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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整天都不会输
    “沈雪峰,你别想逃了。”

    张京上前一步,旁边的侍从走过来捧着他的鼻烟壶。

    沈雪峰坐在地上一脸狼狈,抬头望着张京感觉和做梦一样。

    被别人一手遮天操纵的感觉.....

    那种令人厌恶的,被嫡子控制命运的感觉又回来了。

    张京算计自己的感觉,甚至比被嫡子算计还惹人厌恶恐惧。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张京特地找来许多官厅的人和贤人馆的大嘴巴来围观,不给沈雪峰任何周转机会。

    至于屋子里那些妖怪——已经看不到任何妖怪了,妖怪杀完就逃走,根本找不到。

    全是张京算计的一部分。

    沈雪峰根本找不到破绽。

    沈雪峰被塞进了武吏关押马车,牙齿几乎要被他自己咬碎,全身都在颤抖。

    “一会儿怎么和沈家的人说呢?”

    汪天和蒲吉一边给张京点上烟草,一边问。

    ——反正沈雪峰完了。

    现在他买凶杀人被抓个正着,沈季同的侍从也被张京控制住当证人。

    本来沈季同的侍从也应该被沈雪峰的人杀死才对。

    “首先就要告诉全姑苏的人,到底谁是杀了沈季同的凶.....”

    张京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武吏马车里突然爆发出惊叫声。

    然后看守沈雪峰的人连忙打开了车门,张京眯着眼看去。

    一只手倒在地上血泊里,左手。

    断了左腕的沈雪峰面目狰狞地看着张京,眼神如毒蛇一般。

    苦肉计。

    “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那两个武吏看着地上沾满血的刀,指着沈雪峰:“是你自己....!”

    沈雪峰开始翻白眼要晕倒了。

    “快把人送去医馆!”张京喊了一声。

    周围官厅的人早就喧哗起来:“怎么会有人这么自残,尤其是沈家少爷,这可是自断前程——”

    “沈雪峰一向被他父亲疼爱,娇生惯养,再说多疼啊,他怎么可能,也没有机会啊,那俩人不是看守他呢吗?”

    “他哥哥不明不白死了,他怎么可能再发疯自残,你们不要推卸到受害人身上。”

    没错,所以只可能是别人砍的。

    张京没想到,沈雪峰为了不让沈家人以后相信张京的证言....

    为了不暴露自己残害兄弟的事,居然狠到自残反证清白。

    沈雪峰晕倒之前的目光,像隐匿在沼泽里窥视敌人的鳄鱼。

    这样的人,也不愧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沈雪峰凭借断手,力挽狂澜。

    手都被张京的人砍断了,难道哥哥们真的是他害的?

    不可能。

    沈家人看着残废的儿子,也不会忍心相信这个传闻。

    至于沈季同真的是他杀的?那可不一定。

    毕竟头号敌人是张京。

    说不定都是张京因为虐待沈雪峰,虐待到把手砍断了。

    然后张京后悔了,觉得做的太过分,所以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至于沈季同的侍从,完全可以被张京收买。

    张京冷笑,你小子有种。有种你砍右手啊,艹。

    ——————

    沈永嘉没想到家人联合飞头魔。

    飞头魔竟然和三哥沈季同一起合谋暗害张京....

    但是飞头魔吃了自己的侍从,还为祸人间,家人一直知道自己在抓捕它啊。

    明明应该杀死吃人的妖魔的,为什么会和妖怪联合....

    正义被亵渎了。

    家人一边支持自己除魔,一边默认联合妖魔做盟友吗?

    三哥能这么做,大哥二哥以至于父亲肯定默认了。

    不然三哥不会有那么多杀手的。

    沈永嘉只觉得头脑晕眩,脚下仿佛踩着棉花。

    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是降妖伏魔的卫道士,家人也站在光明里支持着自己。

    家人说过只是纵容白雀山的妖怪而已。

    但是.....他现在才知道,整个沈家的族人既然都暗中和许多妖魔做盟友。

    自己曾经还茫然不知地做什么冲霄门的驾虚真人,殊不知自己家人犯下这么大的孽。

    现在冲霄门也完犊子了。

    在得知三哥沈季同死于威胁张京的混乱之中,庶弟还含冤断手后,沈永嘉和全家人一样悲痛欲绝。

    但是,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真相被撕开,鲜血淋漓。

    自己是罪人家族的一员,是师父师祖口中【人面兽心】的家族的成员。

    沈永嘉悲愤地苦笑。

    “四少爷晕倒了!”侍从们突然大叫,连忙去扶晕倒的沈永嘉。

    屋子里的亲戚们都捂着脸更大幅度地嚎哭起来。

    “可怜的孩子,季同....四叔还没来得及再见你一面啊!”

    “这些事是在威胁绑架张京妹妹的时候发生的,我们完全不占理。”

    “张京妹妹居然没死?那该死的小人张狗!”

    “各位叔叔,以后孩儿定要提着张狗的狗头来祭奠我长房堂哥!”

    “我要把他妹妹卖到最下贱的勾栏里!”

    “但是现在也不能用张京妹妹没死,反过来说张京啊。”

    “张京的确是来投靠过我们,我们也接受了。这件事是咱们翻脸在先......”

    沈家族人跺脚哀叹,沈谦在病床上扶着桌案,在一片族人的窃窃私语中,吐出一口血来。

    “我的儿啊——”沈谦悲痛欲绝地大喊一声。

    老人脸上瞬间苍老了几岁。

    以往如何看不起这个疑似私生子的孩子,现在就有多后悔没有和他像父子一般亲近几次。

    沈谦的夫人则是早就哭晕过去被抬回房了。

    沈明跪在门外,悲愤地以头撞门:“哥哥,你罚我吧!是弟弟无能!

    弟弟没有阻止这群孩子,让他们犯下大错!”

    一下子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突然大门被向里撞了几分,沈鸿文才赶回来,他额头已经系上白布,脸上布满泪痕,他头发也有些纷乱:“父亲,弟弟的尸首带回来了——”

    沈明站起来,突然抬手劈打自己的面颊,沈弘武连忙带着人阻拦:“叔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不要这样了,真的不想再看见家人受苦了。”

    沈谦其他弟弟,以及沈谦的大爷、伯叔都拄着拐杖走了出去:“家里香火断折一支,不吉亦不祥,我们愧对祖宗啊!”

    “列祖列宗,是孩儿无能,孩儿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沈谦伏案大哭。

    沈弘武和沈鸿文聚在父亲身边,声音沙哑地安慰:“父亲,莫要哭伤了身体。”

    “父亲,您要是实在受不了就不要看弟弟的遗体了。”

    沈鸿文眼神放空,极度伤悲,“弟弟他....亡相凄惨。”

    后来沈谦必然还是要去看的,在灵堂一阵嚎哭几乎要哭断气了。

    家人亲戚也是几百人同哀哭,哭声响彻整间屋子,一直传到大院,犹如鬼声。

    “既然他张京谎称是雪峰害死的季同,把责任推卸的如此干净,那么我们就不要再犹豫什么后手了。”

    沈谦被扶坐在椅子上,语气虚脱:“不是说我们家的孩子绑架张京妹妹吗,他张京就是杀了冯建元的凶手,贼喊捉贼。”

    张京得知现在市面流传的传闻

    【沈季同的侍从是雪莲教的,就是侍从谋划了一切绑架事宜。

    沈季同和沈雪峰属于被张京叫去,结果惨遭殴打杀戮】的时候,武吏已经几乎踏破他家门槛。

    “大人,请您跟卑职走一趟。”武吏长官沉着脸,“您被状告谋杀同样参加社集武赛会,并且和您有过重大矛盾的冯建元。”

    “并且您也被沈氏家族状告谋杀沈季同。”

    ————————

    “冯建元是怎么死的?”

    “被刀刺入后颈而死。”

    张京坐在衙门里,面色无波。牙人举着刑具在卡擦卡擦一顿磨刀,他也浑然不动。

    “都有谁作证呢?告诉我吧。”

    “你有点态度,你现在已经不是大员之身了!”

    审问武长大叫着拍桌子,却没想到桌子又被拍了一下,而且力道更大,直接把桌子拍出裂纹。

    张京收回手,冷冷地盯着审问武长:“你踏马的跟谁说话这态度呢?”

    “跟....跟你,你要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

    审问武长并不接触京官,还是有些发怵的。说话渐渐软了一节。

    就在他要继续说话的时候,猛地,桌子骤然噼里啪啦四分五裂。

    审问武长瞠目结舌,这后劲还挺大....

    “多人证明冯建元死的那晚,你出去见过他。”

    “那就说明被收买做伪证的人很多呗。”张京突然冷笑,“不巧的是,我也有很多人证明我那天完全不在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有更多的证人可以证明,沈季同是被他堂弟沈雪峰搞死的。”

    “你难道还觉得进了这衙门里,就完全讲证不证的了吗?”

    审问武长冷笑:“大人,我劝你乖一点。

    只要是被提押的犯人,在大燕,都要经历酷刑一道关,大人您要是不想伤筋动骨,残废什么的,就乖乖认罪吧。”

    张京看向滴漏,现在自己已经进衙门快一个半时辰了。光是坐着被审问就一个半时辰。估计很快就要自己就要被提进刑房了。

    “大人您住的商馆那么好,也已经完全曝光了呢。现在的你可以说是人人喊打。”

    门外的侍卫举事也走进来笑道,“居然是一晚上就几千上万的商馆,大人您的生活还真是糜烂奢侈呢,这事要是报上去,您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的确如此。”

    张京淡漠地笑笑。

    “可惜.....已经报上去了!现在大人你就等着皇上下杀头令吧,哈哈哈。”

    侍卫长大笑,差点被口水呛到。

    “还真凄凉啊,不过我们家的人命一定要你来用血偿还。”沈鸿文突然从门外走进来,走到张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京。

    “怎么,你很开心?”

    张京搭眼一问,沈鸿文道:“不知道你在装什么,你已经完蛋了,钦差大人,你现在丑事做绝,到处都是丑闻,你以为朝廷还会保你吗?”

    张京不说话,沈鸿文额头的白布似乎还浸着血,看起来比张京还凄惨一些。

    “可是你们不也是那么多的丑闻,最后还是平安无事。”张京冷笑,“看来权力和金钱的作用真的很大。”

    “冲霄门的道祖是你害死的吧。”沈鸿文突然道,“冲霄门,我弟弟永嘉的师父,青松道祖,马上就要来了,他们门派虽然树倒猢狲散,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突然低下身来,极其犯贱地一笑。

    “以后他们改个名字,照样可以复门。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他们已经选好了,就叫【蛟云门】。”

    张京闻言一顿,然后认真道:“....你们的确很厉害。”

    就算神都搞不倒。

    “那你也不要硬撑了,来啊,给他上夹板.....”沈鸿文嗤笑着背过手要往门外走,却差点摔了个跟头,有些狼狈,张京却突然站了起来。

    “你不要早作定论比较好。”

    张京的表情是那么胸有成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沈鸿文有些看不明白,另外两个官员也是不懂。

    不过很快他们就懂了。

    门外,喧哗大起。

    巨大的马车里走出来一个披着长袍的男人,正是毋理全。

    他是九王爷的幕僚,的确如此。

    但他并不忠心于九王爷。

    “忠君护帝,是我毕生夙愿。”

    他早就被张京找上门来,两人达成了利益商议。

    人是要早作打算的。

    他身后紧跟着下车的,就是附近京畿道派来的平蕃大臣。

    一个半时辰,也该来了。张京想。

    “皇令在此,见者安敢不跪?”

    平蕃大臣身边的侍从举着皇令,周围的官兵都后退不迭。

    平蕃大臣提着步子连忙走上台阶,毋理全紧跟着伺候。

    他们身后是一队京畿地带的士卒,直接闯进了衙门。

    张京此时正一脚踹开要来给自己上夹板的武吏,沈鸿文惊慌失措地看着整齐划一、破门而入的士卒,不敢置信,如坠冰窖。

    “怎么,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会倒台?”

    张京淡淡一笑,转转手腕,接过平蕃大臣给自己的皇令,直接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姑苏沈氏刁难钦差,意欲威夺人命,证据确凿,即日抄家不得有误——”

    他见沈鸿文要跑,立刻喊道:“休走!还不把这个逆贼给我抓起来?”

    平蕃大臣看了眼张京,心叹他抢足自己风头。

    却没想到下一刻张京双手把皇令交回,一副乖巧的样子对着自己笑,立刻舒缓不少心情。

    “抓起来,连同审问武长也不能放过!”

    平蕃大臣说完就握住张京的手叹道:“张钦差,阁下受苦了!这虎狼之地,阁下和令妹真是如在荆棘丛中生存!”

    “不妨事,不妨事。”

    张京笑里带着别的意思。

    果然,自己赌对了。

    皇帝那时候给自己写信,还有一层意思。

    ——张京还是个没有把柄在皇帝手里的臣子。

    只有把自己住豪华商馆的事故意捅出来,让自己被万民辱骂,算作一个仕途污点。

    这样主动把自己的小辫子给皇帝,皇帝才会放心使用自己这枚棋子,才会信任自己。

    【可以随时开除=可以随便信任】

    老板和信任的员工的关系也是这样。

    最高端的信任是亲情,其次就是握着把柄的信任。

    永远不可能背叛。就算背叛了也可以立即丢掉。

    上级都喜欢这样的下级。

    皇帝现在不直接让张京锒铛入狱,也是让张京感激涕零,感恩皇帝的机会。

    张京故意给皇帝这个机会,果然皇帝派人来救自己了。

    而且,只有让自己身陷谋杀案,再翻案证明清白,自己就可以树立清白正直形象,以后做起事来更加方便。

    归根到底,张京在透过沈家和皇帝进行君臣交易。

    至于夏氏,张京早就把调查的事告诉了皇帝。

    一直都是沈氏串联妖魔,罪证昭昭,张京用生命滚过刀尖将其证实。

    包括当初诬陷沈永嘉给自己强卖冲霄门资格,张京也有夏家帮忙构造舆论。

    虽然被夏家谋杀过,被夏良翰针对过,被夏征打过耳光,张京也只能靠着夏氏反过来咬死沈氏。

    表面投诚沈氏,当然不是认真的。

    其实自己真正投诚的是夏氏。当然也是假装的。

    这是没办法的事。

    皇帝的意思是,夏氏也不干净,要一并铲除。

    时间还不到两个月,张京几乎要完成任务了。

    ——抄家。

    他有点兴奋。

    “针对姑苏大族,抄家必须快,让他们那一派系官吏都不能反应过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再反悔也来不及了。哈哈。”平蕃大臣给张京倒了一杯茶,“钦差,受惊了,来。”

    “阁下所言极是。”

    张京接过来毫不犹豫一饮而尽,平蕃大臣果然感觉到自己被张京信任,渐渐达成盟友。

    但这也是表面的。

    平蕃大臣的妻子是九王爷的外甥女。

    这等权贵,简直是睥睨整个大燕的身份。

    皇帝派他来救自己,脑残吗?不是脑残就是皇帝只能这么做。

    但是张京还是放下茶杯就开始抹泪。

    “啊啊啊啊,陛下啊啊啊啊,臣太谢谢您了啊!——”

    张京直接扑倒在地,对着窗外天空大呼小叫。

    平蕃大臣都呆了,连忙扶他:“不必如此,钦差....钦差....住商馆什么的,皇上显然是不在乎这种小事的。”

    “呜呜呜,皇上您真好....臣太感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