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贴着她的耳侧,鼻息洒落,带着滚烫的热度,“最后一次,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苏灼袖子下的手兀自攥起,她突然发现她给不了他承诺了。
她只能紧紧抱住他,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苏灼侧头,外面忽然下起了雪,洋洋洒洒。
时隔一周,漫漫大雪再次降临,漫长的寒冬,才刚刚开始。
——
这几天苏灼有些嗜睡,眼睑下有明显的淤青。
“冰块苏,你这也太拼了吧!就是个比赛而已,没必要这么逼自己啊!”顾璟掏了盒薄荷糖放到苏灼手边。
“你放心吧,不管考成啥样我都站你这边,别理实验班那帮自恃清高的,他们就是嫉妒你。”
苏灼揉了揉眼睛,含颗糖,轻揉太阳穴,嗓音有些哑,“谢了。”
身后,江瑾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眯眼。
课间的时候苏灼从办公室回来。
“苏灼,你可以的,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白文周看她这副恹恹的样子,没忍住劝了一声。
苏灼只点了点头,往教室走。
为什么会这样,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好好休息是没用的,除非……
苏灼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脑仁一阵阵的刺痛甩开。
身后,教导主任鼻不对眼,冷哼,“别以为有校长罩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看你这学生就是心虚,觉得自个儿的能力配不上这比赛了吧!嘁,心理素质这么差,还不如把比赛资格让出来。”
“没用的狗才会到处乱叫。”白文周瞥他,说出的话很粗暴,“很巧,我擅长杀狗。”
教导主任怂了,瞪了眼苏灼远去的背影,走了。
下节是语文课,没意思,老师的话太催眠了,很多学生逃课。
苏灼走在走廊里,外面的天很暗,云遮住了太阳,风夹裹着雪花从窗口飘进来落在她的肩上。
“小灼。”
苏灼驻足回头,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漠,“有事?”
穆呈踯躅片刻,往前走了两步,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你最近没休息好吗?”
苏灼眼睛有点干,她眨了眨,只说,“找我什么事?”
穆呈抿了抿唇,从兜里掏出盒滴眼液递给她,很郑重地说,“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学习不用这么拼。”
“这个是校医室里的,你拿着。”顿了顿,他眸光带着期盼,“别不要……我可以给你开用药证明。”
冷风呼呼地灌进来,苏灼没有拒绝,接过来,裹了裹校服,“谢谢。”
穆呈忍不住浅笑,摩挲下指尖,背过手,“注意休息。”
这一次,是他先走了。
他想让苏灼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就一次。
走到窗口时,没忍住,他回头了,身后是苏灼毫不留恋远去的背影。
果然……
穆呈笑意消失,他深深看着她的背影,落寞地椅靠到墙上,眼里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他紧紧握拳,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
小灼……我要怎样做,我们才能回去?
——
时间总是在推着人走。
比赛在海城举办,原本君辞要陪她去的,突然临时有事,苏灼就坐了学校的大巴去了。
奥赛只考两个半小时,一下午的时间就足够了,也不需要在海城留宿。
考完试,苏灼出来,白文周在门口等着,他们直接上了大巴,等待其他考生。
苏灼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下雪,她带着眼罩,懒懒椅在位子休憩。
实际是在跟风眠对话。
[苏灼,我有事跟你说。]
苏灼闭着眼,抱着书包。
[什么事?]
[我的能量回来了,你……你身体还好吗?]
[你有办法收回去了?]
脖间的玉石带着温热。[我不知道,它自己回来了……你……]
苏灼没摘眼罩,摸黑从兜里掏了块糖塞嘴里,[我会死?]
[是……你确定你还要待在君辞身边吗?没有了异能,你身体衰弱速度会加快,甚至……]
苏灼很平淡,像个局外人,[我答应了不会离开他。]
风眠要急死了。
[苏灼!你清醒一下!活着还有机会见面,可要是死了,你就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那样的话,你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你不是要救君辞吗?不是要改变命运吗?你要半途而废吗?]
[我的能量收回了,我完全可以不管你,可是苏灼,我是你的搭档也是局外人,我看的清,你被眼前的幸福迷了眼!]
[你死了,君辞也不会活过三十岁,你想想,仔细想想!这不是重蹈覆辙吗?你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风眠每说一句,苏灼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是啊,她都做了什么?从重生到现在,她对君辞的病毫无头绪,没有半点办法。
要离开君辞吗?
离开她的阿辞吗?
苏灼死死抓着书包,半个身子朝向车窗,她拉开眼罩。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大雪压下来,车窗倒映出她的脸,还有一双迷茫的眼睛。
最终,她低眸。
[风眠,再等等……]
再等等,再让她贪恋一下,就一下……
“苏灼,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男人领给院长看看?”白文周语气调侃。
“嗯?”
“我在热搜上都看见了。”
陆续有人上车,过道上有些拥挤,雪化了,留下凌乱的鞋印。
白文周往里挪了挪,手里的手机亮着,上面是娱乐新闻,“行啊你,真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生人勿近的,居然这么高调地跟人表白。”
最主要的是,表白的对象竟然还是君家那位家主。
够胆。
苏灼没答话,神情恍惚。
哦,她好像是表白了,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似乎是十三天前了。
明明刚过去不久的事,她怎么感觉像是上辈子才经历过的事情?
没多久吧?
突然——
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由于惯性猛然朝前撞过去。
苏灼反应的快,双臂撑住了前面的座椅,原本随意就能躲过的一劫,她却突然失去力道,额头“咚”地一声撞到椅背。
“你没事吧?”白文周刚稳住身体,没来得及去拉她,反应过来赶紧架住她的胳膊。
苏灼愣住,她揉了揉额头,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没有异能后,她这具身体这么不堪一击。
[苏灼……]
“我没事。”苏灼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心绪复杂地看着车窗中自己红了大片的额头。
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不劳而获。
“老师,怎么回事啊?”坐在后排的女同学弱弱问了一声。
司机很抱歉地朝后喊了一声,“没事儿啊,大家,雪下的有点大,把地上的坑遮住了。”
雪确实太大了,纷纷攘攘落在挡风玻璃上,也不融化,遮挡住视线,天又这么黑,再继续走或许有危险。
带头的教导主任当即向上请示,今晚在海城留宿一晚,明天再启程回校。
由于事发突然,车上有高中部的,也有初中部的学生,还有陪同的教师,车里七嘴八舌的。
学生轮流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平安,说明了情况。
苏灼给君辞打电话,没人接,她就发了条短信过去,说今晚回不去了。
等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已经在旅馆里安顿下来,熄了灯准备睡觉时,还没有回信。
学校临时订的旅馆,两人一间。
苏灼跟实验班的一个女生分到了一起,女生进门没有什么好脸色,苏灼不在意,躺在床上盯着手机,良久,没有一点动静。
她睡眼惺忪,困急了,也没再等,手机搁在枕头下面,和衣而睡。
——
君家老宅。
屏风后,雕木桌上袅袅白雾腾起,青玉瓷壶泛着光泽。
脚步声传来。
“老爷,少爷醒了。”是君城的管家及心腹,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