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过后,他们才发现原本他们的马居然不见了。
果然不是长久跟在身边的,这么没良心,一没了主人就溜没了影儿。
“现在我们还得自己走回去?”晏誉卿无奈摆摆手。
也不知道阿孜古丽她们在哪里,有没有找到阿依,这山应该就这么大,他们怎么没碰到过了。
“天快黑了,也许他们已经找到阿依回去了。”独孤觗往前面走,凭着记忆找寻来时的路。
“嗯嗯。”晏誉卿也这么想,她跟在独孤觗身后。
天空只见一点余光,林中慢慢暗沉下来。
原本的茂密的灌草丛呈现出黑色的阴影。
前方的草丛里有什么响动声,独孤觗动作迅猛地蹲下,晏誉卿紧随他的动作。
晏誉卿目不斜视紧盯着草丛,只听‘哒哒’两声,从草丛里露出一具马儿矫健的形体,这雪白的皮毛在暗沉了的林子里好像点了一盏光。
它颈子上的鬃毛红的像鲜血一样,这真是一匹惹人眼的马,长得太好看了!
“红鬃烈马!”晏誉卿忍不住出声,毫不掩饰心里的激动。
没想到他们竟然好巧不巧碰上了一匹红鬃烈马。
“独孤觗你能不能降服了它!我们就可以骑着它回去了!”这样他们就不用一步步往回走了,而且好不容易让他们碰上了,就这么放过了它太可惜了。
“在这边等我。”独孤觗话音刚落,只见他已飞身出去。
晏誉卿安静的躲在草丛里,避免惊扰了马,让它给跑了。
只见红鬃烈马又‘哒哒’了几步,头歪了歪调整了方向,好像要跑了。
突然上方一道人影掠过,红鬃烈马的反应果然远非寻常马可比,它已经迅速地将身子驶出去。独孤觗低空几个翻身,红鬃烈马再快也快不过他,他脚下一踏马头,再一个转身精准的落在了马背上。
晏誉卿艳叹,独孤觗这个身法太帅了!
她刚一喜,只见这红鬃烈马一被人骑上,就像发了疯一样嘶叫不停,而且它使尽了力气,要把它背上的人甩下来。
它不停的变换方向,马蹄夸张的乱溅。
因为它是野马,所以没有缰绳的把控,独孤觗被它这么猛烈的摇晃,身体还是不能稳住。
眼看就要被甩下来。
“独孤觗小心!”晏誉卿反射性的大喊。
红鬃烈马猛的跳跃,独孤觗勉强支撑住身体,他望向晏誉卿的方向,忽见她身后,“晏誉卿,将你身后的乱草藤扔给我!”
??晏誉卿一望身后,真的有乱草藤,她听他的扯了一把,这藤虽然细,但是挺坚固的,上面还有叶子。
“不要剔叶子直接扔给我!”
听独孤觗又道。
晏誉卿用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将其割断,然后扔给独孤觗。
只见独孤觗手法极为熟练的迅速将藤蔓捻为了几股,然后套在马的脖子上,马一下子就有了束缚,不过这束缚更加惹怒了它。
它使劲儿摇晃脖子,发出更大的嘶叫声,它更是没有方向地乱撞,它矫健的四肢更有力的激烈运动。
这红鬃烈马果然不好驯服,晏誉卿在一旁观看。
原本她蹲下的位置离马还有独孤觗都很远,不过由于红鬃烈马的漫无方向的狂乱躁动,她居然突然一下置身马的面前。
晏誉卿莫名直视上马的眼睛,她竟然觉得这马的眼睛里有灵性,而且还对她满含怒气?!
难道是因为她刚才把束缚住它的草藤扔给了独孤觗?
妈呀,这马还记她的仇!
只见它在她的面前疯狂地扬起了前蹄,想向她踏来。
晏誉卿眼前是一片遮住视线的雪白。
她呼吸一滞,反应慢了半拍,不过最后在马蹄落下之前她还是反应了过来要脱离马蹄。
她身子向旁边一滚,只听马一声长‘嘶~’这声嘶叫比之前的都要令人震惊。
晏誉卿稳住身体向其看去。
红鬃烈马肌理线条优美,骨骼强健之姿此刻被淋漓尽致的展现。
它的脖颈被猛烈地向后拉扯,由于这股不可抗拒的拉力,它的前蹄被迫向上抬起,此时它的主要躯干竟然呈竖直状,几乎要被拉直了!
它的前腿挣扎着屈伸显出其奔腾时该有的张力,骏马果然是骏马,不同凡响!
接着,晏誉卿的目光不自觉被正勒住此烈马的那人吸引住。
那人身上穿着与马皮毛一致的白衣,墨色的长发在空气中飞舞,他勒马的双臂浑然有力,即使这样危险的姿态他也不见丝毫凌乱,还是一样从容淡然,彰显龙章凤姿!
晏誉卿想,要是她刚才就在马下没反应过来要跑也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样的姿势只持续了几秒钟,独孤觗便放松了些手上的力道,马儿才得以放下身躯。
只见这马莫名的安静了下来,仿佛与刚才狂躁的那匹不是同一匹马,简直安静地出奇!
晏誉卿爬起来走近来看,“它……这是被降服啦?”
晏誉卿终于能近距离来看它了,真的好漂亮!
它低着头,一双有灵性的大眼睛也被掩盖住了,突然变得这么乖?
晏誉卿忍不住想伸手过来摸摸它。
“你是怎么让它突然变得这么乖的?”晏誉卿扬起笑脸,看独孤觗。
“我从前的爱骑也是这种塞外红鬃烈马配种过后的马中精品。这种马性刚强,要想降服它就一定得要比它更刚强,因为它只服比它强的人。但是降服它的时候又不能伤害它,所以我刚才让你找来了那种带软叶的草藤,在勒住它的同时又不至于伤到它,从而将它心里真正的怒火给激发出来。它现在的这个安静的姿态叫‘臣服’,它已经认定了我是他的主人。”独孤觗给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既然它臣服于独孤觗,那它现在应该就没什么危险性了吧!
“你从前的爱骑?”晏誉卿想起她从江家逃出来,然后跟梅玖川他们分开再遇到独孤觗之时他骑的那匹马,确实看着姿态伟岸,与眼前这匹马相似,只是好像他入了归云山庄之后就再也没有骑过那匹马了。
“正是。”那匹马跟他征战沙场好几年了,他一直都很喜爱,那马很有特色,他此行隐秘,他若骑着那匹马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来,毕竟某些江湖势力的背后还可能隐藏着大的背景,他必须得防备。所以从归云山庄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骑过那匹马了。
“我们现在骑着它出去吧!天已经全黑了。”晏誉卿抬头望了望天空。
独孤觗一伸手,晏誉卿立马懂他的意思,一搭他的手臂,本来以前她与他同乘一骑她都是落在他马后的,不过这次独孤觗居然将她扯至了马前。
晏誉卿身体不平往后一靠,身后传来独孤觗略带压制的一声轻咳。
他是不是受伤了?!
晏誉卿脑子里有浮现他们滚下来的坡上那些大石块……
她没有被撞到,但是他们滚落下来一定会被石块磕到,难道都磕在了他的身上?
他刚才又耗费精力来降红鬃烈马,恐怕伤上加伤了。
晏誉卿将身体往前倾了些,怕再撞到他的伤处。
独孤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伸出双臂将晏誉卿揽住,这马还没有马缰,他只能维持着一个差不多的姿势让她在马上平衡些不至于掉下去。
马好像听懂了晏誉卿刚才所说的‘出去’是什么意思,它熟悉这里面的路,不需要独孤觗驾着它它自己就带着他们往外走。
晏誉卿就这么被他圈在怀中,她身板挺的非常直,有些僵硬。
从前他们有过多少亲密的举动,甚至……晏誉卿想起她被射了暗器,掉入水中,他曾给她换过衣服上过药,但是那些时候她都没有怎么在意过。从来没有像今天,她只是这样还不算紧密的靠在他的怀里来的更悸动。
她莫名觉得心里怪怪的!
***
他们出宛宛山的一路上都没见到其他人影,晏誉卿想阿孜古丽他们应该是早就找到了阿依所以出去了。
回到库热马场,马场的大门口站了不少人,都高举着火把,看到晏誉卿和独孤觗的身影,其中有人喊道:
“他们回来了!”
晏誉卿疑惑,一点点靠近,她看清了门口特鲁和阿克木都在这里。
这么隆重吗?
阿孜古丽。尧里瓦斯、阿依平复了焦急,向章也在他们中间。
原本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人再看到他们所骑的红鬃烈马目光逐渐转向惊讶。
“晏誉卿你终于回来了!”阿孜古丽没好气,但语气中又带了点如释重负。
“独孤公子……”阿依满脸担心。
晏誉卿算是搞明白了,明明先前是阿依不见了,结果他们都已经回来了独独不见她和独孤觗,如今天都黑了,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和独孤觗失踪了。
阿依自然担心独孤觗,阿孜古丽也放心不下晏誉卿,所以大家正准备一起出去找找他们,没想到他们就回来了,而且还骑着红鬃烈马。
后面阿孜古丽告诉晏誉卿阿依当时负气驾马走了,林中的灌草丛杂乱,她被马甩落,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大坑里摔晕了一阵。
当时她的马还在继续跑,她的两个侍从离的有点远只只看到了马和马蹄声,所以就跟着马蹄声追去,追了一会儿连马都不见了他们实在害怕就回来告诉他们阿依不见了。
最后阿依自己醒了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大叫救命,然后被再次找过来的阿孜古丽和尧里瓦斯救了上来。
他们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以为独孤觗和晏誉卿没找到阿依应该是先回去了,然后回来才知道他们根本还没回来。
阿依本来一心念着独孤觗,不过看到独孤觗怀里的晏誉卿时她脸色沉了几分,很不高兴。
晏誉卿看到了她的目光,她一咬下唇,从马背上下来,随后独孤觗也下来,站在她的身边。
“独孤公子好本事啊!这红鬃烈马最后竟然是被你给降服了。”特鲁在一旁夸赞独孤觗。
今日他们同去,都是无功而返,虽然他们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找阿依身上,之后连红鬃烈马的影子都没看到。
没想到独孤觗和晏誉卿晚回来,还是骑着红鬃烈马回来的。
“我们只是偶然得见,便将其带回来了。”独孤觗淡然道。
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回来了,劳累一天也辛苦,大家都各自散了。
回到帐子里,独孤觗一把抓起晏誉卿的手臂,看了看上面的乌青。
那是滚下山坡他没有顾及到的较小的伤。
“向章,将药酒拿来。”他道。
向章动作很快将药酒拿来,他也不知道他家主子跟晏誉卿经历了什么,这个女人怎么老受伤,而且自己还觉得没什么。
其实晏誉卿是觉得没什么的,这些完全都是小伤,倒是独孤觗……
“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我听到你咳嗽了。”晏誉卿小声说。
独孤觗抬眼看她,没有说话。
“主子,你受了内伤,怎么回事儿?”向章听到了倒比独孤觗本人还紧张。
“没什么,向章,去吧玉露丸拿来。”独孤觗对向章道。
玉露丸是转治内伤的药,独孤觗身边一直都有灵药。
看来他家主子是真的受了内伤,向章不自觉看了下晏誉卿,主子受了内伤,而她却没多大事活蹦乱跳的只是手臂淤青了。
看来他家主子对她保护的很好啊!
独孤觗吃了玉露丸就专心替晏誉卿揉起了手臂。
“独孤公子~”突然一声娇呼传来,一道亮丽的身影从掀开帘子进来。
她原本笑意盈盈的小脸在看到独孤觗握住晏誉卿手腕上的手时凝住了。
阿依强扯出点笑意,望着独孤觗,“独孤公子,我是想来看看你这么晚回来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什么药之类的……”
看来是不需要的……
原本她今日驾马而去,她以为他会跟在她身后,然而并没有。
她对他心意如此明确,但是他没有给过她半分亲近,他与她站在一起说话,他对她举止有礼,总有几尺的距离,她想靠近,他都会不动声色的隔开。
她只以为他性情冷漠惯了,所以不喜欢与人过于亲近。
因为他也没见过他对谁亲近过。
而今天她居然看到他怀里抱着晏誉卿,眼睛里有关切之情。
此刻他还亲自为她擦拭伤处。
她早知道晏誉卿是女孩子,但是独孤觗对她从来都是爱答不理,她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
她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