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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好主意
    “这么说来,你从前染优势寒时,蓝姑姑一准也给你吃过?”温柔扬拿起一个瓷瓶拨开,道,“你看哪个像呢?”

    “……这,我最近一次染优势寒,是出阁前的事儿了,其时候,蓝姑姑还没奉养我呢。”诸瑶儿翻开另一个,倒出一把朱色药丸,闻了闻,“这个滋味不太像。”

    温柔扬闻了闻自己开的那瓶:“是什么样滋味的?”

    “呃,其时喝的是汤药……那麽多年了哪里还记得?”

    “那你如何说不像?”

    “……猜的。”诸瑶儿咬了咬唇,把药递给巩弯弯,“弯弯,你闻闻看?如果是以为好于的,也能够便是?”

    温柔扬忙叫道:“慢着慢着!蓝姑姑给你的都是些什么药啊?不会有不可以乱吃的罢?”

    “我也不晓得,其时光阴紧,姑姑便说,路上大约会用到的,都放进去了。”诸瑶儿被吹进车里的冷风吹得微微发白的脸上泛起尴尬的红晕,“我平居也没问过姑姑的药。”

    她身子好,除了怀孕跟生产外,也便是忙起来蓝氏会给她配点增补精力的补药……但那些都是现熬的,跟药丸又不一样。诸瑶儿对医道一无所知,现在顿时犯了难。

    先前蓝氏有说过,让她抓只小兽试试药性再说。可现在,这雪窖冰天的……到哪抓小兽?

    “唉,惋惜子鸣族兄不在。”温柔扬是看了这个像也像,连拆十几瓶药后,她颓然往车壁上一靠,伸手摸了把神智已经有些隐约、连答话的气力都没有的巩弯弯的额,只以为触手滚烫,心下暗惊,喃喃诉苦道,“我二哥书读的据说是比子鸣族兄还好,偏他不争光,竟没看过医书!”

    起先巩弯弯才发热时,一行人正在田野,都是束手无策——雪窖冰天的晓得治风寒的方剂都没地找草药去。闻说诸瑶儿的行囊里有药,并且还最齐全,众人都是大喜。

    结果接下来朋友们开始集思广益的分辨哪瓶药是做什么的……连续到现在都没有一瓶能定准。

    也不可以全怪温夕年这些人念书时没多看几本医书,由于蓝氏给诸瑶儿备了大大小小足足几十瓶药!

    照着她给诸瑶儿叮咛的那便是几十种药,这……

    因此连续到现在,都不敢给巩弯弯服药。

    “也不晓得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会不会遇见什么懂行的人?”诸瑶儿蹙着眉,翻开焐在裘衣里的水袋喝了一口,以为水温还热着,便当心翼翼的托到巩弯弯唇边,低声道,“弯弯,喝点水。”

    他们出行时,人人都记得带点金饰,也记得带点干粮,乃至记得带了点伤药。

    惟独忘怀了带水。

    其实记得也不会带多水的,太重了。

    何况现在雪窖冰天的,满地的雪不便是水么?再说便便不下雪,帝都附近也是有许多水源的。

    问题是他们也忘怀了带烧水的器皿,导致一行人好等闲脱节了出城时戎人的追杀后,不论体质虚弱与否,都只能饮雪解渴。

    后来发觉到汤舒景跟巩弯弯蒙受不住,诸瑶儿与温柔扬只得自己含了雪,待雪在口中导致水后,哺喂两人。

    现在这点热水或是昨晚好等闲寻到一只残破的瓦罐,又是巩宗麒冒雪找了点柴火,一点点烧了这么一水囊的热水。

    因此喂完巩弯弯水后,诸瑶儿登时将水囊从新放回裘衣里,以自己的体温焐着,尽量防止它变凉。

    ……这一路的艰险,对他们这些生于美丽堆中的人来说是从前难以设想的。

    人不知,鬼不觉中,离开帝都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竟逐渐的被一件又一件的难事儿埋葬了。

    肉痛当然不行能这么快便遗忘,可这数日来,众人必需应答着种种难关,几乎基础没有辰光去多想。

    那些没有离开帝都的亲人,那些走东门解围的亲人……那些忠仆……那些人……从前的一切…

    乃至连回望帝都一眼的功夫都很罕见。

    “咳……”巩弯弯又咳嗽起来。

    “连续如许拖着不是设施。”温柔扬拉了拉汤舒景,让已经搀扶了巩弯弯两个多时候的她和自己换了个位置,抚着巩弯弯的背,低声与诸瑶儿商议,“要不叫祥之过来,先让弯弯吃点药罢?我想既然是蓝姑姑让诸姐姐你路上用的,照理不会有欠好的药,否则岂不是欠妥心害了你?”

    诸瑶儿也没有更好的设施,道:“只能如许了。”

    由于她的两个使女琴歌跟艳歌在解围时为了保护她跟汤舒景,一个琴歌中箭落马,多半已经蒙受意外;另一个艳歌则是跟一个追到跟前的使锤的戎人硬拼了几记,呕血而走,上了马车后便堕入昏睡之中。现在要叫巩宗麒,只得诸瑶儿自己来,她等温柔扬替巩弯弯盖好了头脸,便略揭帘子,唤道:“祥之,你过来一下,我等有事相商。”由于一起解围,几日下来众人之间关系迅速拉近,诸瑶儿也不再称同业的男子为公子,皆以字相当。

    巩宗麒闻得声音,向她一望——不知怎的,诸瑶儿被他这么一望,心中无端跳了一下。

    “诸……嫂子,不知弯弯她?”巩宗麒望她一眼后又登时收回视野,专一的拨马到车边,轻声相询。

    “弯弯的热到现在还没退下去,现在咳嗽也越发的厉害了。现下这雪窖冰天的,我们也不晓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气遇见获取医生。”由于马车上处所有限,加上男女有别,因此巩宗麒不太利便上车探望妹妹的环境,更不利便让他上车后说话。

    因此只能是诸瑶儿拉着帘子跟靠在车边的他商议,“照这个样子下去,怕是……不大好。说来都怪我愚笨,平居从没留意过蓝姑姑那边的药,现在竟如何都分辨不出来哪一瓶是治风寒的。刚刚温妹妹跟我说了一下,以为蓝姑姑既然是给我备用的药,照理不会有欠好的在里头。莫如让弯弯择一瓶试试?只是……这些都是猜的,我也不晓得这些药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以任意吃的?”

    巩宗麒眉心紧皱,面上露出挣扎之色……良久,他才轻声道:“再过一会,屠敌兄他们应该便会回归了。我想等他们回归了,再作决意,可以么?”

    “好。”屠敌是费忾的字,这几日,是巩宗麒、费忾跟温夕年轮番带人出去探路……如果费忾能够带回好动静便好了,诸瑶儿轻嘘一声,与巩宗麒点了点头,放下帘子回到车里。

    马车残破,隔不了什么风,更不可以隔音。巩宗麒声音虽轻,温柔扬却听得清楚,现在抬起头来,轻叹道:“我们出城时虽然有过几番凶险,但比先前设想却等闲许多。我们这几人,更是一切无缺无损,只望现在另好似许的好运才好。”

    巩弯弯是真的不可以拖了。

    “是啊,但望……一切都好。”诸瑶儿迷糊的应了一声,想到的却是自己的两个孩子,有丈夫……他们还好吗?他们团圆了吗?

    商夫人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大房,大使女画眉照着往日的习惯,奉上一盏沉香饮。她嘴角方扬起,纤纤十指或勾或翘如兰花,正待说句什么讨巧的话,不想商夫人一眼望见沉香饮,登时便想到了刚刚诸郑音信里提到汤天下之母庄夫人锐意当众将腕上沉香木珠串送给了知本堂的诸令月,一股肝火打从心底冲起,蓦地抬手打翻了银盏!

    银盏倒飞而出,哐啷啷的摔到地上,画眉惊惶失措,亦被浇了一身。幸亏天正热,这盏沉香饮是在井里才湃过的,除了湿了衣裳,倒也不妨。

    她讶异仰面却见商夫人表情铁青,目中几欲喷火——虽然不晓得错在哪里,但画眉或是一个激灵!双腿一软,跪倒请罪:“夫人宽恕!”

    “以后如许酸叽叽的东西都不许拿过来!”商夫人打翻了银盏,兀自肝火难平,狠狠一拍几案,喝道,“看到便惹人厌!都给我记好了!”

    “是!”众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一起怯懦的答了,都有些手足无措——前朝传下来的五香饮中,以沉香饮为,凤州诸氏如许的门第,又是当家的医生人,当然没有效次一等的事理。

    这沉香饮商夫人是从小喝起,到了诸家这么多年也没悛改口,盛夏时乌梅汤都不消的。这会溘然恼起了沉香饮来……连施嬷嬷都以为最讶异。

    但只看商夫人的表情便晓得她这会正在气头上,这个话也欠好问。施嬷嬷心念电转,便摸索着提起商夫人最关心的:“夫人,刚刚老夫人说五公子身边的人须得敲打敲打,夫人看,这件事……”

    果然商夫人听到与后代相关之事,究竟抖擞了些精力,临时把为女儿愁烦的心绪压下,讲话道:“老夫人既然交托了,自不可以轻忽。你亲身去一回流华院,叫管氏多上点儿心!那几个使女如果是不顶用,便打发了再换一批!”

    施嬷嬷应允着去了,商夫人按了按额角,跟着又交托:“把那孽障给我叫来!”

    “孽障”两个字,听着那爱恨交加的语气,不消问也晓得是指谁了。

    画堂依言而去,不久后,带着诸瑶儿过来。

    母女俩一个照面,商夫人还没虎好脸,经商在水辅导,早便谋定了应答之策的诸瑶儿已经先声夺人,一把扑进她怀里“惊慌失措”的哭诉起来:“母亲看看我这脸儿,刚刚贺姑姑看着哭了好半晌,道是要晒黑了——这可如何办?”

    商夫人顿时把要骂她的事儿忘怀到脑后,忙不迭的温柔安慰:“莫怕莫怕,只晒了一日,不会便这么黑了的。回头叫施嬷嬷给你配副药膏抹了,再在房子里躲上两日便好了。”

    商夫民气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但想女儿现在已经害怕了,再说她可别把她吓着了,只得把叱责她的话都咽了下去,轻声慢语的哄了又哄,待见女儿神采逐渐冷静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拿帕子替诸瑶儿擦了擦脸,哄她在身边坐下,商夫人看了眼四周:“都先出去。”

    画堂等人屈膝行了个礼,拉起还手足无措跪在地上的画眉,悄无声气的退下。

    诸瑶儿见这情景,内心一个咯噔,暗道:“完了完了,母亲今儿个怎的这么夺目?岂非是觑出我以前是装的了?这是要把人打发了来谴责我么?”

    不想屋里便剩了母女两个,商夫人定定的看了女儿半晌,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已是蒲月末,你的婚期说是来年,但正日子是四月初九,汤天下定然要提前接亲,最晚三月底,你便要离开凤州。”

    见女儿的表情从疑惑转成悻悻,商夫民气情越发的繁杂,继续道,“这么算起来,其实你在娘家的日子也便是十个月不到了。”

    “摆布惟有十个月。”诸瑶儿转了须臾珠,奉迎的拉起她手臂,撒娇道,“照着贺姑姑说的,我该学的有女红、琴棋字画、烹调……这许多事儿,十个月哪里够学?我看,都不要学了嘛!”

    商夫人最爱看女儿爱娇的神态,历来不由得女儿三两句软话的。尤其本日诸瑶儿晒伤了脸,商夫民气疼得紧,这会诸瑶儿提什么她都很难回绝。这次想了想诸郑音信中所言之事,究竟硬起心肠,沉下脸来,道:“不行!”

    诸瑶儿嘤一声,往她怀里一扑,耍赖道:“我笨,都学不会!”

    “学不会也要学!”商夫人用力把她拉起来,掐着她耳朵,喝道,“你不要在我这儿歪缠了,我是什么都由着你——你以为我雀跃尴尬你是不是?刚刚你二姑姑写了信回归,你那学好身手打服良人的‘好主意’,已经被你二叔一家子传到了你那来日婆婆耳朵里!上个月你那婆婆生辰,当着你二姑姑的面,便把你敲打了!你还要不学好,你说你以后究竟要如何办?!”

    商夫人越说越悲伤,眼眶都红了,哽咽着道,“如果是依着我,我们家又不是没有一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繁华。你爱如何过,你雀跃,我又何必拘束你?可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到了汤家,你又不是庄夫人生的,那汤天下才是她的亲生骨肉呢!谁十月妊娠生下来的谁心疼,不说亲生子了,换作了长风,你会稀饭他未来的妻子,还没过门便想着要打他了吗?”

    诸瑶儿听说自己的盘算已经被婆婆通晓,也不禁一呆,想了想才摸索着道:“这……母亲也没有悲伤,我想便便二叔在这府里埋了眼线,把我偶尔说的话传到汤家去。但总归是无凭无据的。何况昔时由于过继的事儿,祖母不喜二叔,这一点帝都那边不是许多人家都晓得吗?汤家未必也不晓得吗?我们何必承认?请二姑姑报告庄夫人,便说是二叔不忿祖母,故意诋毁生事,不便是了?祖母年高德劭,祖母说的话,不比二叔家乱说八道的可信?我们还要问二叔个不孝忤逆之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