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晏誉卿照常每天起早跟着独孤觗去校场,她越发的跟那些将士们打的火热。
她想若她是男子,一定会跟他们成为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一日夜里回去,才刚踏进王府大门,就见一个婆子急匆匆跑过来。
“王爷您可回来了,我们家小姐这两日得了风寒,发烧发的厉害,您快去看看她吧!”这婆子原来是贾芜晰带来的,她这般模样,肯定是专门在门口等着拦他们呢!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请太医了吗?”独孤觗问一旁的管家。
“回王爷,已经请了,太医已经开了药,厨房也已经在煎药了。”管家回道。
“随我去看看她。”独孤觗低首对晏誉卿道。
她轻点了下头。
那婆子赶紧引路,晏誉卿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感觉那婆子好像朝她冷笑了一声?
踏进屋子,竟与外面雪地上一样的冷。独孤觗在门口立了一下,“这屋子里没有炭火?”
“回王爷,您没在府里,下人们就不在意我们家小姐,吃食不给好的,炭火更是没有。”那婆子向他大声哭诉。
独孤觗眉头一凝,朝管家看了一眼。
管家却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将头偏过去叹了口气?
独孤觗抬步往屋子里走,隔着屏风,就听到了里面女子娇弱的咳嗽声。
“叙娘,莫要说那些惹王爷生气。”贾芜晰靠在床架上虚弱道,刚说完看到独孤觗绕过屏风朝她走来,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
“王爷,你来看我了~”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过身上发虚,根本没有力气,独孤觗过来安抚了下她,叫她别动。
贾芜晰本来很高兴,不过下一秒,她看到绕过屏风朝她走来的还有晏誉卿,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晏誉卿则神色淡然,站到独孤觗的身边。
“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盖着这样薄的被褥?这些丫鬟婆子是怎么照顾你的!”独孤觗声音提高了些,像是蕴藏着怒气,将屋子里一众丫鬟婆子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还不去取一床厚的被褥过来!”独孤觗朝她们一吼。
刚才的婆子赶紧去衣柜里拿。
接着他又对管家道,“去将府里最好的银炭取来给贾小姐用。”
“王爷,你不必为我动怒……”贾芜晰再次轻咳了几声。她脸上写着满满的委屈和自责,眼底却是畅快的笑意。
终于,她看到了这个男人对她的担忧,姑姑说的没错,男人果然吃这一套!
男人都喜欢女人在他面前柔弱的一面,她就要在他面前极尽可怜,让他怜惜她~
晏誉卿在一旁看着不禁摇头轻叹,她双手环胸靠在床架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带来的这些丫鬟婆子要他们有何用,屋里被褥薄了不知道给你换,银炭没了不知道找管家取,你病重了两天才知道来通知本王,做事如此不上心,合该打出府去,叫司徒府另派些人来!”独孤觗怒道。
贾芜晰虽听到独孤觗训斥她的奴仆,她心里却想打翻了蜜罐,甜到难以抑制。
而地上跪着挨骂的丫鬟婆子却很委屈。
刚才那婆子明明说的是王府的下人们亏待了她们家小姐,怎么王爷全是在骂她们司徒府带来的丫鬟婆子们……
晏誉卿忍不住想发笑。
那几日管家就来禀报过,这贾芜晰大小姐脾气大的很,王爷不在府上,下人们自然也不敢怠慢客人,每日给她送上去的吃食都是最好的,偏偏奉一次她嫌一次,活脱脱将一众厨娘们都给惹的不耐烦了。
给她奉的银炭是王府里最好的,可她还是嫌银炭有异味,她闻着不舒服,她说她宁可不要,也不会用这么差的炭!
诸如此类故意挑刺的事情还有很多,反正府里的很多下人私下里已经很看不惯她了。
这些管家早就已经告知了独孤觗,他只是任由着事情发展,没有理会。
而贾芜晰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在这王府里引起人注意罢了。
独孤觗有军务,竟忙的每天都不在府里,这几日竟然将晏誉卿这女人也带着一起出双入对。、
王府的主人都不在,她这遵皇帝旨意奉旨入越陵王府小住有什么意义?!
那日姑姑教她,若独孤觗不在,让人暗中除了晏誉卿这个女人以绝后患,独孤觗却每天走哪儿就带着她到哪儿,让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禁气恼的想,独孤觗难道知道她会对晏誉卿不利,每日将她带在身边不过是为了保护她?
“王爷别怪她们了,王爷来看我一眼,我便觉得这些日子一点也不苦……只盼王爷能记得府里有个芜晰就好了。”她像是隐着委屈,极力的扯出一抹强笑。这样子看起来我见犹怜,可怜的很~
晏誉卿啧啧称叹,好一朵白莲花~
像是晏誉卿的表情引起了贾芜晰的注意,亏得她身体这么虚弱还有力气来瞪她。
“你病了的这几日就好生将养着,本王留在府里直到你康复为止。”独孤觗沉声道。
贾芜晰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大喜。
她成功了,她竟引得这个男人为了她不干公务,甘心为她留在府中!
晏誉卿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疑惑。
这时候丫鬟端了药进来。太医开的药终于煎好了。
丫鬟端上前来,眼神往床上的贾芜晰瞟了瞟,又往坐在床边的独孤觗瞟了瞟。
贾芜晰却不去接,一脸虚弱又可怜的模样瞧着独孤觗。
独孤觗接过药碗,神色淡然的一口一口给贾芜晰喂药。
贾芜晰每一口都像在喝蜂蜜一样,抬着眸子,去瞧从来没有离她这样近的男人的俊美脸庞。
她眼眸斜光刚好可以看到晏誉卿脸上的表情,她脸都气绿了,她心里爽快的不得了。
药喝过了之后,独孤觗再次吩咐管家,“此处不利于养病,另外给贾小姐安排处房间来住吧!”
晏誉卿脸上表情不可思议。
今夜真是接二连三的惊喜,贾芜晰心头的狂喜已经无法抑制了。
“王爷……”她胸膛起伏着,一双晶亮动人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他。
“好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本王再来看你。”他还是一贯冷峻的模样,虽对她态度好了一些,却并无暧昧。
“嗯嗯。”贾芜晰十分乖巧的点头。
*
晏誉卿走在前面,难得的走的比独孤觗快。
“走的这么急做什么,脚不痛吗?”他拉住她。
晏誉卿一把甩开他的手,“男人都是大骗子!”
“这是怎么了?”他又来拉她。
“看到人家柔柔弱弱的,你这颗男人大丈夫的怜惜之心就开始泛滥了对吧?”晏誉卿将脸别到一边。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心胸狭窄?”独孤觗轻皱着眉头。
晏誉卿一口气噎住,居然说她心胸狭窄?
“我心胸狭窄那你别跟我过了!”晏誉卿狠狠的朝他哼了一声。
她就要走,却被他拦住了抱在怀里,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比起大度宽和的女人,我更喜欢你这心胸狭窄的女人。”
他还笑,晏誉卿剜了他一眼。
“刚才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她心里不舒服。她是个直肠子,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哪有对她好?”独孤觗很认真。
“就有!”晏誉卿噘嘴,“喝个药就像在喝蜜糖水一样,谁准你喂她喝药了?谁准你待在府里直到她康复了,你的公务不干了?”
独孤觗知道了她在计较着什么,他沉着的在她耳边说了句,“回景楼我再跟你说。”
说完轻轻松松将手放在她的腋下一提,就这样带着她很快就回到了景楼。
“还有几天,父皇旨意说的一个月就过了,我若是一整月都不在府里,父皇知道了恐怕还会出什么新奇的想法,再加一个月,两个月,美名曰培养培养感情这也有可能,我还不如在府里待个几天,让贾小姐对我彻底断了感情。”他看着她,认真道。
“彻底断了感情?你确定你这样做是彻底断了感情?!”晏誉卿气的跳脚,他对她越发好了,这叫彻底断了感情?
晏誉卿一想到那个女人就有一肚子的槽想吐。
“最后几天了,我总要装装样子,不能让我父皇下不来台。”将贾芜晰弄进他的越陵王府本来就是贾家人那边的意愿,但既然他父皇下了旨对贾家人来说就有了另外一层的保障。要是他整整这一个月都没理会过贾芜晰,那实际上他驳的是他父皇的面子。
最后这几天,就算贾芜晰不把自己折腾病,他也会留在王府中。
若这几日的相处,他仍然对贾芜晰无意,那他父皇就没有理由再将贾芜晰推给他了。
“反正不管你是不是装样子,我就是不准你对除我以外的女人好!”晏誉卿端着自己的态度。
“我不会对她好,我对她只是客气,这你都看不出来吗?”独孤觗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给她喂药喝……”晏誉卿就计较着这一点。
独孤觗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道,“以后不喂就是了。”
晏誉卿仍然气呼呼的,看着放在她肩上的手,晏誉卿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
独孤觗‘嘶’了一声却没有将手撤开,任由她咬着。
晏誉卿本来咬的劲儿有点大,他竟就这样任她咬,她突然就咬不下去了。
她白了他一眼之后将他的手甩开。
“反正你要是非要遵你父皇的旨意把她留在王府,我就只能用我的方法来让她离开了!”晏誉卿对他下着狠话。
“你有什么办法?”他突然笑了。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管是威胁也好,恐吓也好,一定会让她主动乖乖离开!”晏誉卿危险的眯着着眼睛。
独孤觗完全是不信的表情,威胁?恐吓?
她拿什么能威胁恐吓得了堂堂大司徒的千金?
晏誉卿却像是已经心有成竹。
*
独孤觗给贾芜晰安排的新住处离独孤觗原本的卧房还有景楼都非常近,出来走动的话走不了几步就能碰到。
贾芜晰的病可能是因为独孤觗在府里,她迫切的想要接近他所以好的格外的快。
以前是没有机会接近,现在独孤觗成天都待在府里,自然他在什么地方,她就要凑到什么地方去。
比如晏誉卿待在府里无聊,独孤觗说教她练剑,贾芜晰便也来旁边观看,看着看着心血来潮了她说她也想练,要独孤觗亲自来教她。
这个时候晏誉卿就很不客气的亲自上场教她练剑,贾芜晰虽气恼她故意破坏她跟独孤觗接触的机会,但独孤觗说她半点基础都没有,要学先练基本功,让她跟晏誉卿先学,她就不想学了。
每餐用饭,她总要挤着和独孤觗、晏誉卿同桌。即便桌子上的菜比她曾经嫌弃过的王府厨娘做的差的多,她也照样吃的下去。
晏誉卿却因为她每吃一口都要想方设法和独孤觗说话套近乎而倒进了胃口,短短几天她差不多能瘦一圈!
不过独孤觗却没有骗她,他对贾芜晰的确冷淡客气一点都不暧昧。
晏誉卿大概能想到他是打算怎样让贾芜晰乖乖离开了,但他太小看女人了,女人认定的人是没那么容易放手的。
这不有天晏誉卿在景楼被丫鬟通报说独孤觗在凉亭那边等她,当她去了之后发现并没有人,她又去他的书房找他,正好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案前看书。
他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冷掉了的羹汤。
晏誉卿一看这东西就猜到是贾芜晰送来的,而独孤觗根本没叫她去过什么凉亭。
贾芜晰就是想将她支开,才好找机会和独孤觗单独相处。
羹汤还放在这里,独孤觗却一口没喝。
“这女人真狡猾,我都被她骗了。”她气恼。“这什么羹汤,眼巴巴送来还故意把我支开。”
这碗羹汤此时看在她的眼里刺眼的很,晏誉卿拿过来闻了闻,鬼使神差的想要喝一口,却突然听独孤觗责骂她一句,“什么东西你就敢乱喝!”
晏誉卿向他投去‘疑惑脸’。
看她一副呆傻的模样,独孤觗无奈道,“里面被下了东西。”
下了东西?晏誉卿一联想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难怪要把她给支开。
这要是让独孤觗给喝了,他们两个出了点什么事情,那她就赖定越陵王府了!
堂堂一个名门大小姐,竟连这种招数都使得出来,真是不要脸!
晏誉卿就想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