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宋依兰此刻手足无措,除了哀求她想不出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乡亲们,求求你们帮帮忙,救救我们吧!依兰给你们磕头了!”宋依兰看见院外的一众乡亲,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磕头哀求着。
宋依兰的苦苦哀求让院外的乡亲有所异动,可是当他们看见官差头子投来的冷冷目光,就不自觉缩了缩身子,那刚准备迈出的腿生生僵在了原地。
宋依兰的心里满是愤怒,这就是所谓的邻里情,在权威下竟这么地不堪一击!
求助无门,宋依兰也冲进了官差之中,抱住了自己的双亲,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些疼痛承担下来。
可是她刚一趴下,就被用力一扯,宋依兰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竟然被护在了最底下,中间是母亲,而最上面是父亲。
“依……依兰……”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宋依兰的心狠狠揪着。
“我在…爹,你要撑住!”
宋依兰现在连一句话都不能说全,她现在好恨,恨自己没有能力,恨自己不能保护父亲和母亲,恨自己连累他们受苦。
“依兰…你…你要坚强地…活……”
“爹…爹!”
“老宋…老…宋!”
戛然而止的声音让宋依兰的心里没来由一慌,她不敢去看,也不愿去看,她怕自己看到一个残酷的事实!
殴打还在继续,虽然有李容和宋立业替宋依兰挡着,但还是有不少落在她的身上。
身上那大红色喜服已经残破不堪,她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已经花了,宋依兰此刻看起来就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乞丐。
“依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娘,娘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没看到你嫁个好人家…是…是娘最大的遗憾。”
“娘……你在胡说什么?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傻孩子,娘要去陪你……爹了,你要…好…好好的……”
“娘?娘!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依兰好不好,依兰害怕……娘!你起来啊娘!”
宋依兰一遍遍叫着,可是没有人回应她了。
慢慢地,或许是累了,她的嗓子哑了,发出的声音越发小了,到后来就停了,那双眼渐渐变得麻木呆滞,最后闭上了。
“头儿,好像没气儿了。”
“这么不经打?”领头官差听闻,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大腿微曲着身子,探了探宋依兰的鼻息:“真是晦气!走了!”确认女子已经没了呼吸,他一瘸一拐地率先走出了院门,后面的官差见此连忙跟上。
良久之后,院中只剩下了一个三人叠成的肉垒,一阵风吹过,吹得三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村长,这……”
“唉!拖去乱葬岗吧!”
“这……”
“你个木头脑子!刚刚没听说吗?这宋家姑娘得罪了大人物,若是替她收尸,万一那大人物追究起来,你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是是是,还是您高见!”
于是,几个汉子推来了推车,将三人推去了乱葬岗……
当他们到达乱葬岗时已经是黄昏时刻了,乌鸦的呱叫让原本阴森的乱葬岗更加渗人了,几个汉子将三人随意扔在了一个地方便灰溜溜跑了,生怕会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夜幕慢慢降临,整个乱葬岗更是多添了一份恐怖与神秘。
“嗯……”
少女的一声嘤咛打破了乱葬岗原有的平静。
宋依兰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漫天的繁星,身上传来的痛楚让她立马回想起了午后发生的事情,她立马起身,可是手指却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灰白色的头骨,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往外连滚了好几圈,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惊魂未定的宋依兰突然想起双亲,心中的恐惧和恶心顿时消失,她站起身来,寻找着父母的身影。
不一会儿她就看见了两具熟悉的躯体:“爹、娘!”
宋依兰快速奔了过去,中间被石头绊倒了,没有理会身上传来的疼痛,宋依兰爬着朝双亲靠近。
近了,宋依兰发现,母亲的手还紧紧地握着父亲的,她的眼没来由花了。
她有些害怕地伸出手缓缓向双亲的鼻尖探去。
那一刻,她是崩溃的,因为他们都没有了呼吸。
心中传来一阵阵酸楚,宋依兰感觉天都塌了。她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不想他们听到,让他们担心,可是他们真的能听到吗?
想到午后自己还对他们使脸色,宋依兰就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
想着父母对自己的好,宋依兰的眼泪没有一刻停止滑出眼眶,就这样,一场痛彻心扉的无声哭泣就在这万籁俱寂的乱葬岗上演了……
临近拂晓,一阵呱叫声惊醒了沉睡中的宋依兰,当她睁开眼看见有几只乌鸦在叼啄父母的尸体时,她的心顿时慌了,不顾一切地护住了他们,哪怕是被乌鸦啄的再痛也不曾挪动分毫。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行!”宋依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生前她就没保护好父母,死后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将双亲慢慢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宋依兰用杂草将他们遮盖了起来。
“爹、娘,你们等依兰!”
宋依兰拖着劳累的身子,朝王城里赶去,她要为爹娘买两口棺材,让他们安心上路。
可是,她好累,眼皮好沉……
完全凭着自己的毅力,宋依兰终于赶到了城门口,可是也仅仅是如此而已,她一步也迈不动了,看着巍峨的城门,她的身子慢慢软倒,一滴泪滑过眼角:“差一点,就差一点……”
就在宋依兰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双黑靴出现在了她面前,她下意识抓住了它,下一秒,一张模糊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宋依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求你,救救我……”
方延此时正赶着回皇宫,被人突然抓住,眸中闪过了一丝不耐。
可是当他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时,眸子中还是滑过了一抹异样。
女子一袭红妆,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那双嘴唇干裂如纹,声音也是细如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