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好像也是,他每日做什么跟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就是引得更多的一些人注目了,“反正……你还是像往常那般装扮吧!”
最后晏誉卿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独孤觗回首望着她,久久未曾移开视线。
他本来就惑人,此刻他这样盯着她,让她心底一阵麻乱。
“看来我对你的影响远胜过了白落。”独孤觗得意一笑。
“喂!这是不同的好吗!”晏誉卿立马出声反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看的人或事物大家都有喜欢和欣赏的权力……”
“所以你喜欢我吗?”独孤觗抓住她这句话,迅速的问出口,让她没有时间反应。
她喜不喜欢他?是指喜欢他好看的外表,还是……
晏誉卿直觉他问的不是外表,而是他这个人。
这个问题晏誉卿思考过,她喜不喜欢独孤觗?
她感觉这么多月相处以来,她的确已经习惯身边有他了,她喜不喜欢他呢,好像是喜欢的,不过她还不能判断她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她的喜欢有多深。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跟谁发生感情,而且她也从来没有跟谁谈过恋爱,她不明白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她有很多顾虑,她怕若是跟他在一起了日后会有许多无法掌控的事情发生。
他问出口的一瞬间,她的所有神情和动作都停滞住了。
以她的性格,她若是不喜欢他会直接没心没肺的大笑几声,然后说:你是在开玩笑吧!
可她刚才却犹豫了,长久的犹豫了。
所以她对他并不是没有喜欢,只是她还有顾虑。
这一刻独孤觗已经下了决心,这个女人将来就是她的!
*****
天气越来越冷,小秋铭一日夜里没盖好被子着了凉,所以这几日便停了课。
晏誉卿闲来无事便想起那日王东枢醉后没有交代清楚的话。
万一他没有骗她,白落真的出去了几日,过几日还要回来呢?
反正她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去找他一次看看。
这样想着她便也这样做了。
出了府,她直奔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出废巷子的打铁炉边,发现房门是关着的,里面根本没有人。
他今天没有开张?
晏誉卿看这天色早的很,便直接沿着记忆里的那条路直接去了他家。
远远就看到了篱墙和一片绿油油的菜园,其实他这处居所选的非常好,风景秀美,远近无人,很是闲逸!
走近了些,她发现一片碧绿之间有一块素色在蠕动,待那物伸出了头晏誉卿才看清那是个人蹲在菜园子里。
“王东枢?”晏誉卿走近了他都没发现她,仍旧埋头除着草。
“你来干什么?”他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来……那天你不是说白落出去了几天后回来吗?那他现在回来了吗?”晏誉卿头往他舍内探去。
这时晏誉卿没有看到他埋下头脸上的懊恼。
那日真是喝多了,他居然会把她带回他的居所。本来这个地方荒凉无人,除了他和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以为,其他谁人也不知道临江才子王东枢的住所。
往常从来没有人来打扰过他,在临江城里他是毫不起眼的打铁匠,在诗会上他是恃才傲物的才子,在这处小居他是陶然自乐的隐士。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人都无法把这三种状态下的他联系到一起。
现在只有她,这个才见过统共不过三次面的人见识了他完全不同的三种状态。
“没有。”他只答了她这两个字,而且是用那种完全不想搭理的语气。
“喂!你这人真没礼貌,我和言语色的问你,你怎么又那个语气跟我说话!”晏誉卿怒了。
听到她此言,王东枢噌的一下站起来,他本来长得就高大,晏誉卿站在他面前很有压力。
他讥笑她,“说我没有礼貌?是谁没经过主人的允许就擅自闯入别人的住宅,是谁无故还踩坏主人家种的菜!”
‘呀!’晏誉卿一看脚下,果然一不小心把他的青菜踩到了几苗,她忙撤脚。
被他这么一骂,好像理亏的的确是她。
不过——
“那你上次明明说白落过几日就回来,可是他根本没有回来,你这个骗子!”晏誉卿虽然身高没优势,不过她吵架不能没有气势。
王东枢冷哼了一声,将用发带束在一起的长发往后一甩,转过了头。
“上次我喝多了,说的话你也信?”
骗她他还有理了?!
晏誉卿刚想再骂他几句出出气,不过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怒视着她,“那日我醒来身上隐隐作痛掀开衣袍一看,上面青一块紫一块是不是你干的?”
晏誉卿心虚的不敢说话,结果她的手腕又被他紧紧拽住。
他手上因为刚才除了草,还有泥渍。
“是我又怎么样?你那日奴役我,欺骗我,我们扯平了!”虽然打他好像是不对,不过不打他几下出出气她实在难受。
王东枢又笑,笑的极尽残忍。
这人莫不真是个变态!?
就在晏誉卿以为他要揍回来的时候,他却松开了她。
“看在你那日还知道给我盖上被子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王东枢蹲下继续除他的草。
不一会儿便旁若无人,专心致志起来。
晏誉卿来这个世界认识了这么多人,他绝对是她认为最奇怪的。
明明长相俊美却要去打铁,以为他是个打铁匠他居然会是个有名的才子,说他厌世性格扭曲,他却暗中在劝阻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说他放浪他却又细致,比如此时。
晏誉卿环顾了一遍他的屋舍极其周围的环境,清幽绝佳。
屋舍的结构,篱笆围就的范围,还有菜园子里那一块该种什么菜,哪一处该种什么花,还有果树,每一块区域都井然有序。
“你怎么还不走?”应该是她站在那里看太久了,王东枢很不高兴的想把她赶走。
晏誉卿没有理会他那句话,而是一脸兴味的问他,“王东枢你认识陶渊明吗?”
王东枢罕见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他是谁?”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情怀是不是也是你想要的?”晏誉卿似是神情飘忽问他。
“狗屁情怀,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试图猜测我!”王东枢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晏誉卿语塞。
他虽也是文人,不过他不像其他文人一样迂腐。他不会拘束自己的个性,倒是活动很洒脱。
晏誉卿便凑过去顿在他身旁,探究着问,“你跟白落真的很熟吗?你们是什么关系,还有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王东枢转眸,直勾勾盯着她,半晌他才道,“貌似我才是那个该来询问你的人,说吧,你这么想见到他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很久没见了的朋友?”
王东枢不信只有这么简单,因为那日白落明明知道是她在他身后跟着,他还故意躲着她。
“你跟白落究竟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他那么好的人会跟你交朋友,你人品应该没有看上去那么坏吧!”晏誉卿审视了他一遍。
“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人品本来就差,而且白落既然跟我要好,那他肯定跟我差不多。”王东枢嗤笑她。
“我才不信白落会跟你差不多!”师父这么好,相信他说的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你很了解他?”王东枢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了不了解都看的出来好嘛?”晏誉卿白他一眼。
“可能他太会装了,专门骗你这种愣小子。别看他表面上一本正经还很高冷,实际啊他也是跟我一样玩世不恭不修边幅。”
他这样说着,可晏誉卿当真想象不出白落不修边幅会是什么模样,他就该是那般风光霁月的模样。
“你干嘛老是要破坏他的形象,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嫉妒他?”晏誉卿双手环胸,一副‘我猜就是那样’的神色。
王东枢嗤笑,“我嫉妒他?他嫉妒我还来不及呢!我可比他自由多了,像他那般不知为了什么而活着的人……”
说到这里他看向晏誉卿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又噤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他一样,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里?”晏誉卿再次问了他。
王东枢一脸深意,“告诉我你们的关系,我便告诉你他在哪里!”
关系?晏誉卿能想到的就是师徒,不过从前都是她管他叫师父,而他却没有把她当做徒弟,他一直以为那就是她随口而来的称呼,他们其实更多的应该算是朋友。
“他是一个我来不及说再见的人,若是你见到他,请告诉他一声有一个叫晏誉卿的人来找过他。”突然晏誉卿眼神有些黯淡,神情饱含着遗憾。
王东枢放下锄具,看向她,嘴巴蠕动着好像要说些什么,晏誉卿以为他被她刚才认真真挚的模样感动到了所以想要告诉她白落的下落了,没想到却听到他说,“原来你叫晏誉卿。”
晏誉卿很郁闷。
“我才知道你的名字。”王东枢淡淡道,然后他提着摘好了一篮子的菜还有锄头往屋里走,边道,“你跟我进来,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晏誉卿疑惑,不过还是跟着他进去了。
他先将菜放进了灶房,然后进屋,转身去了卧房,拿出了一根用锦缎包裹住的长物递给晏誉卿。
晏誉卿接过打开一看,那长物是一管玉笛。
这……再见已是恍若隔世!这支笛子正是在秋千台时白落送给她的!
当时她进那个什么越陵王府的时候1没有带着笛子,所以她潜逃之后笛子便留在了秋千台。
想当初她学不来琴,白落便教了她笛子,这笛子是白落送给她的所以十分的珍贵。
看到这管笛子晏誉卿是真的相信白落的确跟王东枢关系匪浅了!
师父将笛子送给她,而她因为意外没有将笛子带走,所以师父又将笛子深藏在身边,晏誉卿想到白落,心底一阵感动。
这更坚定了她想要见白落一面。本来相处不过一月,他竟并没当她只是生命中的浮萍。
“这是白落暂时放在我这儿的,你熟识它吗?”王东枢一提衣摆坐下,腿也随意的搭在凳子上。
“这个东西是我的!”晏誉卿一下子像是护住自己的崽儿一样将笛子搂在怀里。
“这明明是白落的,他可宝贝这东西了!”王东枢意有所指。
“他送给我的,只是我忘记拿走了!”
“白落音律方面的造诣可是一绝,既然他会将此笛赠予你,想必你也是颇通音律之人咯?”王东枢来了兴致。
说到这个晏誉卿该感到惭愧,离开白落的教导已久,她将他教她的东西忘的差不多了。
“不如你用这笛子吹奏一曲吧?”王东枢带着一丝狡黠的笑。
让她此时吹笛子这真的就是献丑了,还会丢白落的脸。
“想听,等白落回来,我要当着他的面吹。”晏誉卿故意道。
王东枢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只哼哼了两声,便也不逼着她了。
他径自又望外走。
“你干什么去啊?”晏誉卿知道了在白落心中她还是有那么点存在感的所以她挺开心的,她现在看到王东枢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原来他去了厨房,也不管她,径自就忙活着自己往锅里添好水,之后又点了火,加柴开始做饭。
晏誉卿看这天儿,好像是到了中午的饭点了,晏誉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便站在灶房里一直没走。
“你还站在这里干嘛?我好想没有留你吃午饭的意思吧?”王东枢很道。
“你这里有米有菜又有肉,一个人吃多没意思,既然你是白落的朋友,那我也就算是你朋友了,留朋友在家里吃顿便饭总好过自己一个人独自吃吧!”晏誉卿非常的自觉。
“当我的朋友?你还不够格!”王东枢很不给面子驳的她胸中又闷了口气。
“你!”
“想吃自己做!”王东枢将柴火往灶里一塞就站到了一边不再管事儿。
本来被他毫不友善的对待她该不搭理他了的,不过面对这灶房,晏誉卿突然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