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连景晗再次吹起了手中的乐器。
亭子里的人都一心惊,眼看着蛊虫就要爬到他们面前。
“啊~”
一声惨叫接一声。
晏誉卿以为他们其中有人被蛊虫钻入了身体,一时紧张,忙向其他人看了看。接着她反应过来,声音好像不是从他们这边的传出来的?
只见原本伏在对面房顶墙壁上的幽冥曼陀的爪牙不知何故身体痛苦扭曲,身体再也支撑不了平衡,一个一个掉到地上,被地上爬满的黑色蛊虫淹没。
他们凄厉叫喊,身体却就像被固定在了地上,拼命挣扎却爬不起来。
蛊虫遇到活生生的人,一蜂窝全涌了上去,爬满那些人全身。没一会儿,蛊虫又全部退开,只见原本那些人掉落的地上就剩下了一副完整的人形骨架!
眨眼功夫,这些人居然被密集的蛊虫吃的干干净净。
在场众人皆生寒意。
下一刻完全被震惊住。
原来这看上去小小的虫子,它的威力还不止能咬破人的心脏,它更能将活人整个给‘侵蚀’!
虽然晏誉卿也亲眼见过满地尸体,闻过腐臭的味道,她见过‘断宝儿’的躯体在她面前化为血水,但眼前密密麻麻能吃人的虫子还是把她恶心到了!
从今天起,她也会患上‘密集恐惧症’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
江应贺和江敬池心里一惊,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
这时站在亭子里的归云山庄的人目光都被锁定在了对面铺满琉璃瓦的屋顶上。
只见原本在月光与灯光点缀下金灿灿泛着光辉的琉璃瓦片像是被一卷铺天盖地的黑布席卷,黑色持续蔓延,向正中央的断丧和江家父子盖去!
断丧一惊,反应迅速,一踏脚下的房顶的悬山,像一阵黑旋风飞起,最后落到了远离蛊虫的一处水面凸起的大石之上。
江家父子也随即飞身离开,落到水面的另一块大石头上。
“连景晗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敬池怒道,他居然在这里着了连景晗的道?
他的一声疑问也正是此时大家都看不懂的。
能操控这些蛊虫的只有连景晗,他不是不信晏誉卿所言,执意要杀尽归云山庄的人来报仇吗?
现在……
亭子里被梅珑川紧紧抱在怀里的施蕴眉头舒展,轻轻笑着,望着连景晗身影的眼睛里泛着盈盈的光。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自然是在报仇!”连景晗不看任何人,语气清冷,仿佛很投入他手中的这只乐器,说话间都没离开过他的唇边。
江家父子倒吸一口凉气,他……他说什么?
断丧一口气闷在胸口,怒吼,“连景晗!你敢背叛我!”
“背叛?我何时效忠过你?”连景晗轻嘲一声,“我忍了五年,明知道谁才是造成我连家惨案的真凶,我却只能在凶手面前苟延残喘只为保住性命!”
“连景晗,你隐藏的够深,坛主没有怀疑你,我们都被你骗了过去!”江应贺这只老狐狸也有点站不住了。
幽冥曼陀和他们江家带的人都在这里,但是连景晗的蛊虫太多,威力太大,这些虫子受连景晗控制,只攻击他们这边的人,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呵呵呵呵~~”连景晗残酷冷笑,“对,要想真的骗过你们着实不易,和你们同谋的都是跟你们一样灭绝人性的魔头,我要取得你们的信任,当然也要成为灭绝人性的魔头!只有我的良知全部泯灭才能让你们彻底消除对我的怀疑!”
对,他泯灭了他的良知,只为将来有机会能手刃他真正的仇人为整个连家报仇!
他泯灭他良知所做的事包括残杀了本来只是被利用的冉家和安乐镇那么多条人命,还有殒命也誓要修习邪术练成《天煞九诀》,他甚至为了取得断丧的信任,偷学连家禁术,制恶蛊来帮断丧害人。
归云山庄这边的人听到连景晗如此说,他们明白了此时的连景晗已经不是断丧阵营的,所以可以暂时消除来自他的威胁。
此时断丧的爪牙基本都已经被连景晗的蛊虫吃的干干净净了,梅珑川和荆浮生又恢复了刚才不畏惧,坚定守候归云山庄的神色。
“断丧,你连连景晗这柄利刃都失去了,你带的这些小兵小将也都被吃的干干净净,你还有什么本事要灭我们归云山庄!”这个反转让荆浮生太开心了,他忍不住要嘲讽断丧,明明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来,现在弄的这么狼狈。
“呵哈哈哈哈!你们太小看我断丧了!连景晗不过是我养在身边的一只狗,你们真以为我万事都需要靠他才能做成?你们当我能坐上坛主的位置凭的是什么!”荆浮生的嘲讽彻底激怒了断丧,突然他周身运起一股无形的气流,他强健有力的双臂猛一下垂内力激起水里的大片水花。
突然,晏誉卿看到水花随即居然团做了好大一团,直向他们所在的亭子而来。
这股力量太强大,压力压迫的他们脚下的步子根本移不开。
这时从侧面又来了另一股强大的力量与断丧那股力量抗衡,力量在晏誉卿他们围在一起的亭子中央相撞,晏誉卿他们直接被迫使往后一仰,那两股力量实力不相上下,无处发散,一起相挤,直接冲上了亭子的顶部,原本石制的坚固亭顶居然被直接掀翻了调入湖中,溅起巨大水花。
晏誉卿挣扎着爬起来,正看到独孤觗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墨发被空气中的余力撩动,他面上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淡然收回刚才所出的招式,眼神却如同绝杀,淡漠落在断丧身上。
断丧的武功之高,此时已经让他们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他能让幽冥曼陀在江湖上做到人人都提之惊慌失色也不无道理,在座各位光凭武力能胜过断丧的恐怕没有,就连独孤觗都只能勉强接住他那突如其来的一招。
虽现在只剩下断丧和江家父子,他们也不能轻敌。
断丧不屑地看着狼狈倒地的归云山庄众人,“怎么样?没有其他人的帮忙,归云山庄的人在我面前还是那么不堪一击!”
没有人可以与他断丧抗衡!他一定是整个武林永远的霸主!
他要一步一步将整个武林能威胁到他的人除掉,他要将所有的利益都赚到幽冥曼陀的头上,他要达成他的目的!
他是无敌的!
断丧此时的内心有些癫狂。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断丧怎么突然感觉身体燥热,好像有一团无名的火在心头燃烧。他一捂胸口,手下好像抓住了什么正在乱动的物体。
他感觉不对,一下警觉,他一把扯开胸口的衣服。
晏誉卿看到他胸口的肌肉肿起来了一大坨,细看之下,那块肌肉居然在蠕动。
隔着皮肉,里面居然藏了一直蛊虫!
她惊骇,目光看向连景晗。
其余人的反应跟她一样。
“连景晗!”断丧也看出了其中的缘由。
连景晗居然给他种了蛊!
他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你的武功的确高强,世间少有敌手,我既然早已经知晓你是我的灭族仇人,我自然要做好一切可以杀你报仇的准备!”隔着面具,连景晗目光落在想杀了他泄愤的断丧身上,“这是‘潜生蛊’可以在人体里潜伏好几年,它会由肉眼都难见到的小粒逐渐长大,他一直潜伏者,没有它的主人刺激它,它是不会让被种下此蛊的人发现的!”
“这蛊究竟是干什么的!”断丧终于有点心慌,他居然被连景晗给算计了!这让他难以忍受!
“这蛊没有别的什么用处,只是在我的控制下它会啃咬你的血脉筋骨,让你在与人作战之时有至少一半的功力施展不出来!”连景晗晏誉卿平淡。
“哈哈!我不信!”这不可能的!他断丧纵横江湖,从来没有被压制的经历。
从来胜算都是掌握在他手里的!
江家父子见此情形,心里一慌,他们的人都已经完了,他们唯一的靠山就是断丧,如果断丧都靠不住,他们……
江应贺与江敬池对视一眼,眼神示意发生变故该怎么办。
这时连景晗好似又注意到了他们,他抬了抬下巴,看着他们“当然我知道我的仇人究竟包含哪些人!姓江的这对父子我肯定不会放过!‘潜生蛊’我当然不会吝啬不给他们也一人种一只!”
江家父子听此呼吸一滞,连景晗,我们都小看你了!
“连景晗你个疯子!”江敬池忍不住他的嚣张跋扈的脾气。
连景晗听到江敬池骂他,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眼神一下子凝结成霜,“我是疯子?疯了的人是你们吧!从你们阴谋迫害所有不依从你们的门派,想要成为武林霸主的时候你们就疯了!你们疯的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枉顾其他人的生死!”
连景晗猛的一下又将目光直射向断丧,“本来以你的武功,今晚归云山庄之行,你就算不能达成你将归云山庄铲除的目的,你也一定能全身而退,不过,我就是要让你有来无回!断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上!我要毁掉整个幽冥曼陀!”
连景晗说出的一个字比一个字激愤,他今天就要跟断丧了结所有的恩怨,报他所有的仇恨!
就凭他?
断丧刚要嘲笑简直是在说笑话,就算他断丧武功被削减,连景晗也不可能威胁到他,更别说整个幽冥曼陀了!
“断丧,怎么你们此次行动没有看到天寰?”突然,一直默不做声的独孤觗开口道。
断丧目光危险转向独孤觗,此人的武功他刚才见识过了,要说威胁,最大的威胁肯定来自于他。
“天寰怎么了?”他突然提天寰肯定不是无意提起,断丧警惕。
“听说断坛主对天寰其人一向信任,却没想到此人入幽冥曼陀也是暗怀鬼胎。”独孤觗叙叙道来。
断丧等他接着说下去。
独孤觗轻哼了一声,“幽冥曼陀先任坛主强夺机关建筑大师公输诫修建的洞府作你等邪教的总坛,幽冥曼陀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是禁忌之地,我想断坛主一定是知道的!那你一定也知道一旦禁忌之地被毁,对幽冥曼陀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天寰混入幽冥曼陀这么久,却还没有找到禁忌之地的所在,不过这次被我潜入发现了,我在暗道里留的那些痕迹,我想精明如他,他肯定能发现。你说如今断坛主离开幽冥曼陀几日不归的好时机,天寰会不会对幽冥曼陀做点什么?”
断丧一听,胸中一口闷气没有呼出来,直接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天寰!
这不可能!
晏誉卿听独孤觗提起天寰和禁忌之地脸上涌现出欣喜,独孤觗抓着幽冥曼陀的命脉,她倒忘了这回事,任他断丧和江家父子来势汹汹作恶多端,看来此次他们面临的处境要有大的反转了!
“你究竟是如何得知幽冥曼陀禁忌之地的秘密的!都过去一百多年了,所有参与修建这座洞府的人都已经被推下了幽冥曼陀底下的深渊再也不复存在了!这世上没有人能知道这个秘密!”断丧还是不能相信幽冥曼陀的秘密居然有外人知晓。
原来,所有参与修建这座洞府的人,都被幽冥曼陀邪恶的双手推下了那深渊,难怪那深渊总让人不寒而栗,里面居然堆砌着无数尸骨。一股悲凉之情在晏誉卿心底油然而生。
“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恶事做尽,迟早有一天是要一一还尽的!幽冥曼陀这股邪恶势力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也是时候让它永远消失了。”
独孤觗好像预知了所有,又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这时所有人仿若突然醒悟过来,看了看独孤觗又看了看连景晗。
他们所说的话,还有他们的目的都这么的相似,都要在今日除掉断丧,要将幽冥曼陀连根拔起。
他们难道——
早有预谋?
独孤觗与连景晗像起初一样,抬眸对视,然后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