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曲子与这道门的机妙之处相吻合,正如当日进幽冥曼陀,那几个带我们进来的人在那块大石壁上敲击的一样。”
晏誉卿回想当日,的确他们在那块大石壁上敲敲打打门就开了,但是她没有听到声音里有多大差别,没听出来石壁的音色有什么不同啊!
“外面的大石壁经年累月在外风吹雨打,它的质地已不如刚才那块紧致,所以敲出来的音色差别已不是很大,但如果熟悉他们所敲的那首乐曲,还是完全能够听得出来的。”比如说独孤觗,他在那几个人敲击的时候就暗自知道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该敲出什么曲子的?”这个才是最让晏誉卿惊奇的,她不相信他真的能神到这个地步。
“传说冰脊山里有一处为神仙修筑的洞府,而这位设计建造者就是百年前的机关建筑大师公输诫,他设计修建这座洞府的同时会写下一些他关于筑术方面的心得,以此成文名篇《筑经》,但最后这座原本为‘神仙’修建的洞府却被幽冥曼陀这股恶势力占领,他所着的那本《筑经》也在世间消失,时人都以为已经被毁掉了,没想到它一直被人珍藏着。”
独孤觗会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珍藏此书的正是他那位胜战王皇叔,独孤觗博览了许多古今奇书械甲都是在他那位皇叔处学到或者见到的,《筑经》上面有记录关于冰脊山内洞府的是怎样才能筑起,又是什么原理才能支撑不倒,它有怎样致命的所在,还有它有哪些玄妙之处,比如打开它的门是由乐曲来操纵的,既然是神仙住的地方,当然要尽善尽美,雅趣横生。他的书里也记录了那首敲击在五音石上的曲子。
公输诫修造这座洞府本来只是他个人的兴趣,至于那些机关书里没有记录的机关肯定是由幽冥曼陀的人占领了这个地方然后添加上去的。
幽冥曼陀的人第一次在进口大石壁上敲出那首曲子,他就明白了。因为他们不是创造者所以他们只是呆滞的敲击石面,却完全不能领会其背后的意蕴。
他这么一说晏誉卿也大概懂了,他的意思是他刚好知道那本书里记载的内容,知道那首乐曲,所以能打开这道门。
“难怪你非要找这个什么禁忌之地,原来早就了解了里面的玄机。”晏誉卿略有深意的点点头。
他们一进去,门一下子就关上,里面没了光线,他们借着夜明珠的光辉看清楚他们正处在一个很深的,像电梯间那么大的封闭空间里。
“我们好像并没有出去。”她叹了口气。
独孤觗仔细观察了下上方,一下子想明白了,也不等晏誉卿反应,直接把她夹在左腋下一提,他强健有力的双腿登上两侧的墙壁借力几下就爬上了顶端,有大石块压住,他右手一运功就将石块推开。
等晏誉卿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又回到了上方那条暗道上。
此时他们身处的是很熟悉的位置,独孤觗心里暗道,难怪。
“走,我们出去。”独孤觗抓住晏誉卿的手腕,熟练的拐弯,然后晏誉卿也没看清楚独孤觗在一处墙壁上碰了什么机关一道石门就这么开了,他们直接就出了去。
这好像是某个人的房间,他带着她谨慎的在这间房屋里贴墙穿行,这间房非常大,类似于什么里三层外三层的宫殿一样。终于他们穿梭到了一处较大的殿上,摆设都很华丽浮夸。晏誉卿看着有点眼熟,想想好像来过一样,突然她呼吸一滞,这里不是上次断丧叫她来,然后跟她谈了很多关于连景晗的事,让她不要再纠缠连景晗的地方吗?!
出口原来在幽冥曼陀老大的居所,独孤觗果然哪里都敢闯,他进进出出这么多次居然都没有被发现过。
独孤觗的确每次都是从这个位置进入暗道的,每次他都熟练地躲过了所有机关还有地坑,他没想到下到底下禁忌之地的关键就是离断丧居所暗门最近的第一道地坑,这道地坑之下,就是那个狭小类似于电梯间的深洞。
走到这里晏誉卿就知道出这间宫殿的路该怎么走了,好像断丧并不在这里,正好方便了他们出去。
晏誉卿有点兴奋,迫不及待往外走,在一处他们正置身其中的狭小拐角处她突然被独孤觗拉了回去。
她刚想问他一句怎么了,他迅速出手在她身上一点封住了她的穴道,她说不出话也不能动。她眼神焦灼满脸疑问,可是就是动不了。他将她身子往他身上一拉,他紧贴着墙壁,调整内息呼吸逐渐减弱,她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的耳刚好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就在晏誉卿满心疑惑之时,她听到来自外间的声音。
“爹,你说断丧他是何意,他如今是越来越看中连景晗了!”
居然是江敬池父子,独孤觗应该早就警觉他们进来了所以及时拉住了她。
江家父子武功不低,此时他们的位置狭小,且不够隐蔽,如果呼吸声太重他们很容易就会发现屋里有人,她武功太low,所以他点住她的穴道,让她的呼吸声放缓。
“小声点,你别忘了这里是姓断的地盘!”江应贺想制止江敬池的大声嚷嚷。
“怕什么他现在又不在这儿!我真是受够了!凭什么我们要像奴才一样在他断丧面前点头哈腰!”江敬池愤恨狠狠一撩衣袍坐在软垫上。
“儿子你放心,等将来,我们不用向任何人点头哈腰,我们父子才是人上人,断丧现在不也是我们的踏脚石吗?”江应贺一双精于算计的老眼微咪起来,用手捋了捋胡须。
晏誉卿没想到居然能躲在这里听到江家父子的对话,也不知他们会抖出多少秘密来,她有点期待。
“将来是什么时候!爹,几年前你就这么说了,从我们明着和冉家勾结,暗着和断丧勾结灭掉了连家那天起?到今天了你还说将来!”江敬池明显不信任他爹说的这些。
冉家?难道是冉青瑶他们家?记得当初在江家,她在新房救下冉青霜,她曾说过冉家因为要报家仇所以得了江家帮助,她才不得已嫁给了江敬池,难道冉家所说的仇人就是指连家?!
冉家和连家有仇?听梅珑川所述几年前的连景晗还有整个连家也不算是什么邪派人物,冉家在江湖上也是受人尊敬的门派,为何他们两家会结仇?而且江家和幽冥曼陀居然还插手进了两家的恩怨?很明显,现在看来江家父子和断丧肯定是暗藏着其他的阴谋。
她疑惑,又听江敬池残忍笑道,“连景晗真是可怜,他一直以为灭他全家的就是冉家,当初他真像一只苟延残喘的狗,跪在断丧的脚下求他救他,为了报仇居然还学会了《天煞九决》,把自己折磨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还得成天带着个面具来遮掩自己在大火中烧的面目全非的脸!”
江应贺轻扯嘴角,笑里掩盖不住阴险,“他不是报了仇了吗?灭冉家满门,割下姓冉的老头夫妇的头颅,再将他们曝尸三天,将安乐镇所以人畜全部屠杀这些可都是连景晗提议的。”
晏誉卿整个人都被震的僵住了,安乐镇的惨状历历在目,冉青瑶经历家破人亡的绝望眼神记忆犹新,她一直以为是江敬池父子狠毒没有人性,没有想到幕后竟是连景晗在主使!他真该被天诛地灭!就算真的是冉家灭了连家,他大可以只杀冉家人,镇上的其他人为何该杀?就因为他们对冉家二老的爱戴?!
“他也真是够蠢的,就完全没有怀疑过还有别人合谋?否则在江湖上只是小有名望的冉家如何能灭得连家这个大家族!姓冉的老头也蠢,他以为我们主动提出要帮他,就真的是要帮他报仇?最后连家被灭族他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他大骂我们狠毒,要与我江家断绝来往,最后我用他残杀连氏一族为由威胁让他把大女儿嫁给我,他为了他的好名声不落污点还不是同意了。”江敬池面露不屑。
冉父本意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想杀连家家主,但连家毕竟在江湖上地位是非常高的,想杀其家主可不是简单的事,所以有他‘世交好友’江应贺帮助,冉父自然喜不自胜。结果却造成连家整族被灭,这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明明策划这场阴谋的是江应贺,但如果流传到江湖上却成了冉家残暴不仁杀尽连家人不留活口。
从这件事过后,冉父已看清了江应贺为人的阴险狠毒,决心要与江家断绝来往,奈何他的这个把柄拽在江应贺的手里,他为了他的名声不得已还是答应了江应贺的要求,将冉青霜嫁给江敬池。之后还引来了这么多事,使冉家被得知了一部分真相的连景晗联合江家报复惨遭灭门。
听到了这些真相,晏誉卿不由有些心塞,想起江家新房里,那个柔弱无助,惨遭欺凌的女子,青霜一心以为父亲将她嫁给自己不爱的江敬池是为了还江家的债。她只看出来这些年冉家与江家交情变淡了些,却不知道这‘淡’后面的缘故。她事事为冉家,为父母着想,却没想到她的父亲为了名誉也能牺牲她。
“是我们的计谋太天衣无缝了,一计除了我们称霸武林的大威胁连家,还顺道除了冉家。”江应贺权利的**膨胀,忍不住兴奋。
“当初就快将连家斩草除根了,真不知道断丧怎么想的,要救下连景晗!”一想到连景晗,江敬池心里就不痛快。“灭掉连家他断丧也有份,他将他留在身边,还将《天煞九决》传给他,他这样做不正是养了一只狼在身边吗?!”
“我们有自己的打算,断丧他肯定也有,幽冥曼陀的总坛主深谋远虑做事自有主张,如今我们江家称霸武林的最大障碍就是幽冥曼陀,只要幽冥曼陀被毁掉,整个江湖就再没有能威胁我江家的存在了!”
江家表面好像正跟断丧同盟,实则不过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断丧还不回来,他傲气什么?让我们在此干等这么久,他真当我们是他的奴才吗!”江敬池不耐烦了。
“耐心点,这样子的日子不会太久了,现在也许连景晗对他来说更有用,所以他当然会更重视连景晗。”江应贺老眸含着精光。
听他们的意思断丧本来应该是叫他们来有什么事要谈,不过临时又有事被连景晗叫走了,江家父子受到了冷遇所以心里不舒服,想发泄发泄怒气。
独孤觗冷眼瞧着江家父子的一言一行,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和她的存在,但他们明显是在此等候断丧回来,断丧回来他们就更不便从此处出去了,所以他们必须要在断丧回来之前出去……
独孤觗目光如炬,不放过目之所及任何一处角落,最后定格在固定头顶一颗大型夜明珠的绑在梁柱上的拉绳上,独孤觗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言简意赅道,“别回头,往门口跑。”
晏誉卿虽不懂他何意,不过听他的准没错,她配合地很好,待他解开她穴道下一秒她就什么都不顾从旁边的小道往门口跑,同时独孤觗如鹰般迅猛飞身而起斩断梁柱上固定大夜明珠的绳索,一声巨响,江家父子惊骇,待他们躲过突然坠落下来,差点砸到他们的夜明珠才警觉,刚才房间里居然有人!!
独孤觗踏着桌椅几个跳跃,一揽手,将没头没脑跑到接近门口位置的晏誉卿一提起再向外轻身一跃只留给江家父子一个敏捷的背影,等他们追出来人就不见了。
“坏了!!”江应贺脸色惨白,他们刚才的话被人听了去万一被断丧知晓了,那一切都完了。
在这时突然听到最外间有守门的侍从道,“坛主回来了。”
江应贺和江敬池相视一眼,额间手心都出了层冷汗。
他们看到一同进来的还有才回来后不久的小姐‘断宝儿’还有她的侍从,江应贺的目光灼灼紧盯着那侍从身上的衣服,他可以肯定他刚才看到的背影绝对就是他!
难道说刚才偷听到他们谈话的是这个所谓的小姐和这个侍从?
那他们跟着断丧进来又是何意?
江应贺心里升起一丝不妙,暗自握紧了手里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