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歌观察过,她的表情真实,并非作假,所以排除是阮红箩派来的间隙。
“所以我想问区妈妈,我所受的这些苦,是谁给我的。”江南歌背靠在石桌前,双手置在膝盖上。
“江族这般富饶,为何我跟母亲会住这个院子?母亲是怎的去世的?我为何会被逐出江族?昨日宗母亲还说我杀了族人,区妈妈可知这其中原由?”
见区妈妈为难,她道,“你不必为难,知晓便说,不知晓的便作罢。”顿了顿,她道,“区妈妈可还是不信我?”
“自然不是。”
区妈妈连连摆手,“老……我自然是信七小姐的,只是……”
江南歌也不急,静静的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刺……”
身侧,自欧阳墨那边传来刺耳的声音,江南歌应声回头,见他把盛放水果的碟子翻过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匕首,正在割那碟子。
“你做什么?”
欧阳墨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
“江族确实富足,竟用这青铜做果碟,掌弩中的暗器已用完,这个碟子应该能做不少。”
言毕,见江南歌一脸疑惑的盯着他,他拉着道,“你继续。”
江南歌敛了敛眉头,他是真闲到这种地步了么?轻呼口气,回头看到浑身颤抖的区妈妈,顿时明白欧阳墨的用意了。
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
“区妈妈,莫怕,你知多少说多少,可愿帮我回忆我与母亲的往事?”
区妈妈机械似的点点头,目光从欧阳墨的匕首上离开,走近两步,轻道,“七小姐,我虽经常来往西苑,有些事也不全然知晓,但我愿将我所知全部告诉小姐。”
江南歌未语,只欣慰的点点头。
区妈妈轻叹口气,“四夫人是个好人,可惜……命不好,夫人本是族长表亲,但因家人染病相继去世,只剩夫人一人活下来,本想来此寻亲讨个生活,谁知……”
“如何?”
“她来没多久,便怀了七小姐,紧接着便被送来这西苑,七小姐是在这西苑出生的。”
江南歌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前一句话上,来寻亲,后怀了江南歌,还被送来这阴冷潮湿的小院来,怎么想都觉得事有蹊跷。
“夫人脸上从来只有泪水,但自小姐出生后,夫人便变了许多,我是听命给西苑送日常用物与吃食才结识夫人的。”
区妈妈边说边抹眼泪,仿佛那些时光就在眼前,就发生在昨天或前天。
“夫人心地善良,从不把我当下人看待,只要有空闲我便偷偷来看夫人,后来,夫人突然染了邪疾,不治而终了。”
“邪疾?”江南歌不解。
“别人都说夫人撞了邪,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所以才会疯疯颠颠。”
原来如此。
听着区妈妈的话,江南歌不打算再问关于璃幻暮的事,她必定不知内情,否则阮红箩也不会留她到如今了。
“区妈妈,今日我见了两位金氏族的人,他们口口声声说我犯了大罪,你可知是指何罪?”
区妈妈身形一僵,紧皱着眉头,“这……”
“无妨,你若不想说便不说。”
江南歌不想给她太大压力,况且,她知道的也只是表面,深问也问不出什么。
“七小姐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江南歌点点头,“我只记得生小豆丁之后的事。”
区妈妈叹口气,“当年小姐有婚约在身,因抗婚被禁,出逃时才在族内杀人的。”
“什么?婚约?”
江南歌几乎是从石凳上弹起来的,惊诧的盯着区妈妈。
“与谁的婚约?”
同样吃惊的还有欧阳墨,他早在区妈妈说‘婚约’二字时就停了手上的动作。
“啪!”
没等区妈妈开口,院子大门被人突然推开,他们同时侧头朝门口望去。
江娇虞风风火火的大步跨进来,她的到来,打断了江南歌的问话,心里是有怒意的,紧敛着眉看着朝她走来的江娇虞。
“六小姐怎的来此?”
欧阳墨抬眸看了眼区妈妈,示意她先下去,区妈妈微微颔首,欠着身子行了礼才退开。
江南歌看着区妈妈离开,轻呼口气,这江老六来的真是时候。
“你真的是七妹妹?”
“六小姐闯进我院子就是问这个?”
江南歌心里憋着气,着实难受,坐回石凳,扫她一眼,看到她哭的红肿的双眼,心底无耐,尽量让语气听上去没那么冲。
江娇虞却是执着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是七妹妹?”
“你若承认便是,若不认……”
“啊……”
谁也没料到江娇虞会突然俯身将江南歌抱住,一点不顾忌身份的面子的放声大哭起来,她瘦弱的肩搁的她肩膀疼,却推不开她。
欧阳墨见此景,看了眼江南歌,便拿着碟子起身离开。
“你……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坐下好好说。”
江娇虞又哭了一会儿才放开她,抽泣着坐在她身侧的石凳上,呜咽着道,“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了?他们都说你死了。”
她的话让江南歌莫名的有些触动,虽然是责怪,但也能听到她有种别样的情谊有里面,难道她们两个以前相交较好?
“你即活着,为何不早些回来!”
江南歌抬头连眼泪都不抹的江娇虞,见她这模样,她以前跟江南歌的关系有那么好么?
“呃……自那次掉崖后便不记得以往的事,不知自己是谁,如何回来?”
“啊?”江娇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瞪着泪眼模糊的双眸盯着她,“那,你现在记起来了?”
江南歌摇头,“没,看了我母亲的血书才知晓身份的,所以就回来了。”
“哦。”
“六小姐来找我就是来确认这件事?”
江娇虞瞟她一眼,“怎还称我六小姐?你应唤我六姐。”
望着她破啼为笑的模样,江南歌很是无奈,这脸变的有些快,不过,江娇虞倒是唯一让她觉得不那么让人反感厌恶的江家人。
“你回来,我终不是江家最小的了。”
原来她兴奋的点在这儿。
“咳。”江南歌清了清嗓,“那个,你跟金氏族那个婚约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