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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贤良淑德
    商夫人听她略作思考便想出来对策,既欣慰这女儿虽然一门心思的打着未来打服夫婿的谬妄主意,也不是只会动手不会动脑的;又恼她这些歪主意打小多半用来对于自己,瞪了她一眼,才道:“那麽你总归是要过门的,过门以后,你婆婆问你在家里都学些什么,你如何报告她?”

    “任意说两件不可么……”诸瑶儿闻言,露出一丝尴尬,道,“便说两件不打紧的。”

    “那麽你有什么不打紧的技术能拿得脱手?”商夫人嘲笑着道,“到时候一无是处,你叫庄夫人如何相信你会是个贤惠的妻子?”

    诸瑶儿凝思一会儿,厉色道:“做不到贤惠,我可以做到贤德——佳无才便是德……啊哟!”

    商夫人气愤难平,拎着她耳朵揪了半晌才放手,恨恨的道:“你气死我算了!”

    “母亲!你说你说,我听着呢!”诸瑶儿见势不妙,忙奉迎的抱住她手臂,商夫人连甩两下都没能甩开她,只自满气消沉的任她抱着,叹道:“你净打发我?如果只是为了对于我,你用得着打发?你便是成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你是我生的,我再气再恨,凡是有口气在,总归不可以委屈了你!可你现在要打发的,是我吗?”

    “可现下便十个月了,我便是从今儿个起,不眠不断的学,又能学点什么?”诸瑶儿找着捏词,在她身边蹭着撒娇道,“依我说还不如继续学着武呢!究竟庄夫人朋友们闺秀,意料她尴尬我,也不至于果然叫了一群人来打我罢?她如果是尴尬我,回头我便去揍汤天下!母亲不是说谁生得谁心疼吗?汤天下是她的亲生骨肉,看到汤天下挨打,庄夫人岂不是心疼?为了汤天下好于,我想她便不尴尬我了……”

    ……商夫人暗吐一口血,深恶痛绝的抬手一个栗子敲在诸瑶儿头上,恨道:“你当庄夫人是个傻子?别说人家是你婆婆,单这一重身份足以压得你这辈子都跳不出她手掌心了!这庄秀曼城府深沉为人夺目,又是在汤家经营多年,你玩得过她?你少在这里做梦了!”

    诸瑶儿捂着头,委屈道:“我瞧母亲不雀跃,说笑几句逗一逗母亲么!”

    商夫人听她这么说,心头又是一软,顿时放缓了语气,道:“您好好的学点正经事,我便能笑口常开了——你不要以为辰光短,能学一点是一点!总归是个至心!”

    见女儿还想说什么,商夫人一来有些心力交悴,二来惟恐女儿再撒娇下去,自己又要和以前一样顺着她,把脸一沉,怒喝道:“总而言之!现在你还在我手里,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快点去!今儿个夜晚便给我把打络子学起来,明儿个起让贺氏教你针线——你敢不学,我明儿个便把江铮逐出府去!叫他连凤州也待不了!”

    江铮恰是传授诸瑶儿身手的那位江伯,其父是凤州一家镖局的镖师,从前受雇为诸家送过几回东西,因此与诸家一位总管了解。后来一次行镖中为护卫货品,被盗匪砍去双腿,生生拖死于途,货品也为盗匪所掳。

    江铮不仅丧父,还要负担镖局补偿来宾所托之镖的三成,因此欠下债务,被镖局日日催逼,无奈之下,他寻到了分解的那位诸家总管。诸家那总管晓得江家祖传的身手颇为不弱,江铮之父之因此抱恨而死,无非是敌众我寡,力战而竭乃败,便便如此,也斩杀数十盗匪,可见其悍勇。因此为江铮归还债务后,便要他进入诸家为侍诸,了偿诸家之恩。

    虽然那总管此举有些趁人之危,但诸家桑梓凤州,对诸家在凤州的名誉或是最正视的,赐与下人、侍诸的报酬都不错。江铮干满了与那总管商定的年纪,却也不想走了。

    便如许,从江铮成了江伯。

    诸瑶儿受这江伯教导多年,虽然由于身份不曾正式拜师,却也情同师徒,听说商夫人要赶江铮走,顿时急了——她是晓得自己这母亲的,商夫人便是指天矢言要把后代如何样如何样了,诸瑶儿也不怕,但商夫人对他人半点都不会手软。

    既然商夫人说要叫江铮在凤州待不了,那到时候江铮肯定待不了!

    诸瑶儿还要胶葛——商夫人已经武断的叫进人:“把她给我赶回衔霜庭!今儿个夜晚不打好十……五……不打好三条络子,明儿个便叫江铮走人!”

    凤州诸氏本宗大房的后宅,巳中才泼了一回井水,不到一刻,便已经无影无踪,连几滴印子也看不见。反倒是白晃晃的日光照下来,整个庭中都飞飞腾扬了无数的暑尘,被南来的熏风越吹越是稠密。拂过人身,半点不以为凉爽,宛若被拖进了无形的沼泽,说不出的腻闷。

    现在的大魏重门第,诸门第居凤州,祖上渊源可追至中古,数百年来人才济济不穷,为海内拔尖的六大阀阅之一。如许的望族望族,自要珍惜羽毛。逢此炎热时候,没有效冰份例的下人们都被交托尽量歇在荫凉处,免得中暑出事。这做法在州城高低,颇得了一个体恤下人的好名声。

    因此现在整个天井都静悄悄的的,偶尔几声漏粘的知了声,愈添深幽。

    后宅正房前的院子很宽敞,院中东南角上一株两三人合抱的乌樟木,枝繁叶茂,遮得大半个院落都是一片树荫——也只是树荫,凤州的蒲月,哪怕是树下也着实很难在荫后加一个凉字。

    便在这乌樟木掩藏不到的炽热阳光下,一男一女一站一跪,借蝉声保护,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站着的是少年,鹅蓝越罗圆领袍衫,金环束发,玉带裹腰,十四五岁年龄,身量细长,窄臂蜂腰站姿卓立,长相秀丽之中还带着点稚气。

    现在被酷烈的烈日照得眼也睁不开,不住擦着雨水也似流淌下来的汗,神采焦灼里带着无奈,压低了嗓子如数家珍的道:“……母亲用过了饭,便交托小憩了。以前,还打发人去叫白房到祖母那边,说大姐你今儿有事,一会便不去给祖母存候——祖母已经准了,依我说,大姐或是先跟母亲认个错,否则连续跪到晚饭后,如何受得了?”

    诸瑶儿不以为然,道:“还不是为了吓我?”

    “可大姐你都跪了一个多时候了。”诸长风无奈的道,“天这么热,我在这儿和你说几句话都将近晕过去了,现在连下人都躲着房子里浇井水呢,这又是何必?”

    “你到树荫下去罢。”诸瑶儿瞥他一眼,拿袖子随意抹了把脸,那缥色的袖子顿时便成了玉色,她浑然不留心,道,“你不像我自幼跟着江伯习武,再跪一个时候也撑得住!”

    比拟她,诸长风狼狈的举着袖子遮荫,苦口婆心道:“其实依我说,大姐你一个女孩子家,我们家又是历代从文的,你非要习武做什么呢?如本日下是不服静了,可我们诸家乃凤州着姓富家,华夏一等一的门第,兵燹等闲也不至于让我们如许的人家过不下去,我们家虽然是历代从文的,可也不是没有护诸私兵,岂非大姐还期望未来自己动手护卫自己么?”

    他声音一低,“再说大姐你明年便要出阁了,西凉汤氏历代掌兵以镇狄人……便更没有忧虑,我听祖母偶尔提过,那汤天下身手冠群,昨年御前演武以一敌十,将东胡柴氏和青州庄氏的后辈打得溃不可军,独占鳌头,便是现在戎、狄蠢蠢欲动,凤州到京畿路上有几群盗匪,到时候他亲身来凤州接亲,大姐怕什么?”

    “笨!”诸瑶儿瞪他一眼,低喝道,“恰是由于西凉汤氏历代掌兵,他们家的男子,个个打小习武。尤其那汤天下,自我三四岁起便听着他如何身手过人的业绩长大的,我才要辛辛苦苦的不敢轻松身手——否则你当我喜悦吃这个苦头么!”

    诸长风讶异道:“什么?”

    “你这个白痴如何不想想?”诸瑶儿神采宣重的道,“这汤家便和青州庄、东胡柴一样以武传家,意料门风是极剽悍的。我这未婚夫,据说或是汤家后辈里的魁首!想必身手最的隽拔……”

    “如许不是最好么?”诸长风茫然道,“他如果欠好的话,昔时祖父又如何会把大姐许给他?我们凤州诸氏的本宗嫡女哪有那麽好娶?”

    诸瑶儿怒道:“我是说!如许的武夫多半性格暴躁性格强暴!为人易怒好动武!万一我出阁以后,或为点小事和他拌上几句嘴,或不谙他喜好做错些事儿。他一个不雀跃,把我抓起来一顿捶——我如果个弱不禁风的弱佳,那如何办?!便便事后他赔礼,我不是先在前头吃亏受委屈了吗?”

    诸长风目瞪口呆,擦把汗道:“这如何大约?!大姐你我们诸家长房嫡长女,他明媒正娶的发妻发妻,又不是几两银子买进门的女侍,他敢打大姐你?当我们诸家没人了么!”

    “哼!这些个武夫最是暴躁,倡议火来哪里管得上你是正妻是妾侍?何况以后无论是帝都或是西凉,间隔凤州都远着呢,难为次次期望娘家不可?”诸瑶儿握紧了拳,眼中闪动着坚毅之色,嘲笑着道,“便算他不动我吧,万一以后他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妾蓄婢,我又该如何办?!”

    诸长风讷讷道:“这个……这个……那些个玩物,大姐不稀饭,他买进入,你卖出去,不便是了?和习武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如此,我岂不便是要落下来善妒之名?”诸瑶儿嘴角一撇,嘲笑着道,“何况这一买一卖,亏的还不是本该到我手里的钱财吗?再说我可不是商表姐,学不来所谓春风化雨的那些个手法,思来想去,对如许的夫婿,和那些个敢爬床争宠的媚惑子,唯有一个设施!”

    她扫一眼弟弟,朱唇轻启,森然道,“打!”

    诸长风张口结舌!

    “汤天下未来敢纳妾,他提一句,我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地!”诸瑶儿从容不迫的将一双纤纤玉手捏得一阵阵脆响,明**人的面上尽是杀气与阴暗,她恶狠狠的道,“他认真敢把人带进门,关起门来我打断他的腿!他敢在外头狎妓宿娼,我叫他这辈子都离不了药罐子!”

    “不仅如此,我可不稀饭强暴无礼的武夫!无论他从前喜好什么,总而言之以后日子如何过须得我来说!”诸瑶儿傲然道,“我不稀饭的喜好他必需给我一切改掉!不改便往死里打!我稀饭的喜好他须得一样样养成,不养成我也往死里打!”

    诸长风不寒而栗的看着杀气横溢的胞姐,无语的提示:“大姐,现在考究的是佳当守三从与四德,你……你如许……”

    “我晓得!”诸瑶儿不屑的道,“我有那麽笨吗?我自有主意!”

    诸长风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她继续道:“我打他以前,会把流派关好的!”

    “!!!!!”诸长风几欲吐血,“这是什么主意?!”

    诸瑶儿藐视的一笑:“外头没人晓得,谁又晓得我是装着贤良淑德呢?”

    “……大姐你笃定能打得过汤天下?”诸长风嘤一声,道,“你怎会好似此谬妄的年头?如何说汤天下也是男子,又比大姐你年长两岁,如果是连你都对于不了,这身手岂不是白学了?”

    诸瑶儿哼道:“五弟你这便不懂了,汤家历代掌兵,又常与秋狄交锋,因此他们所谓的以武传家,一个是指兵书,第二却是便刻阵前冲杀的身手,我们家的护诸中,我为什么不挑旁人,独独和江伯学?恰是由于江伯最善于近身搏杀之技!”

    她傲然道,“算起来汤天下既然被称为汤家后辈中之魁首,意料兵书与阵前冲杀之技都是好的。可我自五岁起,辛辛苦苦十二年,闻鸡而起日没乃息,连诗书女红都只是顺带而为,血汗皆花在了近身搏杀上。我又不要与汤天下放马捉对厮杀,只需近身比武便可,他至少需求分心二用,我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一项上,如此苦练,不信摒挡不了他!”

    诸瑶儿忿忿的道:“是啊!我明年便要出阁了,现在恰是紧急环节的时候,母亲却惦念取叫我又是补女红又是习庖厨——这些陪嫁两个绣娘和厨娘便可,哪儿比得上我攥紧把江伯传授的这一套搏杀之技练得娴熟、届时暗里里将那汤天下打得服服帖帖紧张!”

    “可大姐你便算把汤天下打得怕了你,但你总不可以叫他亲身去主持中馈罢?”诸长风深吸口气,道,“有后宅没有侍妾之流,大姐你总也要管着下人账本罢?汤天下数年前便由父荫补进了三诸中的亲诸,不行能成日留在家里的,大姐你除了身手什么都不学,回头连个后宅都管欠好如何办?岂非大姐要被人说有勇无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