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晏誉卿很老实的哪里也没去,就只在自己帐子里,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来拜访她。
先是阿孜古丽每天定时来看她,然后特鲁也亲自来看望她,主要还是很客套的感谢她拼死救了他女儿一命。然后还送了她很多补品,特别命令了下边的人要好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阿依也扶着能走动了的尧里瓦斯来看望了她,弄的晏誉卿很惶恐。
阿依现在看到她再没有对她露出过不善的表情。悬崖上她拼尽力气救她,阿依记在心底便不会再忘记。
最后,巴图亚也来看望了她,他还是表达了他对她的欣赏,特别是她救他妹妹的那份心,而且,他向她道歉。
这个时候晏誉卿才知道,原来当初巴图亚在团斗节上向她表白是阿依和特鲁示意的。
要是她被别人喜欢了,或者她也接受了品貌都出众的巴图亚,那么阿依和独孤觗便有可能了。
现在想来,巴图亚也还能和晏誉卿一起哈哈大笑,还好当初他们没成,不然阿依和尧里瓦斯那就真的蹉跎了。
巴图亚说,很可惜她要回中原去了,草原上的美景还有很多,说好的他要带她去欣赏呢!看来只能等日后她再来喇瓦了。
他有一句话是出自真心,他把她当做是朋友。
晏誉卿也很高兴能和他成为朋友。
喇瓦库热,现在有了很多她的朋友,来这里一次她不负遇见。
虽然即将离去,但这片草原她将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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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特鲁、阿克木、尧里瓦斯、阿孜古丽、阿依,还有库热喇瓦的众人一起在他们的圣山天凰山一带送别独孤觗他们。
“独孤公子,我们之间的合作我们两边都会尽力达成。”特鲁和阿克木一起向独孤觗拱手。
“现在西边的生意不好做了,特鲁场主日后的生意链条最主要的便只能放在东方了。”独孤觗说着这话,语气中带着两分歉意,八分理所应当。
“原本西边的生意这几年就做的不太顺畅,我也有转向东方的意思,这次因为灭了与西方边境上的那伙贼匪,与西边交了恶,正好是个断了西方链条的契机。”特鲁道。
那帮绑架了阿依的贼匪虽然该杀,但是毕竟还是西国的人,他们尤里国人却毫不留情将他们全部杀尽,西国的国王知道了很不高兴,虽然他不能为了几个贼匪来找他们算账,但是杀他子民便是给他的侮辱,他自然会在其他方面来为难尤里国这边的边境贸易。
特鲁也算知晓独孤觗杀光那些西国贼寇目的何在,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办法了。
独孤觗逼得他现在只能把生意放在东边,而东边他的最大合作伙伴只能是他独孤觗,还有他能允许的一些暗商,比如传说中的第一马商聂家。
独孤觗与他做生意所能给的条件都已经给了,而且以他的谋划,即使马匹最终全到了北齐,南楚国那边也不会知情。
这样可以很好地保证尤里的安全,还可以让他们持续不断地赚钱,作为商人,他已经没有了拒绝合作的理由。
况且他和晏誉卿此番对阿依的救命之恩,他用这场生意来报答也未尝不可!
独孤觗这边谈成了与喇瓦的生意,又促成了喇瓦与库热的联姻,改善了库热与喇瓦多年来暗中争夺的局面,特鲁也做好了拉着阿克木一起合作的打算。这样尤里国四大马场其中两大最强盛的马场暗中都已经是独孤觗的供应源头了。
其余的两大马场最优质的马都是供给了马商聂家,其余的中原四国之内自然该销往哪里便销往哪里。一切在表面上看来与起初并无二意。
这场生意,虽然开始他是被迫来谈,不过最后能谈成功,特鲁非常乐意。
接下来,就祝他们合作愉快了!
临走之前,独孤觗再次看向阿克木,“阿克木场主,天凰山的另一头,那里还住着些孤苦无依的草原同胞,赫连兄照料的同时,希望您不忘施以援手。”
独孤觗身上自带的贵气凌然,不过说起这话时,却有几分奉他之意,阿克木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定。”阿克木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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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来时那片荒无人烟的草地,渐渐已经能看见起伏的山峦。
夜里他们便在这里歇息。
晏誉卿抬首便能看见被山峦遮住了一半的月亮。
她也算见到了诗句里描写的‘关山月似钩’的景象。
此番回去便只有独孤觗向章还有晏誉卿,当然还有平时根本感受不到他们存在的独孤觗的影卫。
赫连与通被梅珑川派到这边来除了安顿他的同乡人,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要做,他便还留在这边。
向章此时看了眼豪迈不羁坐在一边大石头上的晏誉卿,又看了看另一边长身玉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独孤觗。
绝对不是他想太多,这一路上都走了好几天了,他俩根本没得多少交谈。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以后,他们好像比从前更冷淡些了。
“晏姑娘,要不要过来喝点水。”向章试探着问她。
晏誉卿是有点渴了,便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过来接过水便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晏姑娘,慢点喝,这夜间有点冷,还好有这团火暖暖,要不叫主子也过来烤烤吧。”向章轻拐了拐她的手臂,这温度当然冷不到他家主子,他完全是故意想让晏誉卿主动跟他主子说说话。
晏誉卿看了眼独孤觗的方向,“他应该不会冷吧!”
向章无语,她是不懂他的意思吗?
虽然晏誉卿没有主动叫独孤觗过来,但是他还是自己主动地就过来了。
“那边的事情如何了?”他在问向章。
向章立马收起刚才跟晏誉卿谈话时的玩懈状态认真道,“回主子,北齐那边一切正常,不过姓贾的老头好像已经发现了主子根本不在采购军械的队伍里,他现在正在暗中打探你的行踪。”
今日向章有一段路程落后了他们,想是有什么人暗中向他汇报了什么。
他们谈论着,虽然晏誉卿感觉他们好像并没有防着她知道什么,但是她还是假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兄长那边如何了?”独孤觗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她的方向。
“虽然表面上还是被姓贾的老头压制,但实际上大公子自有打算。只等一个时机便能使贾家覆灭。”向章说着,流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晏誉卿虽然假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从前在电视小说里看到的某些权谋之争。
独孤觗明了,果然他这个皇兄没有让他失望,战事恐怕将起,北齐的朝堂一定要稳固。贾家迟早都要覆灭,还不如来一个最恰到好处的时机。独孤觗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暴露行踪吧!”
向章有一丝犹豫,主子这是又要用自己的安危来给太子殿下换一个最好的行事之机?
不过他又放宽了心,他家主子行事都有完全之策,就算暴露了行踪,日后随时可能陷入危险,但他一定有办法应对。
主子这边暴露行踪,姓贾的老头肯定迫不及待集中大把的精力来除掉主子,对太子那边的监制肯定会有所松懈。
等太子那边能够稳定下来,谋定了大局,日后才能真正成就主子的大业。这才是主子所愿!
说到暴露行踪,向章不自觉地看了看晏誉卿,她岂不是也会陷入危险?主子舍得吗?
这种时候被人盯着,晏誉卿有点尴尬,她假装抠抠头皮,“呀!回到中原你们要去哪里呀?我要往南方去,可能日后只有后会有期了!”
他们本来从北方来,此番事情办完了该回北方了吧!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现在她北方也待过了,西面也去了,就差南面和东面了。
江南好啊,风景旧曾谙!
这里的南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景象,她该去看看了。
她是故意要跟他们撇清一些关系的,她在营造一种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感觉。然而,现在,谁都能看出来,她和他们并不是那样‘轻易’的关系。
向章眉间有些深沉看向晏誉卿又看向他家主子,只见独孤觗眼眸微垂,并不说话。
为什么主子不说,他们此番也要去南边,就是南楚国。
晏誉卿这话,是不想跟他们一行,她要一个人走。
主子不说话,是也没有要挽留她的意思。
“哎呀向章你不要那个表情嘛!江湖那么大,说不定哪天我们又遇到了!”晏誉卿满不在意,浑身散发着洒脱气息。
向章已经不敢再说话了。
他在等着他家主子说话。
然而,他一直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晏誉卿先对他说了句,“独孤觗,能认识你我很高兴,再见了~”
她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认真,真的像是在跟他道别。
若是日后天大地大真的见不到了,她还是会觉得惋惜,她会怀念他这是肯定的,毕竟他陪她经历了很多很多。
但是她没有理由再继续跟他们一行。
或许就是因为她一个人简单自由惯了,她还不能接受被羁绊,而且他那些对她来说充满神秘的身份背景,她还是不要了解的好。
最后,最后,独孤觗都没有跟她说最后的话。
翌日太阳初升,她便驾了小红自己一个人向山峦重叠的南方行去。
“王爷,我们要走哪条路?”向章望着晏誉卿远去的背影有些犹豫。
独孤觗没有说话,驾着马选择了一条路往前走。
向章很高兴,跟在独孤觗身后,“王爷我们行快点吧,晏姑娘走了没多远。”
然而独孤觗虽然走了跟她同样的那条路,却并没有要追上她的意思。
向章又看不懂他了,难道他还是要放任晏誉卿走吗?
“暗中跟着她。”独孤觗眼眸微微向后斜了一点,只听身后树叶沙沙作响,不过须臾复而风平浪静。
向章一喜,主子果然还是舍不得让她就这么走了,影卫跟着她,她一个人便安全多了。
独孤觗望着晏誉卿化为一点,随即消失无踪的身影,身下的马儿轻踏着步子缓缓前行。
他的眉目间闪烁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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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后,晏誉卿终于入了城,见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
草原的广阔让她初初见到这些小巷时觉得有些狭窄,身上还有点钱,入了·城她便先找了家馆子点了好些个菜,还有酒。
很久没有尝尝这些中原美味了她迫不及待等着酒菜上来。
不过这家馆子很火爆,分了一二层楼都是爆满,还有拼桌的。比如此时晏誉卿面前就坐了三个大汉。
这三个人应该是一起的,等着上菜的同时,他们边吃着提前上上来打牙祭的花生米边聊着天。
晏誉卿一人独行最爱坐在这些酒馆茶馆里,可以了解多少江湖趣事。
在古代这个信息传播还不太广泛的时代,最大的信息中转站便是在这些市井之地。
这些地方也最有趣。
前面晏誉卿只是在听他们说并没有跟他们搭话,后面晏誉卿的菜比他们先上来,那三人看到她一个人便点了那么多菜,喝着那么好的酒就立马傻眼了。
他们试探着与她搭话,“小兄弟是打哪儿来的,又要到哪里去?”
没错,晏誉卿如今又是一副男子打扮,而且她稍微易了下容,看起来就是一个比较清隽的少年。
晏誉卿一看就觉得这三个人主动跟她搭话肯定不简单。
“来无处,去无定。”晏誉卿给自己倒了杯酒,顿时酒香四溢。
那三人闻到这酒香都吞起了口水,伸长了鼻子闻了闻。
“小兄弟好品味,这酒是好酒啊!”这酒,平时他们也只有闻闻的份儿,自己根本就喝不起。
晏誉卿看出来他们什么意思了,原来是想尝尝她的酒啊!
“小弟独自饮酒倒也无趣,不知三位大哥可有兴致陪小弟一起啊?”晏誉卿向他们敬了一杯。
他们当然巴不得能喝到这酒,自觉地就将酒壶拿过去一人斟了一杯。
然后满脸堆着带有几分谄媚的笑容,“相见便是有缘,咱干了这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