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等人自知此番定是寒了谷主的心,惭愧难当,也不敢跟上去,只能眼巴巴地用目光追着顾啸歌的背影。
但眼见顾啸歌一路走出大门,他们再也淡定不了。
“谷主!”
几人急得翻窗而下,抢先一步追到顾啸歌的面前跪下,一个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哭的鼻涕直流,“谷主,我等知错了!”
“是啊谷主,您若是气不过,就狠狠打我们一顿出出气!”
“不论如何,您都不要离我们而去啊!”
“……”
顾啸歌看着眼前这一幕,颇为无奈地开口,“我只是……”
“谷主!”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钱伯颤颤巍巍地赶来,直接跪倒在顾啸歌的脚边,老泪纵横,“此事皆由老朽而起,谷主,老朽自愿受罚,央求谷主莫要因老朽一人之错,连累他们啊!”
说着,钱伯竟是翻手为掌,瞄准自己的天灵盖打了下去!
顾啸歌大惊,忙抓住他的手腕,“钱伯,你这是做什么?”
钱伯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能与谷主相识,是老朽三生有幸,不枉此生!只是,待老朽死后,莫要抛下这些孩子……”
顾啸歌满脸黑线,“我何时说要抛下他们了?”
钱伯一怔,“那谷主这是要去哪儿?”
顾啸歌眨眨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自然是去太子府,我这尊活佛消失了这么多的时日,只怕太子殿下早已急得团团转了。”
“本尊不在之时,司尘和音儿便劳烦钱伯你照看了。”
闻听此言,所有人脸上哀戚的表情皆是一僵,脸颊也不由自主地发红。
顾啸歌的视线扫过众人,一张脸上满是嫌弃,“知道为什么我平时都教育你们要流血不流泪么?因为你们哭起来实在是太丑了。”
……
太子府。
叶修寒的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整个太子府都仿佛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府中上下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遭受血光之灾。
“废物!饭桶!”
书房内,茶盏摔落在地的脆响对所有人来说都像是催命的魔音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不多时,一个满头是血的黑衣人便匆匆从叶修寒的书房中走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丫鬟急忙进去将茶盏的碎片收拾好,大气都不敢出地从书房中退了出来。
“这几日,太子殿下都已打碎十几只茶盏了,春香姐,你知不知道殿下到底为何事如此动怒?”
小丫鬟一边扔掉手上的茶盏碎片,一边小声询问。
叫春香的小丫鬟警惕地看看四周,这才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听说是为了之前那位笑笑姑娘。”
“就是那个满脸都是脓疮的丑女?”
小丫鬟一惊,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
春香慌忙捂住她的嘴,瞬间惊出一身的冷汗。
见四周没人,才小心翼翼地放开她的嘴巴,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一把,压低声音骂道,“不想活了你!”
小丫鬟后知后觉地白了脸色,急忙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春香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那位笑笑姑娘来头不小,我听说,太子殿下甚至已经跟皇上请旨,娶她为太子妃了!”
那小丫鬟仍旧是一副陷入打击的状态,“啊?那样的人做太子妃?岂不是丢尽了我南景的脸面?”
春香冷哼一声,“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那位笑笑姑娘虽然人是丑了点,可我听说,她可是一个大药师!比国师还要厉害!
“有她在,太子殿下不但可以从七皇子殿下的手上保住太子之位,而且还能压制住顾家。”
“顾家?就是跟云都有牵扯的顾家?”
小丫鬟双眼放光。
这等人物,她从来都只是听说,根本难得一见,对于顾云汐更加满是向往。
春香点头,“只不过笑笑姑娘不知道为何突然失踪了,而这几日京城中又起了风言风语,说是顾家的大小姐顾云汐就要成为云都御家的主母,那位尊者大人更是将尊者印鉴都给了她,看上去竟是十分宠爱。
“但殿下现下已与顾家交恶,若是再不能找到那位笑笑姑娘,只怕殿下的太子之位不保……殿下!”
两个小丫鬟说得兴起,根本没有注意到,叶修寒竟不知道何时就站在她们身后。
一转身看到面色阴沉的叶修寒,立刻吓得双双跪倒。
两个小丫鬟抖若筛糠,忙讨饶,“奴婢不知殿下驾临,请殿下恕罪!”
叶修寒的眸光之中闪过一丝狠辣,他低声开口,“胆敢妄议主子是非,该死!将她们交给管事姑姑,从重发落。”
“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两个小丫鬟吓得立刻哭了出来。
但叶修寒却是看都不愿意再多看她们一眼,拂袖而去。
门外,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恭敬禀告,“殿下,贵妃娘娘驾到,人已在门外。”
叶修寒脚步一顿,面色似乎更加阴沉几分,但到底还是转过身去,奔着门口,亲自迎接。
南宫婉儿一身正红色的宫装,雍容华贵,只是那张脸,此刻看起来却是面色蜡黄,眼底青黑,显然是几日都没有睡好了。
便是连那一双最夺人眼球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此刻都黯淡无光,满是纵横交错的血丝。
见到她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叶修寒便觉眉心狂跳。
南宫婉儿一路脚步飞快,径直走到叶修寒面前。
“儿臣参见母后。”
“平身。”
匆匆行过礼后,南宫婉儿便屏退左右,就站在院落之中,压低声音数落起叶修寒来。
“寒儿,你可听说,顾云汐已坐上了御家主母之位,她的手中甚至还拿着御家的家主印鉴!”
叶修寒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儿臣已经听说。”
“已经听说了你还能日日躲在府中?”
南宫婉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顾不得自己身为皇后,上前就拉住叶修寒的衣袖,“寒儿,母后已让你的外公准备好一份厚礼,你马上随母后去往顾家,凭借南宫家在南景的地位,还有你我母子二人与顾家的交情,只要你诚心道歉,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于你!快走!”
叶修寒垂着头,双脚宛若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他已经连续多日没有笑笑姑娘的消息,顾家眼下更是宛若芝麻开花,节节高,难道,想要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就真的只能舍下尊严,向顾云汐低头?
他堂堂太子,要向臣子之女卑躬屈膝,他气节何在?
思来想去,在南宫婉儿拉着他已走到大门口之时,叶修寒忽然甩开南宫婉儿的手。
他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
叶修寒面沉似水,阴沉之气散去几分,挺直脊背,坚定道,“母后,此刻再想与顾家重修旧好怕是为时已晚,而且儿臣也并不甘屈于顾家之下。
“儿臣乃是天龙之子,是南景的太子,怎可为了一己私欲,便折了一身傲骨?”
他站得笔直,南宫婉儿回眸看向他,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可须臾之间,南宫婉儿竟撩起裙摆,跪在叶修寒的面前!
“母后!”
南宫婉儿眼泛泪光,避开叶修寒伸过来的双手,声音沉痛,“寒儿,你有傲骨母后清楚,可你的身上不仅背负着你的太子之位,还有南宫家的未来啊!”
“若是秦贵妃得势,第一个便要铲除的便是南宫家,难道你忍心看着南宫家上下百余口,被赶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