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捅穿个窟窿,可见千丈厚的阴郁,雷龙游云。
一束光晕穿透,银白色的绒丝漫天纷纷,如鹅毛般的雪,美不胜收。
苏误从天空降下,如谪仙飘逸。
他的后背上,有很多细密的伤口,就像干涸的河床,片片龟裂。
血水透过皮肤上的裂痕,不断往外冒。隐约可见血中附着的雷光。
便是反噬,逾阶使用无极法,超越了苏误本身的极限,肯定要付出代价。
他停落在赵家的府邸,四周惨然,玉璧屋瓦在天雷的余威下,被轰得焦黑如炭。
赵府已如废墟,千余顷地的良田上还有雷龙在咆哮。
大院子里死了不少人。
苏误浑身霹雳,神目如电,**上身,就像是壁画中,最古老的仙人。
他的目光,从赵家主府扫过。
破烂且摇摇欲坠的台阶上,留有一坨焦黑,那是赵老爷。
苏误神使无极法时,特地关照老爷子,轰杀他魂飞魄散,雷鞭分尸,死都入不了土。
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抓住了几个被震晕过去,还未来得及逃走的家丁。
“大侠,仙人!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大人给条活路啊……”
家丁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他们嚎啕哭着,涕泗横流。极其伤心,可是闻者落泪。
苏误撇了他们一眼,冷声道:“你们平时为非作歹,仗着有赵家撑腰,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在欺负人的时候不是很威风?怎么现在想到求饶了。”
苏误声音略显疲惫,天雷反噬伤及元气,一时半会儿康复不了。
他坐在一个石墩上歇息,静静地看着这些家丁护卫。
“大人饶命啊,小的们从没有欺负人,那……那都是赵家人指使的……”
“赵家丧心病狂,欺压百姓,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大人明察秋毫,放过我们吧……”
家丁护卫一刻不停地磕头,额上流出了血,不敢停。
他们身上多处伤痕,是苏误诛神禁的余威所致,可见,那一击雷霆的威力有多么强悍。
“做事要认,挨打站稳。”
苏误想到这一句经典的台词,顺口一说。
赵家大宅院里,焦臭气味,遍地黑炭尸体,至少有百余人死伤。
残破的院落,反转了喜庆。那些红灯笼,吊挂在枯树上,显得很凄凉。
苏误望着西北方向,面色愁容,他向家丁们问道:“赵家老七抓回来的女娃在哪儿?”
“女娃?”
“哪儿来的女娃,不知道啊。”
家丁们跪在地上,眼色惶恐地答道。
他们思考了一会儿,果然不知道女娃。
“你们要是不知道,那就死吧。”苏误冷声道。
他举起手,掌间雷鸣。忽而有狂风,卷来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声。
家丁们被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又磕起头来。
苏误眸光凌厉,从这七八个人的身上扫过,突然,有一道光洁反射到他的眼睛。
他从人群中揪出一个身体强健的汉子,面无表情道:“我就说,你怎么那么面熟。”
苏误将壮汉扔在地上,又踩一脚。
“光头佬,你戴个假发干什么?我差点没认出来。”苏误道。
苏误记得这个光头。
听村里人说,就是他,踹碎小酒家的门板,还砍了张老伯的手。
老人家极其愚善,临死都没有反抗。
一想到这里,苏误眼中透出阴冷的寒芒。
“大侠饶命!”
六尺高的壮人,“扑通”一声跪下,哭得撕心裂肺。
他隐约知道苏误登门的原因。
也猜到,他要杀的人,很可能就有自己。
而当苏误问出“糖糖”后,壮汉彻底明白,他要倒大霉了。
苏误冷声道:“糖糖哪儿去了?”
“糖糖?没见过啊,她不见了吗?”光头道。
他心存侥幸,没有据实相告。他知道苏误是寻仇而来,以自己的行为,必不能得善。
能多拖延一刻,他就多活一刻。
想必地肺山的仙人,正在救援的路上。仙人们无所不知,法力滔天,苏误杀了福地的长老,一定会有人来治他。
刷——
苏误脸色一沉,手起刀落,齐根斩断光头的右手。
“我最后问一遍,糖糖哪儿去了。”苏误的声音,冷得像万载的玄冰。
他的眼神,深邃如邪渊,除了凌冽的杀意,在他脸上见不到任何表情。
苏误拿着关守,架在光头的脖子上,剑锋划破了他的皮肉。
“我说!”
光头感觉到一股剧痛,浑身冷汗。
他的右手,连同着肩膀一起掉在地上,鲜血不止。
而脖颈上的寒芒,更让他心悸,于是,连动都不敢动。
“说。”
苏误勉强收回剑锋,指尖一点,将光头斩落的手臂烧成了火炭。
焦臭味弥漫,让所有跪在地上的人心惊胆寒。
赵家府邸,风声鹤唳,萧索而又破败。天空中的阴云积而不散,闷雷轰炸,阵阵回响,吓得赵家人屎尿齐出。
“七少爷,把张家孙女带回地肺山了……”光头咬着牙,表情痛苦。
他的头上大汗淋漓,按着自己的右肩,叫都不敢叫一声。
“为什么?”苏误问道。
四周空气发臭,什么焦骚都有,他皱起了眉头。
壮汉道:“七少爷说那丫头片子是什么玄女,就带去福地,孝敬给老祖宗了。”
“玄女又是什么?”苏误疑惑。
壮汉眼眸里有血丝,面色苍白。肩膀一直在流血,他的人也愈发虚弱。
“据说是一种体质,那些都是仙家的事情,小人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壮汉嘴唇龟裂,浑身开始抽搐,血愈流愈少。
苏误冷眼看着光头,确认他没有说谎。
苏误又问道:“张家的儿子去哪儿了?”
“张家……?”
“哪儿来的张姓……”
“是大山村里,老张头的儿子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叫张友人来着?”
家丁护卫们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低着头,努力回想。
苏误去过祠堂,但是并没有发现老伯的儿子。
据说,老人家一生未娶,临老了,是在山里捡来的娃。父子俩没有血亲,但是张老伯一直将娃儿视如己出。
所以,昨天在小酒家,老人家是知道苏误在撒谎的。
“说。张家儿子在哪儿?”苏误问道。
“大侠,您别着急!我们真不知道……”一男丁磕头道。
他们回忆着,忽而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几年前祠堂里出过事!”
“是说堂子在挖到第二层时,有人突然神隐了!”
据家丁们所言,当年的事情,闹得挺大。导致很长一段时间,赵家都不敢继续挖祠堂。
而张老头家的儿子,就是那时消失的。
对,他是消失了,而不是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