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南自小生活在朱门侯府之中,深知权力这东西既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灭一个人。
皇帝哥哥不就是做了皇帝之后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林初南心里突然乱了起来,不知道,把他拉进这个旋涡,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孟轩鹤柔声问:“怎么,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
林初南没说话,想将头靠在他肩上,又想起他那里被扎伤。
“没事,已经好了。”孟轩鹤低声说。
林初南脸上闪过一抹羞赧,伸手捏了他的衣领,“我想看看。”
孟轩鹤眸色加深,“你想看哪里都可以。”
她忍着羞意,忽略他话中的深意,扯开了他的领子,扒开里面夹绒的中衣与贴心的亵衣,赫然看见,他肩胛之处一个痣一般大小的红印,因掉了痂,呈现出薄薄的粉色。
“恐怕要留疤了。”林初南有点懊恼,当初怎么那样用力?
孟轩鹤的额头在她颈间蹭了蹭,“留了才好,这样你怎么也不能赖账。”
穆美人媚上被罚之事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听说穆美人差点丧了命,现今卧病在床,后宫里的女人们,心里就是再对皇上有什么心思,也不敢行动,全都蔫儿了。
张新柔在含元殿内气的将手里的茶碗摔了个稀碎,她才从明仪殿回来,在穆佩妍跟前演过好姐姐,此刻忍不住骂道:“真晦气!她自己没脸罢了,还弄得宫里人心惶惶,这下好了,以后谁也不敢再轻易靠近皇上,皇上岂不就是王氏那个贱人的了!”
池夏慌地在上捡碎掉的茶碗。
张庆一手抚着张新柔的后背为她顺气。
但事实无法改变,后宫已然是王昭仪专宠的局面。
皇后林氏已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梓宫被扶往杜陵下葬,林初南同孟轩鹤去了功德殿,她也想最后一次见自己一面。
当看着宫人们将棺木合上,钉死,那一下一下的落锤之声,仿若砸在她的心上。
里外上下男女哭成一片。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沧海已桑田。
林初南眼圈泛了红,嘴唇微微颤抖着。
原本晴好的天气,刹时阴云密布,几乎变成了黑夜,宫人们皆惊骇,甚至有人小声说这是林皇后死的太惨太冤,不肯离去而引发的天象。
张新柔被池夏与张庆及随侍宫人簇拥着,瞪着眼睛望着忽变的天空,脸色很是难看,恨不得将那些胡说八道之人的嘴巴给撕烂。
林初南身上不适,早早回了温室殿,孟轩鹤忙完来看她,被挡了回去。
她想一个人呆一呆。
孟轩鹤知道,有些情绪,只能一个人去消化。他没有强行进去。
好在这些天,已经跟着林初南学了很多大齐的篆体字,大部分的奏折他已能看懂,他打算回去批奏折。南儿情绪不好的,他能做的便只有将自己的事情做好,不让南儿还要分心替他劳累。
才从温室殿走出来,便听见长街另一头有个熟悉的声音唤着,“皇上~”
孟轩鹤皱了皱眉。
“是张婕妤。”沧海小声说。
“当作没听见。”孟轩鹤说着,大步朝前走。
张婕妤见皇上要走,顾不上别的,提起衣服奔了过来,“皇上~~~”
艹,躲不过去了。
孟轩鹤停了步子,转过身,“张婕妤,你怎么在这儿?”
张新柔盈盈一拜,眸光温柔似水,“妾身见王昭仪在功德殿上脸色很差,心里挂念,想去看看。”
“你去看吧。”孟轩鹤说罢,又准备看走。
张新柔忙跟上一步,生怕一眨眼皇上就会遛走,加快语速道:“但是看见了皇上,妾身想王昭仪才被皇上安慰过,应该不需要妾身的安慰了。”
孟轩鹤眉尖微拧,正准备再度抽身离开,张新柔突然“哎哟”一声扑进了他怀里,“皇上~”
怕皇上被昭仪拒之门外会生气,出来准备送一送皇上的六月,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张婕妤扑进皇上怀里的样子,一张俏脸顿时拉下,绞起手帕。
这个张婕妤真是不要脸,皇上不喜欢她,她都跑到温室殿门口堵人了。
可是,皇上为什么不赶紧推开她呀?
孟轩鹤在推张新柔,奈何张新柔拽他拽的死死的,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又不能表现的太过,一时之间竟拿张新柔没有办法,只得假意问:“婕妤没事吧?”
张新柔趁机将脸埋进皇上怀里,再次闻见了皇上身上的味道,她深深吸了一口,声媚如丝,“有皇上在,妾身自然无事......”
六月扯动嘴角,捂了耳朵。
咦~这语气,要麻死人。
身为婕妤,也太不要脸面了!
六月不愿意再看张婕妤与皇上你侬我侬,扭身回去。
后宫的争斗简直太激烈了,这些女人简直就是见缝插针。
上次皇上不过是临时出去了一趟便被穆美人截了胡,这回,只不过是自家昭仪心情不好想静一静,皇上又被张婕妤缠上了!
穆美人是个小角色,张婕妤可不一样了。
想起昭仪寂寂无名的那些年,张婕妤后宫独宠的情形,六月危机感更甚,蹬蹬跑进宫里,一路奔到暖阁。
“昭仪——”
朝里躺在床上的林初南听见六月慌慌张张的声音,微蹙了眉,懒懒道:“怎么了?”
六月在床前的脚榻上跪了,两手扒着床沿儿说,“皇上才从我们这儿出去就被张婕妤缠住了,那个张婕妤扑到了皇上怀里,还,还跟皇上抱在一起。您快起来吧,否则,皇上要被张婕妤给媚惑住了。”
林初南有点无语,皇上哪是谁都能随便媚惑住的?
准确的说是,孟轩鹤现在不是谁都能随便媚惑住的。
自从上次他被穆美人下了药,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力从穆美人的温柔乡里跳出来,独自在长街忍受着折磨的时候,林初南对他的感情,虽不敢说有百分百,也有九成的相信了。
因此,林初南淡声道:“没事的,你别大惊小怪。”
六月怔了怔,“昭仪,那可是张婕妤啊。”
“那又怎样?”
“那可是从前宠冠六宫的女人呐!连林皇后都拿她没办法。”
林初南坐了起来,呶嘴瞧着六月,“你呀你......”
话还未说,外头秦平突然过来了,“昭仪。”
林初南派了秦平别的差事,秦平来就一定是关于那些事了,她忙道:“快进来。”
秦平进了暖阁里,跪地道:“昭仪,摘铃铛的人被上官将军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