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停,总喜欢惹事,独孤觗无奈的想到。
向章轻轻松松提起姓黄的衣领,像提了一只鸡一样轻松将他扔出去。
周围人一看这男子就不是一般人,闹事的已经被赶出去了,他们便又回到了位置上坐下该干什么干什么。
“奴家多谢两位公子。”窅娘过来朝晏誉卿和独孤觗致谢。
独孤觗只对她简单的做了个‘不必客气’的手势。
晏誉卿站在独孤觗身后,只露出了半张脸,她在纠结,要不要跟窅娘相认叙叙旧。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
“三皇兄当真武艺冠绝天下,刚才五弟叹为观止!”人群让出一条道来。
一紫衣华服、面容俊美的男子被三五个手下簇拥着朝他们走来。
“五皇子您怎么下来了。”窅娘先上前招呼着。
来人竟是独孤辙!
“原来五弟也在这儿?”独孤觗神色未改,淡然道。
“兴致来了,在楼上听听曲儿,既然得见三皇兄,不如楼上一坐?”独孤辙向独孤觗抛出橄榄枝。
晏誉卿在独孤觗背后细细打量了这独孤辙一番,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
这人给晏誉卿的感觉就是,表面很和善,但总让人觉得有几分虚伪。
独孤觗也不吝啬一笑,“走吧!”
独孤辙包下的雅间在三楼,而且不管看节目还是欣赏夜景,这里都是个绝佳的位置。
这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刚才他是一个人在此处?
“三皇兄请坐。”雕花檀木桌上铺设着云锦,独孤觗和独孤辙围桌而坐,独孤辙注意到站在独孤觗身边的晏誉卿,冲她微微一笑,“这位……请坐!”
他将目光放在晏誉卿脸上,仔细看了两眼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他神色了然。
“窅娘,你去取一壶琼州佳酿来,本来三皇兄军中操劳,难得我能和三皇兄在这秋千台遇见了,是该痛饮一番!”独孤辙吩咐道。
窅娘应声去取酒。
“宫里人人都说三皇兄不近女色,却偏偏外出巡查后带回了个姑娘,还向父皇请旨赐婚,其实三皇兄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个痴情之人,凡事处处都要护着这个姑娘。”独孤辙打趣他,目光放在晏誉卿的身上,刚才她在下面惹事打架,尽数收在他的眼里。
晏誉卿在他的眼眸中发现了一抹兴味,这个眼神莫名让她心里不舒服。
“父皇病重,听闻每日五弟都在宫中侍奉,五弟真是孝顺。”独孤觗不动声色的将他的话从晏誉卿身上引开。
“父皇病了有一年多了还不见好转,近日又有了加重的趋势……”独孤辙摇头叹息。
晏誉卿不禁看了独孤觗一眼,同样是儿子,独孤辙的受宠程度不知道比独孤觗高出了多少。
独孤辙可以每天陪在父皇身边侍奉,而他,就算父皇病重,他这没得了多少进宫侍奉的机会,太子也是如此。
“宫里还需要皇后和贾贵妃多加照顾。”独孤觗面色清冷。
独孤辙似是往独孤觗这边瞥了一眼,而后含笑一派天真道,“我和三皇兄也是兄弟,可自小三皇兄就不爱与我们这些兄弟亲近,只唯独对太子哥哥不同一些,弟弟心里一直都存在着一个疑惑呢~”
“五弟想多了,我生性冷淡,并没有说故意不与兄弟们亲近。”独孤觗平和道。
“北齐皇室有那么多皇子,我们大家从小都长在宫里,唯独三皇兄,从小跟在胜战王身边,建立功勋,踏遍四国土地,成了人人称颂的战神。弟弟心中是既羡慕又钦佩。”独孤辙艳羡的看着独孤觗。
“人各有志,富贵命理不同,五弟不用羡慕我。”独孤觗道。
独孤辙故意想借此机会与他亲近,而独孤觗的姿态好像并没有要与他亲近的意思。
“其实三皇兄常年跟在胜战王皇叔的身边,性子越发的和他相像。”独孤辙似有意味的道。
独孤觗一双深沉的眼眸朝他看去。
“听说胜战王皇叔本来就和三皇兄的母妃容妃娘娘相识,后来容妃进了宫,生下了你,没几年便殁了,想是因着这层关系,胜战王皇叔才将幼年的你养在身边教你行军打仗,教你绝世武功的吧!”独孤辙似是无意提起,不过他探问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吧!
“皇叔确为一代英豪,吾辈应当感念他对北齐江山社稷稳固所贡献出的整整一生。”要说这世上独孤觗唯一崇敬感激之人,就只有他这位恩师一样存在的皇叔。不过这位皇叔已经因多年征战留下的顽疾而早已入土了……
“皇叔对北齐的确劳苦功高,如今的盛世江山需要吾辈来巩固。”独孤辙点点头。“对了三皇兄,父皇病重,不知道太子哥哥在干嘛,怎么也没见他进宫侍疾?”
“太子没进宫侍疾?”独孤觗眉峰突然紧锁,神色有些变化。
“弟弟知道太子哥哥与父皇素来不和,但为人子,孝道乃人之常情,太子哥哥这次实在做的有些过分。”
“我想,太子是怕见到皇上又会惹他生气,所以眼不见心净吧。”晏誉卿想到独孤轼那副赌气的模样,觉得这很有可能。
“姑娘怎么会对太子如此了解?”独孤辙笑着打趣她。
“我……”晏誉卿听他问话的语气别有意味,她轻‘切’了一声,便不再理他。
“五弟也别多心,太子可能正忙着国事,他是北齐的太子一国的储君,自然不能完全拘泥于私情上。”独孤觗道。
“可弟弟好像听说,太子殿下成天待在府里,陪着一个怀有身孕但并没被父皇母后认可的女人,根本无心国事……”独孤辙一副惊讶的表情,他顿了顿又带着几分惋惜道,“父皇总说太子哥哥不争气,实在不敢将北齐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上。”
独孤觗听他说完却良久没有答话,他只是若有所思的与独孤辙眼神交汇着。
晏誉卿听着他的话算是明白了一点,独孤辙绕了这么大一圈,不过是为了向独孤觗说明几点:一,他的父皇很不喜欢太子,不想将北齐江山交到太子手上,二,太子德行有失又不是个政治能力强的人,所以他坐在太子之位上不太合适。
“三皇兄这么多年征战获得了不少民声威望,北齐皇室有你才是福气啊!”独孤辙笑着朝独孤觗拱了拱手。
他此时说这话完全有要离间独孤觗和独孤轼之嫌。晏誉卿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连。
“一介莽夫,单有杀敌之勇却无经世之才也是无用,太子虽天性散漫不过后天可改,他是太子这是不争的事实。”独孤觗只淡淡道。
独孤辙一双好看的凤眼微敛,嘴角微笑却让人觉得有些牵强。
“三皇兄说的也没错,不过要是太子哥哥真的改不了,那这江山落在他手里未免有些可惜啊~”
“只要父皇还让他做这太子,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该好好扶持他,五弟你说是不是?”独孤觗表明心态,临了还向独孤辙询问了意见。
独孤辙微怔,随即大笑一声道,“那是自然。”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
“琼州佳酿来了~”这时窅娘端着从后苑桂树下现挖出来的琼州佳酿进来。“两位爷久等了。”
“三皇兄,这酒可是好酒,咱们今日好好品品?”独孤辙唤了窅娘过来亲自给他们斟酒。
独孤觗大手一拦,便对独孤辙道,“今日天色已晚,喝酒还是改日吧!”
也不等他再说什么,独孤觗已经拉了晏誉卿往外走。
向章和随从们还在外面等候,出了秋千台他们直接回了王府。
“今日,这独孤辙是不是在试你的态度?”晏誉卿问。
“他突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我说这些话,恐怕是父皇对他允诺了什么让他越发有恃无恐了。”独孤觗突然眉头深锁面色凝重。
“你父皇不会真的打算废了太子立他当储君吧?”那他要将独孤轼置于何地?
独孤觗沉下眸子,他不知道独孤轼是在打算着什么,他最近的行为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要是你父皇废了太子那你怎么办啊?”晏誉卿有些担心。他对她说过他的理想,还有独孤轼的理想,难道就要从此作废?而且若他是太子一党,独孤辙做了皇帝会放过他?
“一切都还未可知,你这么担心干嘛?”本来独孤觗有疑惑在心头不解,看到晏誉卿这样担心的神色,他不由地安然了许多。
“哎~”晏誉卿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在这宫闱深宅中好没意思啊~还是江湖上自由自在~”
争夺皇位的戏码哪哪都会上演,争来争去争来的都是烦恼。
“等太子当上了皇帝,我就陪你去遨游四海。”独孤觗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温言。
晏誉卿一怔,“你为你的国付出了这么多,你舍得放下它陪我遨游四海?”
他低眉,“我为我的国劳累了这么多年,以后这国就该太子好好来治,我该好好享福了。”
他这话说来倒有几分解脱之意。
晏誉卿将脸颊紧贴着他的,突然想逗逗他,“你就这么放心你这皇兄?万一他根本没你想的这样有能耐,把江山给治理的更差了怎么办?”
“那我就回来教训他。”
独孤觗突然这一句把晏誉卿给惊吓了,独孤觗竟然也会跟她开玩笑?!
“到时候他是皇帝了,你敢教训他?”晏誉卿翻白眼表示不信。
“他是皇帝我蒙着面悄悄打他一顿他也不知道是谁,怎么治我的罪?”独孤觗神色一本正经,晏誉卿直接被逗得哈哈大笑。
“还是你厉害!”晏誉卿给他竖大拇指。
独孤觗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明日校场你还去吗?”
“去!当然去!”晏誉卿积极道,“你的故事我还没有听完呢!”
说到故事,独孤觗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她拉近,“你将我的过去了解了这么多,什么时候也将你的过去说给我听听?”
“我的过去,什么过去,我的过去就是好吃懒做,玩的安逸~”晏誉卿说的漫不经心。
“我倒是差点忘了你曾经是秋千台名动一时的晏姑娘,歌唱一绝,长袖善舞,能填词赋诗,过去半年还让那些男人难以忘怀!”末了,他还尾音上翘‘嗯?’了一声,他的眼神中闪着一抹危险。
晏誉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那个时候也是无奈之举……”她眼神闪躲着,“那啥跳舞啊作诗啊都是假把式,我随手捡了别人的来做做样子而已嘿嘿~”
“以后秋千台你就别去了。”独孤觗听她说完面色并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阴沉了几分。
就像今日那个姓黄的男人一样,不知道多少男人对她有过同样龌龊的思想。
一想到这一点,独孤觗心中就燃起了一团火苗。
“其实也没什么,我如果去了会伪装好,不会让别人认出我来……”晏誉卿还没说完,接收到独孤觗朝她丢过来的冷冰冰的眼神她就悻悻的闭了嘴。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去了,没事早点睡觉吧。”晏誉卿怕他再多想出点什么,赶紧想往床上爬。
突然她的手肘被他拽住,他神色有几分古怪,语气竟还有几分幼稚,“你会跳舞,我从来没有见过。”
就好像这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
“好久没跳,我都忘了!”的确有很久了,而且这只是她的业余爱好,她又不是专业的!
独孤觗依然拽着她不松手。
“大哥,你不是要我现在跳给你看吧……”晏誉卿脸上写着她很无语。
晏誉卿身上还穿着男装,整个就是个男子打扮,让她穿成这样跳舞给他看这也太古怪了吧。
“那就唱歌吧。”他就是不放过她。
他大摇大摆坐下,霸占着她的床,晏誉卿只得站在他面前。
她唱歌他听到过,在草原的夜里,她躺在地上,他站在不远处,他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让她知道。
“想听什么歌?”晏誉卿打算随便敷衍。
“随便你唱。”他道。
晏誉卿清清嗓子,“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的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晏誉卿还打算来第二段,但是看到独孤觗面色阴沉,愣是没唱出来。
不是他说随便她唱的么……
“唱我和你初次见面时,你唱的那首。”他终于忍不住给她指定了。
不走心的她唱出来一首极为难听的两只老虎。
初见时那首?今晚秋千台那个女孩子唱的那首。
说到初见,晏誉卿有些恍惚,仿佛她与他初见时的种种再次浮现眼前。
“飞雪似舞风陵渡,与你相识的最初。情窦初开印在心深处,从此一生倾慕……”
她声音清脆,唱的歌让人沉醉。晏誉卿刚有了几分投入,突然她感觉手臂被人一拽,瞬间黑云笼罩,她已经被原本坐着的男人给压到了床上,接着热吻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