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是有人跳井了!”武大娘看到水面上一袭白衣,估摸着是哪个小丫鬟,受了主子的苛待,一时想不开投了井。
京上这种高门大户的人家,这些阴私事多了去了,武大娘这种府里的老人,都见怪不怪。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通报苏总管。”武大娘一把抓起素云,使唤道。
素云哪经过这种事,连滚带爬的向前院跑去。
这时,厨房里的几个干活的婆娘们听到武大娘的呼喊,都跑了过来,几个人一块把人给捞上来。
“这不是二小姐么!”
武大娘一眼就认出来,心下暗叫糟糕,今天是摊上大事了。
“这……真的是二小姐。”众人都七嘴八舌,心下一阵诧异。
正在大家七手八脚的救人的时候,苏管家也赶过来了,本以为是哪个院的小丫鬟,哪想到竟是二小姐。
苏管家赶紧着身边的小厮,去王夫人处报信。
王夫人是相府苏炳林的原配嫡妻,今年四十有余,但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此时刚进午饭,正在房中榻上支着手小憩,旁边跪着个小丫鬟正在给她捶腿。
报信的小厮候在门外,先给门口看门的婆子说了,婆子让他在门口候着,自己进去通报。
门口看门的婆子,也是进不了正房,只是跟门口伺候的大丫头萍儿说了,萍儿这才打了帘子进了里屋。
萍儿躬身站在王夫人旁边,秉着呼吸,小心的唤了一声“夫人。”
王夫人并没有立时醒来,萍儿袖手恭敬站在旁边,没有继续说。
过了半晌,眉毛微挑,“嗯”了一声。
这时萍儿才回道:“苏总管派人来报,二小姐跳井了。”
王夫人眉心微皱,随即又复归平静,看不出任何变化。
“你去唤李嬷嬷去看看。”
萍儿得了吩咐,随即退出了正房。
李嬷嬷是王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带两个小丫头就去了柴房那边。
经过武大娘他们七手八脚的一阵鼓捣,二小姐竟然有了微息,只是还未清醒。
众人见有了气息,都松了一口气,李嬷嬷带着人正好赶到,指使两个力气大的婆子将二小姐背回了随云居,李嬷嬷又吩咐几个郎中过来。
此时的随云居已经因二小姐莫名消失而乱成一团,大丫头晴云和惜云正使唤其他丫头在四处寻找二小姐的下落,此时正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到众人背着二小姐回来,丫头晴云和惜云都吓坏了,赶紧收拾床褥把二小姐放下。
随云居内只有二小姐贴身丫鬟晴云,晴云给二小姐换了衣服,二小姐被透凉的井水冻的嘴唇青紫。
不一会的功夫,听得远处一妇人掩面而入,嘤嘤的哭泣。
“我的滢儿,你让做姨娘的…怎么活。呜呜呜…”
原来是二小姐的生母林姨娘,三十多岁的年纪,虽已过风华月貌,淡施粉黛,但眉目间仍风韵犹存。
“林姨娘不必过于忧心,刚才郎中诊治,小姐并无大碍,很快就会转醒,只消得吃几副祛风寒药,静养些时日即可痊愈。”
林姨娘双眼通红,仍是不放心的看着榻上沉睡的少女。
晴云看此场景,内心叹了一口气,还是宽慰林姨娘:“姨娘且放宽心,小姐气息平稳,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一定会平安无事,只要是小姐转醒一定立马禀告。”说着就把林姨娘送了出去。
晴云向来乖巧,一向忠心侍主,虽二小姐打小疯癫痴傻,但一直小心侍奉,尽心尽力。
“小姐,小姐,你醒醒。”晴云轻轻的唤了几声。小姐的鼻息愈显得明晰了,脸颊微红,只是尚未转醒。
刺眼的光线映入眼帘,苏滢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好冷。”苏滢双手紧紧拽了拽了衣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锦被里,披散着长发。
“这是哪里?”苏滢愣在那里,两眼呆呆的看着床围帐曼,眼前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苏滢闭了闭眼,久久之后又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又带有一丝不解。
“明明是喝下那一杯毒酒,已然死去,魂魄终日飘渺,为什么现在竟躺在这里?”苏滢思忖着,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身体是温热的,耳边传来窗外鸟鸣声。
“难道我还活着?”苏滢,不,是上官舞月,眼中一片凌厉。
上官舞月微微动了动手脚,有一些僵硬,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打量了自己身体,身材娇小、肤质娇嫩,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
上官舞月缓缓坐起身来,打量了房间,从摆设到器物用具无一不精致讲究,应是富贵人家。
真是荒诞。
“我的小姐,你终于醒啦!”丫鬟彩云轻轻的推门而入,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红糖姜水。看到醒过来的上官舞月,一脸喜色。
上官舞月故作镇定坐在床上,内心却是惊涛骇浪,虽说见惯了朝堂上的波谲云诡,也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她又活过来了。
冒着丝丝热气的一碗红糖姜水,就着丫鬟彩云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边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场荒唐至极的婚礼,仿佛就在眼前,而现在自己却活生生的在这里。
上官舞月话并不说话,只用了小半碗姜汤,丫鬟就将剩下的半碗放在了榻旁的小杌上。
彩云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姐,心中一阵诧异,平时小姐磕了碰了早就嚷嚷了,哪有如此安静,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小姐可是饿了,我去取些糕饼点心来?”说罢,彩云就要去取点心匣。
“我是怎么了?”上官舞月问道。
“小姐你可是吓死我了,一早院里就不见你,要不是柴房的素云在井里发现了你,可就…”。
彩云平时就是个话多的,把早上的事情都讲出来,全然没注意到小姐不似往日那般痴傻。
晴云送林姨娘回了院子,又宽慰一阵,才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匆匆进了小姐的卧房,发现小姐已经坐起身来,已然清醒,一直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