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纳兰芯淼几乎是肯定要这么守上一辈子了。

    并且她跟汤藏珠还不一样，汤藏珠总归是嫁出门过的，跟丈夫相处也好，便便没有后代，内心好歹有份回首惦念着。纳兰芯淼对蒲沉渊虽然不讨厌，但也没有很稀饭，现在门都没有过，便要替他守上一辈子寡，以她的性格能不抓狂便不错了。

    也难怪，这次她会这么武断的动手。

    纳兰芯淼又哄笑：“其实我大姐姐昨儿个晕倒，才不是为了劳累，而是由于蒲沉渊的事儿，她以为对不住我，进宫怀念看到灵堂又想到蒲沉渊，回去的路上才会蒙受不住晕过去的。”

    蔡王太后自己便是深受丧夫之痛和丧夫之苦，而她不仅与已故的蔡王恩爱调和，两人有一子。在这种环境下，她尚且过得心如死灰，再推测自己的胞妹——诸瑶儿心想换了自己亲妹妹落到这种命运，自己都要替她忧虑的昏过去了，又何况是对守寡深有感想的蔡王太后？

    接下来两人各思己事，都没有再说话。

    到了太傅府，诸瑶儿引纳兰芯淼去给庄夫人、蒲清泠诊治，中心被庄夫人抱怨了一通，说她不该在这眼节骨上劳动纳兰芯淼。

    但纳兰芯淼道：“明儿个我也告病不去了。”

    庄夫人忙给她这直白的话圆场：“你一个弱不禁风的朋友们闺秀，这种天里哭灵着实很难撑得住。”

    ……把纳兰芯淼交给纳兰燕语去招待，诸瑶儿又谢过纳兰燕语这一日帮自己照看两个儿子，这才带了他们回金桐院。

    “由于圣上便是被她设法送那对制品玉镯进宫去毒死的。”诸瑶儿郑重的道，“那么多太医查了钟小仪身上的东西，可如果非我今儿个亲眼看到宫人把这对镯子还给她，你说，我们可听到半点相关这对镯子的风声？”

    这的确便是杀人灭口的必备利器啊！或是可以若无其事反复应用的那种！

    圣上大行，新帝登位。

    但这改朝换代的新事儿，却未给司空府带进任何欢乐。

    商羽望晓得动静以后，乃至病得更厉害了。

    由于医生叮嘱他不行见了风，病榻设在重重的罗帷以后。便便商在田孝顺，日日切身为他擦拭身子、更换里衣，又在内里焚起平淡绵长的香料，可卧病久了，商羽望或是以为自己的身子上散发出迂腐酸臭的气息。

    这种**朽坏的臭味，随年龄与病痛发出，是最名贵的香料也无法驱散与粉饰。

    他的目光也日渐暗淡。

    最近探望他的人，凡是见着他嘴脸，曾经连祝他早日病愈之类的话都不忍心说了，惟独道一句“善自珍重”而已。更多的话他们都说给商在田听，这不单单是认为商在田更有精力听他们的话，现实上都是认定了商羽望已经拖不了多久、不如去安慰商在田。

    卧于榻上的人论年龄其实还算丁壮，可气息薄弱得犹如风中之烛，每一时都宛若下一刻便会间隔。

    但每个探望过的人都以为回去以后、乃至在路上便会收到商家的丧讯，商羽望如许拖着，却或是一天天的拖了下来。

    那暗淡的眼珠里明白有什么坚持，使他毫不情愿便这么放手而去。

    关于他的这种心情，众人都很能体恤。

    好比说汤宣在哭灵收场后去探望他，回了太傅府，便跟庄夫人感伤：“化清便便现在到了大限，恐怕也难瞑目。”

    庄夫人道：“这是天然的，商家兄弟少，孙辈既少又小。偏巧现在豁县被灾民占据，商在疆跟商在水兄妹都不可以上京。化清如果是一去，江南商氏本宗在帝都可便惟有商在田一片面支持了……照你所言，他最近枯竭得很，诸老夫人昨年才走，如果再添一重丧父之哀，却哪里撑得住？”

    “心挂后代啊！”汤宣感叹，“说来化清年龄与我宛若，如何便病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真相书香家世出来的，文质彬彬。”庄夫人叹道，“再说天有意外风波，这种事儿哪儿是年龄便能作准的？你看朝中多少老大人不是老当益壮吗？”

    汤宣道：“只是他到这个地步了，却或是不肯说他为什么厌恶纳兰家，着实新鲜。”

    “怕是什么不好说的处所？”庄夫人猜测道，“先前那纳兰无色无礼得很，也能够做了什么极忤逆、偏化清碍着尊长的身份又不方便说？”

    大约是这个最大约了。

    伉俪两个惋惜了一番商羽望，便说回自己家的事儿。汤宣便提起要把汤敛昆伉俪也打发到西凉去。

    这个是从前便商议好了的，但现在庄夫人有别的的定见：“以前你打发明儿跟五房去西凉，无非是其时我们家操持着改天换日之事。其时候虽然西凉军已经到了京畿，但御林甲士多势众，一旦事泄，大约先帝行什么酷烈之事，怕我们本宗失慎之下会招致大祸。着他们去西凉，既是磨砺，也是给我们本宗留点血脉。”

    否则汤舒明赌输掉几千两银子，汤宣伉俪便便恨他不争光，小小年龄便往纨绔那边走，但也不会愤怒到因此把他赶到西凉去。真相高门大户，生来金衣玉食，出入前呼后应，身边人多了，未免便会学坏。

    既然发现了，教导一番，着其纠正便是——便是汤藏厉这一代，十三四岁便染上吃喝嫖赌恶习的人又不是没有，这种事儿汤宣伉俪基础便没很当回事，谁家孩子长大不走几回旁门呢？

    “可现在环境不一样了。”庄夫人道，“先帝大行，新君登位，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当。既然如此，又何必叫他们去西凉刻苦？再者现在京畿只剩两万兵马，再拨人护送他们，少了我们不宁神，多了我们人手不敷用——上次明儿他们去西凉，那或是庄家念着鱼荫的原因给补了一批人。”

    汤宣沉吟道：“但先前说了六房也要去西凉的。”

    “此一时彼一时。”庄夫人劝道，“世道不服，我们家的孩子，也不是那等心胸局促的，他们哪能为这点子小事存下罅隙呢？再说你也晓得六媳娘家才发生的事儿，那孩子现在跟她母亲一样成天浑浑噩噩的，这次哭灵又病了一场。她那歪歪倒倒的身子哪能经得住远程跋涉哟？他们新婚伉俪的，难为叫六媳留在帝都，打发昆儿一片面去西凉？昆儿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可不像锋儿那么体恤妻子，没结婚以前便留连青楼的，这会子娶了妻，妻子却不在身边，哪能不纳人？到时候叫庶子生在嫡子前头，这不是给六房添事儿么？”

    汤宣想想也是，便道：“既然这么着，便敲打昆儿一番，让他们留下来吧。”

    虽然汤敛昆自后便被喊到父母跟前被狠狠谴责了一番——但晓得没有去苦寒而无趣的西凉，或是让他又惊又喜，关于父亲跟嫡母提出的种种请求天然是满口子的应允下来，无论是汤宣伉俪或是汤敛昆自己都内心清楚，这些请求应允的快，可真正能做到多少那便惟有天晓得了。

    这动静传到各房后，诸瑶儿也替蒲清泠松了一口气，便像庄夫人说的那样，如果汤宣执意要把六房也赶到西凉去磨砺，以蒲清泠现在的身子环境，那真的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进退两难。

    她跟蓝氏光荣了几句，便继续看信——信是娘家才送过来的，这种颠沛流离、必经之路还要翻山走小径的环境下送来的信，肯定是有要事。

    因此诸瑶儿有望能够把信快点看完好晓得细目，但被两个儿子围着的母亲显然是很难一心做完此事的。

    已经认得些字的汤舒光伸出双臂攀着她的本领，硬把信拉低到他站着能够看到的处所，然后从信里挑自己分解的字高声朗诵以邀奖饰；还小的汤舒燮则抱着母亲的腿又蹦又跳，许是看到哥哥读的信风趣，他起劲顺着诸瑶儿的腿爬着——诸瑶儿把他抱到膝上。

    因而汤舒燮欣喜如果狂的“啊呜”一口咬在了信笺上，急得诸瑶儿跟蓝氏忙不迭的哄他松嘴……

    这下子汤舒光登时扁起了嘴，委屈万分的望着她，不住扯衣角。

    而还小、完全不须要温惜什么面子的汤舒燮，则最武断的放声大哭起来，一壁哭一壁把眼泪鼻涕毫不客气的朝母亲的衣襟上抹。

    “……”诸瑶儿只好把信交给蓝氏，“姑姑你看完了报告我吧。”抱起次子抑制住性格，柔声哄了起来，间或还要摸一摸宗子的头，夸他几句，免得他吃味。

    好等闲把这两个小祖宗哄得得偿所愿，终于大发慈善肯放过她了——蓝氏神态凝重的上来报告诸瑶儿：“凤州州城附近发现一股人数过万的盗匪，已经夺了两县。”

    “什么？”诸瑶儿受惊道，“凤州乃是上州，这几年也算风调雨顺，如何会？”

    蓝氏叹了一口气：“听说是由于士族占据田产过量，租税又沉重，加上现在举国的例子，这才……”

    诸瑶儿讶异道：“不是打从前年起，祖父祖母便令族里田产都减租税了？”诸家是凤州最大的士族，族产占了全州十之六七。照理来说，既然诸家减了租税，那等于全州都受惠了。

    “族人大致两面三刀。”蓝氏苦笑，“其时候大老爷身子还没全好，阀主跟老夫民气思都放在了大老爷身上。后来大老爷病愈了，但时势又乱了。未久，阀主又伤了足……等发现时，盗匪已经成了天气。”

    诸瑶儿默然了一会儿，道：“那现在家里有望如何办？”

    “老夫人将私兵临时交给莫彬蔚，倒是夺回了一县，大大震慑了那些盗匪。但夺回归的县没人坐镇，莫彬蔚一退兵，又被占了去。”

    “族里怎会无人可用到这地步？”诸瑶儿不禁惊诧，她想了想，道，“诸青族兄呢？”

    蓝氏道：“老夫人说，不单单是无将可用，军力也不敷。现在这世道还不晓得要乱多久，自要谨慎着军力不行消耗过分。真相州城是最紧张的。”瑞羽堂老老小小可都在凤州州城里啊！

    诸瑶儿牢牢蹙起眉来，不禁喃喃道：“这可要如何办才好？”

    “老夫人说，我们家藏粮不菲，瑞羽堂中又有许多井水，现在有莫彬蔚为将，单守州城应该没疑问。”蓝氏道，“老夫人写信来倒不是为了乞助，而是让您宁神娘家——虽然凤州那边也大乱了，可有老夫人在，都没有您费心呢！”

    顿了一顿，蓝氏又道，“老夫人听说您有了两位孙公子，欢乐得很，却遗憾路途隔绝，四孙公子的礼是临时没法送来了。闻说您跟公子都好，老夫人也便宁神了。”

    诸瑶儿听清楚祖母的用途了——商老夫人天各一方送这一封信来，完皆怕自己听说凤州不靖以后，撺掇胶葛丈夫或公公出兵相救，以致于与夫家发生辩论，从而影响了跟夫家之间的辑穆。

    她心头一酸，道：“都什么时候了，祖母还要如许为我费心。”

    “为亲生骨肉忙啊，听着累，其实也是福泽，少夫人您现在可不是最有体味了吗？”蓝氏微浅笑着道，目光便看向门外——才被带下去的汤舒光正拉着弟弟大喊小叫着，在廊上噔噔噔的跑来又跑去，吵得人对面说话都快听不见了，两个孩子却自得其乐得很。

    诸瑶儿被这话说得愁绪大减，苦笑着道：“我现在倒是很有望良人他能早日回归，也叫他看看这两个法宝。”

    汤天下昨年领兵赶往燕州的时候，汤舒燮才满周，还只是牵强能走几步、偶尔说几个词，远不足现在走跑稳妥，便便汤舒光起头，他跟着也闹不起来。但现在这次子已经三岁了，现实上也满了一岁半，跟着汤舒光这个调皮的兄长，两个孩子醒着便没有恬静的时候。

    闹得诸瑶儿头疼起来，便开始怀念丈夫在时，只一个眼神便镇住宗子的光景。

    燕州。

    汤天下巡查营地毕，回到守将府。才在书房里坐下，尚未批完一份公牍，却听门外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跟着书房的门便被砰砰拍响——汤天下微一点头，汤叠过去开了门，便见庄秀茗跟前的老仆庄饮水满头是汗的跨了进入，急忙道：“三公子，老爷请您赶紧去正堂议事！”

    庄秀茗是庄秀葳领那两万西凉军前往东胡驰援以后，帝都大佬忧虑汤天下年轻，在这眼节骨上坐镇一城、又是紧张城池会有疏忽的处所，因此仲春里便派了庄秀茗过来帮手他。而这庄饮水是庄家家生子，倚老卖老一点说，汤天下或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素来稳重，否则庄秀茗前来燕州时只带了仅仅一位老仆，也不会从浩繁家生子里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