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左右相互看了下,齐齐的再向前走了一步。
“小郎叫什么名字?”
“家住何处?”
“可否婚配?”
晏誉卿还没反应过来,她们问着问着就将她包围住了。她当真是一脸惊恐。
“各位姐姐,大家先冷静冷静。”晏誉卿从一堆脂粉中探出一双手,制止她们。
“姐姐?”女孩子们听到她这称呼都以手绢掩唇,轻笑了起来。
这场景太惊恐了,晏誉卿不明原有,只得干笑两声。
“你叫我们姐姐,我们看上去有那么老吗?”一女子嗔怪她。
“没有没有,姐姐们貌比天仙,不老不老。”晏誉卿奉承惯了,张口又是胡说八道。
这话引得女孩子们又娇笑起来。
“这小嘴真甜,跟抹了蜜糖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尝呢~”一女子媚眼如丝望向晏誉卿。
这下晏誉卿是真的被惊呆了!
她们……她们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晏誉卿现在脸上顶着一张人皮面具,真真是个男子的模样。她因还有些爱美之心,所以弄的这张脸也不丑,但是也不是很美啊!万万没到让一堆姑娘都对她垂青的地步。
这些姑娘是怎么了?她们的欣赏水平莫不是有问题?
只是晏誉卿不知道,她虽面容看起来不算顶好看的,不过她笑起来时,那双眼睛神采飞扬,为她那不算顶好看的面容增色不少。她虽着家丁服饰却无半分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姿态,看起来自有一番风骨存在。这些让久年待在府内的侍女们看到了,自然会为她驻足。
晏誉卿在府内干活显得积极热情,跑遍了府里的各个角落,见到她的侍女仆人越来越多,导致了许多侍女都对她产生了兴趣。
所以在晏誉卿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府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了有这样一位新家丁的存在了。
“在下晏青,姐姐们有礼了。”晏誉卿与他们拉开点距离,很礼貌了向她们一拱手。
“瞧他那模样,煞是惹人喜欢。”一女子调笑。
晏誉卿心中郁闷,这些姑娘是专门想来调戏她的?她们总是以为像她这样一个瘦弱可欺的‘男孩子’调戏起来很有趣吧!不过向来只有晏誉卿去调戏别人的份儿,万万没有被人调戏的道理。
她立刻收起刚才既尴尬又有意疏离的神态,脸上堆满笑容,“姐姐们都是哪个院里的?竟这样清闲来找我说笑。”
“哪里清闲了,不过是听说府里来了个有趣的人儿,想来看看。”晏誉卿放松,立刻又被这些姑娘给围住了。
“姐姐们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便是。”晏誉卿与她们嬉笑。
“小郎是个勤快人!那是不是找你什么忙你都肯帮?”一女子嘴角坏笑看着她。
这个……晏誉卿感觉可能行事不妙,便见那女子往她身上倾了倾,贴着她的耳朵吐气,柔声道,“那……帮姐姐洗内衣物可以吗?”
晏誉卿瞪大眼睛看着那又离了她身边娇笑着的女子。
这些姑娘也太大胆了吧!南楚都这么开放的吗?!
“松香姐姐,瞧你把人家小郎吓到了。”身边又一女子笑道。晏誉卿这呆呆的反应正好满足了女子们的乐趣,她们更加觉得她好玩。
这时,只见晏誉卿收整了面色,同样坏笑的贴到松香的耳边,故意咽了咽口水才轻声道,“只要姐姐愿意,那有何不可呢?”
这下惊讶的呆呆望着她不说话的那个人变成了松香。
她们敢撩汉,她就敢撩妹!撩妹技能晏誉卿学的可是十成十的好!
接着晏誉卿又大声朝其他姑娘喊道,“冬天天冷,姐姐们有不想洗的内衣物都可交给我来洗。”
姑娘们先是震惊,接着一脸欣喜,围着晏誉卿的身子都恨不得自己能再贴近些。
“小郎,我的衣服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回去拿!”
“喂!你干什么?明明是我先让小郎给我洗衣服的!”被人平白抢了先的松香很不高兴。
“小郎又没答应只帮你洗怎么了,我这就回去拿衣服。”另一姑娘放下话,立马跑回去拿衣服。
“我也要,我也要!”
没一会儿,大家为了抢这个先机,都跑的影儿都没有了。
晏誉卿看着突然空下来的庭院,长叹了口气。有的时候,女人真的很恐怖!
后面,晏誉卿躲都来不及躲,直接没那群姑娘逮到了,抓着她就去了后院碧池边洗衣。
“小郎这是我的!”
“这些都是我的!”
“还有我,还有我!”
……
晏誉卿看着这一堆小山似的衣服,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但是耳边,又是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她此刻只听着有点烦躁。
她蹲下身子,手碰到水里,凉!
“姐姐们的衣服可真多,这我要洗到什么时候才洗的完啊?”晏誉卿故意装出一副可怜样儿。果然引得这些女孩子心里有些愧疚。
她们暗自责怪对方竟拿出了这么多衣服,这不是欺负小郎嘛!
“小郎我来帮你吧!”一个姑娘挽起袖子便帮着晏誉卿一起洗。
其他姑娘见状,各个很自觉地便自己拿了衣服跟她一起洗。
“谢谢姐姐们。”晏誉卿卖了个乖,一双眼睛黑亮闪光。
她见身边那姑娘衣袖没有挽好,差点沾了水,便抓了她那雪白纤细的皓腕,亲自将她的衣袖挽了起来。
晏誉卿本事无意之举,却引来了其他姑娘的嫉妒。她们竟争抢起来看哪个的衣服洗得多。
最后,虽说是晏誉卿帮她们洗衣服,结果倒是她们自己把自己的给洗了。
往后,晏誉卿干什么活儿,总有人闲着便要来帮她,或者姑娘们手里有时新的瓜果也会丢给她一两个。
府里慢慢有人对他刮目相看,她虽是个新来的,不过几乎已经人人皆知她的存在。
晏誉卿感慨她这撩妹技能,把这些妹子撩的服服帖帖。
有一日,晏誉卿闲来,便帮荀伯收捡梅树残枝。这一日她终于见到了那位秋山先生。
“荀伯,今年这梅枝修剪的比往年越发好了。”
晏誉卿正蹲在地上捡,手上还抱着许多的小枝丫,忽听面前有人道。
“先生,您来了。”荀伯丢下手里的活儿,来给他行礼。
晏誉卿抬起头,那位久闻大名的德高望重的秋山先生就站在她面前。
那男子望之年纪应在三十开外,浑身自有一番风骨长存。他身上的文人气息非常重,他要是出现在书院里,保准人家都会以为他是个才学昭着的教书先生。
这时,秋山转过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问荀伯,“她就是那位晏青?”
不等荀伯回答,晏誉卿已经自己答了,“回先生的话,小人正是晏青!”
就这么一句问答,秋山便觉察到这个小子与众不同了。他大方一笑,“听秋管家说你才进府几日,便勾走了我府上一众侍女的心。我去夫人处听到夫人的贴身丫头玉莹都在谈论你!”
啊?晏誉卿牵强一笑,在这府上出名也不是她想的。
“都说潘安貌美,引得姑娘们争相追捧,掷果盈车。可你既无潘安之貌,又无潘安之家室背景,却能将一众妙龄女子的心全都征服,确实好本事。”秋山打量了一番晏誉卿的长相容貌下此评语。
“先生此言差矣,这容貌家室固然重要,可这空有美貌而无真才实学,美貌逝去,那这人也便失去了魅力。”晏誉卿毫不畏惧他是这家主人的身份,直言自己的看法。
秋山听此大笑了三声,赞赏道,“你这小子不卑不屈,倒真不像是个做杂役的料。”
“实不相瞒先生,我从前还真没做过杂役。”不知道为什么,晏誉卿面对这位先生时,说话都变得不加顾虑起来。
见她如此真诚坦言,秋山便与她多谈了几句,“听荀伯说你还会吟诗作对?”
啊?这个她只会念那么几句前人写过的好词佳句,吟诗作对简直太高看她了!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芬芳。此句甚妙,是你所作?”秋山询问她。
“这个我是听别人曾吟过这句诗,所以记下了。这不是我所作。”晏誉卿嘿嘿一笑,她还是没到厚颜无耻冒认的地步。
“能记得住也算不错了。”秋山顿了顿,然后又道,“你字写得如何?”
字?晏誉卿想想自己写得狗爬似的毛笔字,连忙摇摇头。
晏誉卿在秋山脸上看到‘可惜’的神色,他又问,“你可通音律?”
音律?晏誉卿想想曾经在秋千台白落师父教她弹琴,然后实在忍不住便又教了她笛子。笛子她是会吹,只是现在大概半年多没有吹过了。她便比了个手势,答,“只通一点。”
只见秋山沉默了半晌,然后叹道,“吾儿今年三岁了,吾想给他找一位书童,看你资质应是不错,结果,罢了罢了。”
三岁就找书童伴读了?这古代启蒙教育也太早了吧!
“先生不必着急,这教育孩子一定得找到好的老师,特别是在这启蒙阶段,他身边的人对他的影响非常大。”晏誉卿给出了她的看法。
“你倒是很有见地。”秋山赞她。
“秋山先生为人德高望重,相信有您的言传身教,令郎日后一定会是一位杰出的人才!”
荀伯在一旁听到他们他们的谈话,也大笑着附和着,“阿青说的对,小少爷得到先生的教导定会光耀门楣。”
“我虽有心,但力不足。”秋山不知想到啊了什么,轻声道。
接着他看向晏誉卿,带着赞赏的眼光,“日后你便去监督小少爷读书吧!”
啊?!晏誉卿震惊了。
这么突然?她刚才向他表达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他慎重考虑一下选择怎样的书童,他刚才不是也失望于她字丑不精音律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让她去给他儿子当书童了?
秋山明显不想给她解释太多,就这样晏誉卿在秋山府的地位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毕竟秋山先生只有一个独子,而这小少爷也是家中至宝。
小少爷叫秋铭,才三岁,还养在夫人方氏身边。
晏誉卿刚成了书童要先去拜见夫人,这也是晏誉卿第一次见到方氏。她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副普通的妇人装扮,一身朴素,面上笑容温婉。而那秋铭正围在母亲蹦蹦跳跳,因天冷了身上穿的衣服比较多,所以看起来就像个球在地上滚一样。
晏誉卿一见到这样的小秋铭便已经心生喜爱,跟夫人请了安,便带着小秋铭去了他父亲给他准备的书房。
“你是什么人?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小秋铭被晏誉卿拉着手走,他好奇的看着她。
“小少爷日后叫我阿青就好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先生给您准备的书房,我们要去读书咯!”原来小秋铭是第一次上学啊!
“读书是什么?很好玩吗?”小秋铭那张可爱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疑问。
“那个……读书当然好玩咯!在你们这个时代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能读书的,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晏誉卿刮了下他的小鼻子,教育他。
“哦……”小秋铭似懂非懂。
那处书房背后便是一片竹林,整个设计都很有诗意。
晏誉卿先去翻了翻秋山先生准备的那些书,她看着看着,觉得那些字实在是生僻难懂,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看的懂那么难的东西呢?
她叹了口气,第一堂课,她便教着小秋铭背《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悌于长,宜先知……”
三字经读来郎朗上口,小秋铭因着才上学,对知识充满了兴趣,加之小孩子天生记忆力就好,所以晏誉卿没教了他几遍他便会能粗略的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