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灵灵的乌黑大眼眨巴着,是一种渴求和期望,更多的是信任。
欧阳墨俯首盯着他,伸手,轻覆在他那张圆圆肉肉的干净小脸上,微微启开薄唇,“嗯。”
只一个字,小豆丁却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小嘴咧开,高兴的抱住他的胳膊,“多谢欧阳叔叔!”
江南歌为他的行为感动到想流泪,那么一大丁点的小东西,处处想着她,为她的安危着想。
如果说有天她要离开这里,她最舍不得的便是这小家伙,若可以,她想带他一起回去,也省得她再找人结婚生子。
未再耽搁,欧阳墨与江南歌一同出门,他们住处走廊另一侧是一片茶园,两人相视一眼。
欧阳墨将掌中小小的火折弹入茶园,因现在正值深秋,茶园里的茶桩都是干枯的,这小小的火种落进去,瞬间引起一窜火苗。
“茶园失火了!”
“快去提水,茶园失火了!”
“……”
随着越来越多的小使和使女们的叫喊声四起,一时间,近处的所有小使和使女都朝此处奔来。
提前换好使官衣物的陶吉,趁乱,背着小豆丁从另一条路快步离开。
从江南歌的位置回头望去,就着火光正看到两人离开的身影,轻松了口气,回身,对上欧阳墨的目光。
江南歌侧目看向身前带路的使女,“我们不去帮忙救火么?”
使女微微侧头,“不必,自有人会处理,宗母大人还等着二位,前面就到了。”
她很镇静,像是着火的事她并没看到一般,不愧是遥祖调教出来的人,这种时候还这般忠于职守,丝毫没有惊慌。
他们的目的已达成,火本身就是为了吸引人,欧阳墨控制得当,自然不会酿成大祸,便任由他们去了。
过了个拐角,到了宴会场所。
前面一片花园,虽是深秋,但园子里都是茂密的绿植,有的还带着未绽放的花苞,女人毕竟是女人,园子打理的井井有条,江南歌都想驻足观赏一番。
“宗母和族长大人已到,二位请。”
使女轻轻将门推开,待他们迈步进去,她便功成身退,关门退了出去。
进门有个圆形的拱形木质屏风,能隐隐看到屏风后有张大大的圆形桌,桌前坐着两个人。
两人相视一眼,迈步越过屏风,走了进去。
“二位终于来了,快请落坐。”
遥祖坐在正中央,面带慈笑,相比昨日的庄重穿着,此刻的她更居家一些,墨绿色的绸袍,头上没带任何钗环,倒是多了些慈爱模样。
她身侧的端木元淇脸上毫无生气之色,脸色也不好看,在到来之前,他们应该是有一场不太愉快的谈话。
“来迟,还请宗母大人恕罪。”欧阳墨双手行礼,也向端木元淇示意打了招呼。
“无妨,是我们来早了。”
落坐后,江南歌扫了眼对面正抬头看她的端木元淇。
“方才我们在来的路上,途经的茶园着了火,总觉得你们这里挺潮湿的,怎会起火?”
她是想看看遥祖的反应。
遥祖如她意料那般镇静,“刚才已有人来报,近几日较往前是干燥了些,二位莫惊才是。”
欧阳墨说的没错,遥祖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可这世道哪有两面好人的道理?帮了一方,即是得罪另一方,从她的作为上,她明显偏向于助金氏族。
江南歌微笑颔首,“不会。”
“今日让二位看笑话,特设宴请二位,一是二位为淇儿冒险前来,当作接风,二来,还有一事想寻下二位的想法。”
“宗母大人太抬举,我们不过与族长有过数面之缘,幸而成为友,此次前来皆因要起程赶路,不知何时有缘再见才来叨扰,宗母莫怪才是。”
江南歌回的也是滴水不露,她愿意端着,藏着,那她就装傻充愣呗,她以前可也是当过卧底的,演戏嘛,分分钟的事儿。
瞄了眼对面低头不语的端木元淇,她也大概能猜到另一件事是什么了。
“我也正有一事想请求宗母成全。”江南歌不想让碧晴完不成任务,便顺水推舟的先出口,“虽与碧晴一面之缘,看的出来她却是个善良的姑娘,还请宗母饶她一次。”
果然,遥祖笑了笑,“本来我是想赶她出族的,不过经姑娘这么一说,本宗倒也想开,虽然身份低微了些,但她与淇儿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她小时因受过重伤,导致不能言语,淇儿又……”
她欲言又止,面上装出来的无奈倒是很逼真,若非江南歌早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当真以为她为小结巴着想呢。
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她虽并不提倡这种势力行为,但眼前的遥祖想撮合碧晴和小结巴,是反其道而行,反而让人反感。
她想利用这件事,拖延时间,看来,她似乎也在着急为何金氏族没能按时来抓她了。
照这样看来,金氏族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没有履行他们之间的约定,这倒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宗母有话不妨直说。”
欧阳墨开口,他估算着时间,顺利的话陶吉应该已经出地牢了。
遥祖也未再掩饰,直言道,“今日我说的话二位也听到了,让淇儿娶碧晴那丫头,虽然不能成为正式宗夫人,但也能有个名份,淇儿也能有个陪伴之人。”
江南歌斜了斜唇角,看向对面,“那族长大人可愿意?”
端木元淇应声抬头,一个‘我’字还挂在唇边,便被遥祖抢了话,“他这般模样,怎会不同意?碧晴与他一起长大,他自然应下,不然不会带伤去刑房见她。”
“是么?”江南歌不想再装了,她很生气,“我怎么看他不愿意呢。”
一句话,遥祖默了,眼神犀利的看了眼身侧的端木元淇。
欧阳墨则是一语不发,他由着江南歌不按之前商定好的计划走,因为一开始,他也没打算她会按部就班。
“宗母大人,恕我直言。”江南歌目光如炬,盯着遥祖,“从刚才你一直就在说他怎么怎么样,你是嫌弃他结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