笑道:“是我觉得寂寞才要认个义子的。我与你们公子平日一直拿你当弟弟看待。你不会和一个小孩子比吧?”

    佑安撅着嘴,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委屈。过了一会儿才道:“小的也知道不应该与他比,可一想到公子要去疼另一个人,心里就是会觉得难过。”

    二表哥一扬眉,一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无奈,道:“可他是我认的干儿子呀。你不是也应该一起照顾他爱护他才对吗?再说了,这干儿子主要是你们少夫人认的。”说着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好了好了,怎么反倒还得公子我来哄着你呢?看来平日里真是把你宠上天了!”

    一见他不耐烦起来,佑安便知自己再要唧唧歪歪下去,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赶紧作揖表态道:“小的明白公子平日里对小的好,也明白该怎么做。”

    “好了好了,整天唧唧歪歪哭哭啼啼的,哪里像个男孩子?字画都收拾妥了?”

    “早就妥了。不过少夫人的画好像这边还有几幅?不如现在拿给我,好一起收了。”佑安扭脸看着我道。

    我不由得面颊飞红:“不用了,我那些就是画来自己看着玩儿的。就不劳你来保管了,我叫芸儿收起来就行。”

    佑安不知所措,看向二表哥。

    二表哥微眯了一双丹凤眼瞧着我道:“画着玩儿还从京里带到留园来?再说娘子那画上画的可全是我呀。若不加以妥善保管,万一画有所毁损,岂不是对为夫的大不敬?”

    我被他看得垂下头,道:“那便听公子的吧。”说着,去床边的衣箱里取出我从京城带过来的几幅画,交给佑安。

    佑安下去了。

    二表哥倒在椅子里,揉着额头道:“这小子。让他一搅和倒忘了给那小东西取名字的事了。叫什么好啊?表妹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忙道:“我才疏学浅,哪里会给人取名字?还得有劳二表哥了。”

    “才疏学浅不是用来自谦的吗?这其实无异于在向世人宣布,我可是才高八斗深藏不露的大家呢。”二表哥斜睨着我,似笑非笑。

    这般绝世芳华,真真令人倾倒。莫说那正值青春年华的固安郡主,就算是山野老妪,八成也要为之倾倒。

    我不由得想起佑安来。能日日伺候在如此璧人身侧,还能得到他的照拂,当真是三生有幸。也怪不得他那么怕别人夺去他的位置。

    就算我是他正宗的表妹,若不是阴差阳错嫁给他,连见他一面尚且极难呢。

    “按族谱排下来,下一辈从木字。叫什么好呢?”

    我笑着提醒道:“怕是不能按族谱排吧?毕竟还是薛家人。”

    二表哥顿时兴味索然,丹凤眼一翻:“不早说。害我白费一番口舌!《周易.谦》有曰,天道亏盈而益谦,不如便叫薛益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