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看待同一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就拿迪蒙来说,在他的舅舅蓝都诺子爵看来是“少年英才”,到了她的表妹卡娇娇那里便是“灾星进门”了。
自从第二天早饭开始后,卡娇娇就气鼓鼓的盯着迪蒙,嘴里碎碎念的诅咒着他,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老鲁本来到时方才结束。
“鲁本爷,吃早饭没?给鲁本爷拿一份早饭来。”那时蓝都诺子爵正像平常一样在餐厅里看着报纸,见了老鲁本进来后慌忙打了声招呼。
“不用了,我吃过了,”老鲁本伸手阻止了仆人,他今天“没喝醉”,说起话来也恭顺多了,初次见到迪蒙后,便故意向子爵问了一句,“老爷,表少爷什么时候来的?给他接风了没?”
“昨晚开的接风宴,不过您老醉的不醒人事,我派去的人怎么也叫不醒您,”子爵不想老鲁本“喝醉后”破坏晚宴的气氛,所以压根没派人请他,只是笑着向迪蒙介绍道,“这是我们彭佩尔家的老管家,你管他叫声‘爷爷’就行。”
迪蒙听了蓝都诺子爵的话,立刻明白老鲁本在彭佩尔家族中的地位,他知道功高德劭的老仆人相当于家族的半个主子,便急忙站起身,对着老鲁本施了一礼,并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好。
这个举止可比卡娇娇有教养多,老鲁本活了八十多岁了,早就练就一双识人的慧眼,短短一个照面,就对迪蒙有了一个很深的印象。
只见他对着迪蒙会心一笑,在把迪蒙劝回座位后,便习惯性的坐到角落里为他准备的椅子上,安静的看着众人用餐,过了一小会儿,老鲁本向子爵单刀直入的问道:“老爷,这次表少爷是来迎娶二小姐过门的么?”
“啊?不是,”蓝都诺子爵愣了一下,旋即向老鲁本坦言道,“我姐夫刚刚过世,迪蒙是来继承伯爵之位的,他会在咱家住上一段日子,等到米兰德女王的委任状下来后,就会回到东部旷野的领地。”
大人之间的对话,卡娇娇素来不会关心,不过这次老鲁本意外的提到了自己,而且关乎自己的婚事,这让正在吃饭的她差点没噎到,向二人插嘴道:“你们在说啥呢?什么迎娶?”
老鲁本见卡娇娇对自己的婚事完全不知道,便一五一十的向她解释:“二小姐,当年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曾经给你和表少爷订过亲,后来大少爷出了事,这门亲事就耽搁了下来。”
“我奶奶?”卡娇娇听到自己和迪蒙有婚约,急的舌头都打了结。
子爵没有理睬卡娇娇,自顾自的向老鲁本回答道:“孩子还有点小,等长大点再说。”
当年子爵的母亲给卡娇娇和迪蒙订亲之时,彭佩尔家的继承人——卡娇娇的哥哥艾尔·彭佩尔还活着,现在艾尔·彭佩尔夭折了,彭佩尔家嫡系继承人就只剩卡娇娇了,因此,子爵对这门婚事也在踌躇之中。
老鲁本对子爵的犹豫视若无睹,继续建议道:“二小姐已经十三岁了,按照咱们滨海郡的风俗,女子到了这个年纪就可以出嫁了,要我说,趁这个机会把她俩的事给办了吧。”
虽然卡娇娇和迪蒙都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不过乡下人普遍结婚早,尤其是滨海郡这片急缺劳动力的地方,为了能够充实人口,民间自然而然的行成了提早结婚生子的风俗,老鲁本提出给二人办婚事,在这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卡娇娇正在生迪蒙的气,听说和他结婚,哪里肯依?直接生气的站起来,对着众人喊道:“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谁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老鲁本却漫步经心的说了一句:“咱们彭佩尔家一向一诺千金,何况这是老夫人在世时订下的婚事,你是没有资格拒绝的,无论如何,你将来都是要成为‘伯爵夫人’的。”
说到“伯爵夫人”这四个字时,老鲁本故意强调了一下,他知道卡娇娇素来爱慕虚荣,“伯爵夫人”的头衔对她诱惑力极大。
果然,卡娇娇听到自己会成为“伯爵夫人”后,满脸涨的绯红,“伯爵夫人”再加上他爸爸之前提到的“童话里的城堡”,让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迪蒙之前夺走了父亲的宠爱也不那么嫉妒了。
在她看来,反正迪蒙都是自己未来的老公,子爵喜爱迪蒙就等于喜爱自己,而且迪蒙的长相也不差,虽然矮了点,不过他只有十四岁,早晚还能长高的!
思来想去,卡娇娇看着迪蒙也觉得顺眼了,到了后来,恨不得当天就嫁过去,完全没有留意到迪蒙的厌恶之情。
······
自从盗了佩彭尔家族墓地后,艾达·瓦尔莎便一路逃跑,连续狂奔了两天两夜,她到不是害怕什么彭佩尔家族,而是不想让自己盗墓的事情被传扬出去。
毕竟,盗墓贼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无论走到那里都会为人所不耻,尤其是像她这样顶着“死灵巫女”名号的“大人物”,如果兼职干盗墓的事泄露出去,那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虽然我现在没了脸,但还是要面子的。”
罗德特里克紧紧的跟在瓦尔莎身后,对她说道:“你如果还要面子,那就不该去当盗墓贼。”
瓦尔莎没有回嘴,而是累的瘫坐在地上,此刻,她正处于一片麦田之中,这两天以来,除了这一望无际的麦田外,她还没有看到其他景色。
罗德特里克看到她停下了脚步,便飞到她头顶上问:“你怎么不继续跑了?”
“你是骷髅,当然不知道累,”瓦尔莎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眺望四周,一边说道,“不行,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呦!”罗德特里克笑了一下,向瓦尔莎显摆道,“你干嘛不像我一样,也变成骨头?你瞧瞧我,既不用吃喝拉撒,也不会感到累,这多方便。”
这一路之上,罗德特里克不止一次向瓦尔莎推销做巫妖的好处,瓦尔莎听得耳朵早起了茧子,现在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向南的大路边,瓦尔莎看到了一栋石头建筑,于是她从亡者之书中取出了一张人皮面具,然后紧紧的贴在脸上,这让她看上去有了几分人样。
“你打算干什么?”罗德特里克问。
“去找点吃的。”
瓦尔莎说完又拿出一个皮口袋,对着罗德特里克张开了袋口,罗德特里克看到那个皮口袋,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钻了进去,这是两个人一路上约定好的规矩,遇到有人的地方他就藏在口袋里,以防吓到旁人。
等罗德特里克进入袋子后,瓦尔莎便拎着袋子朝那栋石头建筑走去了。
及到近前,她才发现这是一间乡下酒馆,总共上下两层楼,在酒馆门外,停了一大排马车,有载客的,也有专卖运货的板车,一名酒馆伙计正端着一大盆新出炉的肉派和面包,装到其中的一辆板车之上。
瓦尔莎走到近前,向那名店伙计喊道:“喂!你们这里是酒馆么?”
“废话,眼睛瞎啊,这么大的牌子你看不到!”那伙计一边用袖子揩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指着店门顶上的招牌回答瓦尔莎。
这让瓦尔莎吃了一憋,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横的伙计,于是,也学着这伙计的语气,指着那辆板车回骂道:“废话,老娘是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伙计看了一眼车上肉派和面包,对瓦尔莎道:“不干你事,这是给附近收麦子的庄汉送的晚饭。”
“送晚饭?”瓦尔莎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此时红日西坠,已经到了傍晚。
“现在农忙季,那帮庄汉得干到半夜才会睡觉,”那伙计看向瓦尔莎问道,“你又是干啥的?”
听完那伙计话,瓦尔莎明白过来,这家乡下酒馆是专门给当地老农开的,需要用车送饭,就表明附近很可能没第二家酒馆了,便向那伙计问:“路人招待不?”
伙计反问道:“你有钱没?”
瓦尔莎听出来对方是个“乡巴佬”,说话一点也不动脑筋,便扔给对方一个镶嵌蓝宝石的金耳环,并大大咧咧的说道:“不用找了。”
那个金耳环是从彭佩尔家族墓室盗出来的陪葬品,价值足以买下这间乡下酒馆,即使让那伙计找钱也找不开,此时瓦尔莎又饥又渴,随手便把那枚金耳环给这个伙计。
谁知那伙计竟然是个不识货的,接过金耳环后,还问瓦尔莎:“这是什么玩意儿?俺们这只收玛尼,或者银币也行。”
气得瓦尔莎不再搭理这店伙计,直接闯进了酒馆。
酒馆里面乌烟瘴气,挤满了酒客,其中大部分都是一副庄稼汉打扮,还带着镰刀和麻绳,手里又是烟又是酒,吵吵闹闹,谁也没注意瓦尔莎走进来。
那名伙计随后也进了酒馆,把金耳环交给了酒馆老板,指着瓦尔莎道:“这老娘们要吃饭,身上没钱,只有这个。”
酒馆老板接过金耳环,看了一眼,不露声色的吩咐了一句:“她要啥,尽管给她。”
瓦尔莎被伙计的那句“老娘们”气个半死,因此没有留意酒馆老板偷偷溜出去了,只是怄着气向那伙计问道:“你们这都有什么吃的?”
伙计道:“羊肉馅饼,鸡肉馅饼,小麦面包,就这三样。”
瓦尔莎听完便要了二十个羊肉派和鸡肉派,本来在这种乡下酒馆,瓦尔莎就没打算能吃到什么像样的食物,然而一个肉派进嘴后,却发现意外的可口,不由得向那伙计称赞道:“你们这的肉派做的不错。”
“废话,俺们店里卖的都新宰的羊,新杀的鸡,新下来的麦子,新磨的面粉,味道能差了么?”那伙计对瓦尔莎的称赞颇感自豪,又额外递给她一杯水。
如果这肉派做的很差,瓦尔莎也可以用水将就一下,现在肉派味道不错,没有酒搭配就太可惜了,瓦尔莎便向那伙计叫道:“再给我来一杯葡萄酒。”
“你还想喝啥?”伙计粗鲁的说道,“俺们这里是乡下,哪有那玩意?只有啤酒。”
若是放在平日,瓦尔莎遇到这种服务态度,肯定打起来了,不过今天看在肉派的份上,而且这伙计也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瓦尔莎也就没有计较,接着叫了一杯啤酒。
等到伙计把啤酒端上来时,瓦尔莎却发现伙计只给她拿来了一个比咖啡杯还小的杯子,现在酒钱都是算在那枚金耳环中的,因此,她只当是伙计小气,拍着桌子向那伙计质问原因。
那伙计向她解释道:“你一个外地人不懂,这是俺们滨海郡有名的农夫烈酒,虽然名叫啤酒,但是经过脱水浓缩,纯度极高,有一句话形容这酒:一杯两眼花,二杯难说话,三杯满地爬,四杯动不了,五杯直接挂!”
瓦尔莎听他这么说,本来没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不想瞥见旁边的酒客们都在用大啤酒杯,便随口问了一句:“那他们的杯子是怎么回事?”
那伙计闻言晒笑道:“他们都是纯爷们,干的是重体力活,而且从小喝到大的!你一个老娘们,能跟他们比么?”
这句话把瓦尔莎终于给惹恼了,对着那伙计生气的命令道:“给老娘拿五杯来,要和他们一模一样的杯子。”
那伙计听完一皱眉,但是一想到老板的命令,便给了她倒了一大杯,瓦尔莎一饮而尽,把啤酒杯往桌上一摔,喝道:“再来!”
那伙计见她喝的痛快,只好又给她倒了一杯,瓦尔莎又一口喝了,然后对那伙计嚷道:“不就啤酒么?再给老娘满上!”
那伙计好心提醒道:“得了吧,你一个老娘们,万一喝醉了,出了点啥事,算谁的?”
瓦尔莎听完这话更是跟他杠上了,又接连喝了三大杯农夫烈酒,看得整间酒馆的庄稼汉都呆了。
眼见以一己之力,镇住了一群“纯爷们”,瓦尔莎胸中这口恶气终于发泄出去了,本着不拿白不拿,又让那伙计给她打包了一百个肉派和两壶农夫烈酒后,便离开了酒馆。
然而,当她刚走出酒馆,就发现自己被酒馆老板带着一群持枪拽杖的庄稼汉给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