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出了门,看见门外不少人围在窝棚草屋附近,看着十几人佩刀在草屋左右,不敢上前,在不远处指指点点。
周围妇人看见韩三八的媳妇出来向这边走来,一下子将韩三八的媳妇围在中间,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韩家媳妇,来的这是什么人啊,我看这架势,比县太爷的架势还大嘞。”
“韩嫂子,我听我家小四回来说有个贵人请他们吃了包子,还让他们带回来了,你们家虎子把人带回来了啊。”
“韩家嫂子,………”
韩家妇人哪里被这么多人围着过,见众人各说各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韩三八媳妇将隔壁邻居妇人拉住:“张嫂子,让你们家二丫去河边把我家小惠喊回来,说家里来了贵客,让她回来帮忙。
张嫂子受些累,和我一块上街买些菜来,恩人和外面这些人的饭食都得麻烦麻烦张嫂子和我一起了。
我给你们说,两位恩公可是神人一般啊,咂咂砸,看那样子,大户人家的少爷啊,将来一定公侯万代啊。
咂咂,说出来你们不信,刚刚恩公可是直接给了我一锭银子用来买菜,乖乖,这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哪里见过这般多的钱啊。”
周围妇人无不嫉妒羡慕恨,酸溜溜的看着这韩家媳妇,这韩家是撞了大运啊。
一面,有对自己孩子恨铁不成钢,这般贵人,自家孩子这么久不会带到自己家来,偏偏让韩家捡了这天大的便宜。
张嫂子倒也不傻,连连点头:“好说,好说,我这就让二丫去,韩嫂子等等我,马上就来。”
说罢,张嫂子就往家走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拉着韩家媳妇就往城里走去。
二丫向河边飞快跑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河边的小惠姐和虎子。
二丫走进之后,就听见虎子的话语:“姐,真的不骗你,恩公说了,能帮咱们把大哥找回来的,恩公人真的可还好了……”
韩小惠没有理他,继续洗着衣物,她心里清楚大哥是怎么回事,这一路上她也看见了很多事情,要不是爹不忍心,否则,现在她也………
二丫上前说道:“小惠姐,我娘说你家来了贵人,韩大娘让你和虎子赶紧回去嘞。”
虎子欢呼雀跃:“怎么样,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姐,恩公真的能帮我们找回大哥的。”
韩小惠虽是有些疑惑,倒是也没有多想,将衣物装好,挎着篮子和韩小虎,二丫两人往回走去,一路上遇见街坊,个个都是羡慕不已,韩小虎高兴坏了,将胸脯挺得高高的,趾高气扬往家走去。
草屋中,刘宏明正和韩三八闲扯,聊地里收成,聊来京城路上发生的事情,聊路上流民的百状。
慢慢地,韩三八放松下来,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刘宏明发现,这个农家汉字倒是很是会说话。
韩三八感慨道:“恩人是不知道啊,从前里正给俺们说,说是流贼很快会打完的,过不两年就会有太平日子。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流贼咋还没有打完啊?来京城时俺遇见好多从河南的流民,他们说十几万官军在河南打了个败仗,就连个王爷都被杀了,整个河南都被流贼打下来了。
俺就寻思啊,这得有多少流贼才难打赢十几万的官军啊,俺想着俺们那离河南不远,要是流贼来了,那可咋办啊?
俺和俺婆娘想了几天,不行,得走啊,到京城来,皇帝老子住的地方,那能不安全?
半路上,俺看见一些人往河南走,说流贼里有一个叫闯王的,说什么闯王来了不纳粮,俺想了想,还是不敢,来京城,这里安全。”
刘宏明点点头说道:“韩大哥做的很对,要是你带家人回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那个闯王叫李自成,陕西人,他们在陕西活不下去造了反,后来跑到河南,他们每到一地就抢走当地老百姓的粮食,烧了他们的衣服,逼迫他们一起当流贼。
所以现在,流贼的规模越来越大,很多人不得不当流贼,要不当,就只能饿死啊。”
韩三八有些不信:“不能吧,恩人,俺听说闯王好的很啊,抢大户,把粮食分给老百姓啊,还说以后不向老百姓征粮啊。”
刘宏明摇摇头:“韩大哥想一想,他抢大户,可这大户总有抢完的一天,他那些人吃什么,穿什么,还不是从咱们老百姓身上拿。
李自成之所以怎么说,他是想当皇帝,骗咱们老百姓啊。”
韩三八虽是个农家,但不傻,想了想,明白过来:“恩人说得对,自古以来,就没有不向俺们老百姓要粮的,这闯王,定是骗人的嘚。
恩人就是恩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刘宏明笑笑,不再说话,朱慈烺则一直思考,未发一语。
这是,屋外突然传来喊声:“爹,爹,俺和俺姐回来了。”
韩三八笑骂道:“这个崽子,”接着喊到:“在屋嘞,你个没心没肺的,恩公那大的恩,喂狗了啊。”
刘宏明笑笑,正欲起身,这是韩小虎兴冲冲冲了进来,韩小惠带着二丫在后进来。
只是那个瞬间,刘宏明看见韩小虎身后那女子的脸,脑子翁的一声,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张脸,她以为再也不会遇见了,他以为他们隔着的是四百年的时间和千里的距离,以后再也看不见那张脸了。
“梦姸”两个字卡在刘宏明的嗓子眼了,久久未能说出,一时间刘宏明觉得不过是一场梦。
韩三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说到:“你们姐弟二人还不快来见过恩公。”
韩小惠施了个万福,正欲开口。
突然之中,刘宏明倏然站起,众人觉得有些异常,看向刘宏明,吓了一跳。
刘宏明双目通红,手臂微微颤抖,朱慈烺吓坏了,忙开口:“大兄,大兄,你这是……”
刘宏明没有理他,快步上前,将矮桌打翻,众人吃了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刘宏明将韩小惠小臂紧紧抓住,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说道:“梦,梦妍,你怎么也在这,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韩小惠见刘宏明上前把住臂膀,正欲大怒,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样做,于毁人清白有何不同?
可当听到刘宏明的话语以及其中的悲伤时,韩小惠心头一软,那个女子对他很是重要吧,他也许真的很难过悲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