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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 皇帝深夜回宫,惊起不知多少灯火。
一路行来,皆是白日般明亮,皇帝却时而低头把玩掌中夜明珠,唇畔含笑。
内侍总管全寿暗暗惊诧,陛下这次和那位公子见面,竟如此愉悦?
今日恰逢荀宴归京,德妃、淑妃俱是无眠。
二妃根基深,各宫皆有人手,纵使皇帝低调出宫,她们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不清楚,皇帝到底去了哪儿。
“我去给陛下送汤。”淑妃按捺不住起身,被何嬷嬷拦住,“娘娘可知现在的时辰?”
“亥时而已。”淑妃满不在意,“陛下未睡,我怎么不能去?若不见我,再回来便是。”
德妃温柔体贴,是解语花般的美人。与之相对,便是淑妃的骄矜自傲,自诩家世出众,还曾给皇帝甩过脸色。
不过,皇帝并不纵容她,淑妃吃了阵苦头,在皇帝面前总算收敛些许,但性情已养成,总归差不了多少。
何嬷嬷无奈,拉住人,“窥伺帝踪的苦头,娘娘不是没吃过,何至于急这一时?殿下才交待过,近日谨慎些,莫惹陛下动怒,娘娘就忘了吗?”
提到儿子,淑妃气焰一滞,悻悻然回座。
对于毛九田被捕一事,淑妃其实很不以为意。
只收了些下面的孝敬罢了,京中有几人没做过,能有多大罪?
淑妃谋划着,在陛下面前哭一场,再将从毛九田那的所得,分几成给国库,此事也就了了。
既被何嬷嬷劝住,淑妃暂时作罢,勉强就寝去。
她想,明日定要早些去求见陛下。
显然,德妃同她想法一致。
天光微亮时,二妃在太极宫宫门前相遇,对视一眼,俱别开脸去。
二人积怨已久,即便温和如德妃,也做不出相亲的模样。
她作势观景。
大殿四周,红墙青瓦,于朝阳下愈显鲜艳。
池水泛出清凉,浮萍满地,明净碧绿,极为怡人。
片刻后,内侍传话,“陛下在用早膳,传两位娘娘进去。”
“我性子急,先姐姐一步,姐姐定不会介意吧?”如此说道,淑妃已迈开了脚步,婀娜身影转瞬便到了前方。
德妃摇头,并不和她争这小事。
但凡要强些,便能赢得陛下的心,她早就这么做了。
可惜,陛下是有志之君,不喜的不仅是身边人的盛气凌人,更是她们背后的家族。
德妃眼眸黯了黯。
皇帝一向起得早,打了轮拳,方来用膳。
他用膳讲究,四荤四素八样小菜,不得重了花样,酸甜辣皆有,做得合了心意,便也不吝惜对御厨的赏赐。
淑妃捏着嗓子,“陛下吃得好香,妾可有幸尝一尝?”
“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要学小姑娘说话。”皇帝眼也不抬,将淑妃噎了下,接道,“你们想必都是用过早膳的,朕就不分了。”
话既出,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用膳时,皇帝手中也不住摩挲着一物,淑妃定睛看去,诧异道:“陛下手中可是夜明珠?”
宫中曾得了五颗夜明珠,陛下尽赏了下去,并未留用,是以淑妃如此问。
“嗯。”皇帝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昨儿新得的。”
新得?怕不是荀宴从夔州带回的吧。
淑妃心跳如雷,想起了被抓的毛九田,却也不由奇怪。
当初,毛九田向朝廷献了五颗夜明珠,另给了她五颗,并道世上仅此十颗。
这多余的,又是从何而来?
凝思间,皇帝又道:“淑妃想要?朕这还有一匣。”
淑妃双目微微睁大,登时明白了过来,是毛九田那厮的私藏!
她好歹久居后宫,当场并未表露什么,只是目光难免带出了些许情绪。
皇帝微微一笑,“看来淑妃并不想要。”
说罢,他看向不言不语的德妃,“那就都给德妃吧。”
一匣夜明珠而已,固然价值连城,可德妃拿它又有何用呢?
她内心叹了声,俯首谢恩。
她们还未来得及道出来意,陛下已先给她们来了一招。
招数不在新鲜,管用就好。
瞧淑妃,不是已经对她怒目而视了么。
***
静楠昨夜吃得多,积了食,难免睡得晚。
她初醒时,荀宴和林琅早已出门办事去了,房外留了个昨日帮她洗漱的婢子,名为盼儿。
院落内客房还未收拾,昨夜她睡的是荀宴床榻,至于其主人,则留宿在外间的小床。
被褥温暖,睡意仍浓,小孩实在起不了,努力半晌终于睁开眼,小脑袋还懵着,未反应过来。
“哥哥。”她下意识唤人,昨夜有些害怕睡不着时,便是这样一唤,荀宴就出现了。
无人应答。
小孩又软软唤一声“哥哥”,同时环顾四周,爬下榻,顶着乱糟糟的寝衣就要出门寻人。
她已有些依赖荀宴了,何况环境陌生,小孩面上不显,内心其实有些不安。
盼儿见了,连忙一拦,又忍不住笑,“姑娘找我们公子吗?他一大早就起了,已出门了。”
静楠呆呆看她,显然没明白过来意思。
这模样实在可爱,盼儿将人轻轻抱起,走回房内,“午时就能见着公子了,姑娘先洗漱,用个早饭。”
说罢,许是看小孩实在难醒,干脆帮她漱口洁牙,再用软巾擦了擦那柔嫩的小脸蛋。
期间,碰到圆溜溜的、又光又滑的脑袋,盼儿忍俊不禁,多摸了把。
她想:若是寺庙中都是这样可爱的小师傅,便也不愁香火了。
“姑娘是自己走,还是我抱呢?”
盼儿非奴籍,在荀府做工签的是雇佣契约,而非卖身契,行事举止都要活泼些。
“自己走。”这样说着的小孩,分明还在因困意点脑袋。
盼儿牵了她一阵,还是把人抱了起来。
荀府缺少女儿缘,家中已许久没出现过小姑娘了。
早年,钟氏曾生过一对双胎女儿,夫妇俩欣喜若狂,但因早产和医术之故,两个女儿双双夭折,此事让钟氏消沉许久,去了他处养病几年。
所以对于静楠,钟氏其实喜爱非常。
但她惯来是慈祥的长辈,便是再温柔些,也无人察觉得出什么。
除却上朝办差的人,其余人都在等静楠用饭。
桌上备了清粥、小菜、包子、蛋羹和牛乳。
“牛乳很烫,圆圆要慢些喝。”钟氏叮嘱一句后,看着静楠小口小口地喝牛乳,如小鹿舔水,令人怜爱不已。
儿媳温氏看着,便知婆母对小姑娘的态度,趁俩小孩都在专心用饭,轻声问道:“对圆圆,三弟是如何打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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