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在静凡面前，他什么身份都不是，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马府的事情，你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顿了顿，静凡又补了一句上去，“从头到尾。”

    北辰满心苦涩的点头，“嗯，都知道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是……”

    “这些事情，怎么会跟你无关呢？若不是你，谁能让我父亲把东西放在床头？如果不是你，难不成是今宁派人去马家杀人？”静凡冷笑，“今宁就算要反叛杀了北氏，也不会杀马家人。”

    北辰皱眉，虽然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该问，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何？”

    “因为今宁，是我爷爷的私生子。只不过他不愿意回马家，所以才一直在外。今宁今宁，他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为了告诉我们，他现在过得很好。”静凡笑了，“这点就连你也不知道吧？可是我现在告诉你了又怎么样呢？你什么都不能做，不是吗？”

    “你别这样，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北辰不喜欢静凡这个样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然后挥剑把他们之间的距离画的一清二楚。

    “有话好好说？北辰，你该不会以为，事到如今，我还有那个心思跟你好好说话吧？还是你觉得，你派人杀了马府的人，你用水纹木杀了我父亲，我还会摈弃前嫌的继续帮你做事吧？”静凡后退两步，似乎是在看一个笑话。

    “我是人，我有情感，我有心。我不是心怀天下的圣母，也不是要国泰民安的历代马家的护国大将军，你应当知道的，我一开始最在意的人是你，可是你亲口亲手把这个梦碎了，现在，你把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抹去了。”

    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北辰失了言语，他的确想对马家下手，可是他只是想要把马家打压下去，这样那些朝臣才不会上奏弹劾她外戚强大。他只是在查林娇娘，所以才会那样，只不过那些都是演戏，他从未碰过林娇娘，一直都是让替身出现，他怕林娇娘的突然出现是针对她，他怕林娇娘会伤害她。

    他还想告诉静凡，那个真的水纹木雕刻的牡丹花不是他送给马齐的，那些去杀入马府的黑衣人也不是他下令派出去的。

    可是当他看到静凡的眼睛时，不管他心里有再多的话，他都没有办法再说出来了。

    因为静凡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和星星，没有了笑意和温暖，也没有了……他。

    忽然，静凡噗通一声跪下，“东夏的明龙暗凤定下后就不能再更改，但是明龙暗凤的关系却是可以百变的。所以，臣妾自请废后，还望皇上能成全臣妾。”

    自请废后？！

    听到静凡这么说，北辰坐不住了。而暗处的暗一等人也出现了，不过他们和北辰的震惊不一样，他们是恐慌。

    暗三跟静凡最久，所以他也敢在这个时候说上几句话。“娘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您可要三思啊！”

    三人跪在静凡四周，可是不管暗三说什么，静凡的目光仍旧透过他们，看向站着的北辰。

    她已经决定好了。什么发妻之位，她不要了，从小就只有这一个志向的她，现在再回头去看，却觉得可笑至极。

    “不行，朕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废后？她这么努力的想要嫁给自己，结果现在却说一句自请废后就要离开？不可以！不可能！他不准！不许！

    “臣妾自请废后，是臣妾失德，与皇室无关，更与皇上无关，臣妾仍旧会做好暗凤该做的事情。”静凡不卑不亢，说出的话平板机械，没有任何感情和情绪。

    “静凡！你做梦！你这辈子都不能逃出朕的手掌心！永远都不可能！你别想了！你乖乖做好你的皇后吧！”北辰怒吼，可是不管他有多么生气，静凡的身子却是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静凡这次，是铁了心的。“皇上，臣妾自知失德做不好东夏女子表率，所以自请废后，还请皇上能够答应臣妾。”

    “东夏史上第一位废后？而且还是自请废后，你休想。”北辰冷笑，瞬间又把盔甲穿上，用冷嘲热讽的方式来面对静凡。

    又说了三次，北辰仍旧不同意，静凡沉默了。

    就在北辰以为静凡已经放弃了的时候，她站起来了，“我要把兄长和花红绿马带回马府了，有什么事情臣妾会让暗三来传话的。至于自请废后的折子，臣妾从明日起会每天一封，直到皇上同一为止。”

    北辰皱眉，“你敢走？！”

    静凡脚步一顿，“皇上应该知道，如果臣妾是铁了心要走，没人能拦住臣妾。”

    身后再没传来声音，静凡微微垂下眸子，抬脚就迈了出去。

    就这样吧，她累了。

    静凡回到马府之后，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府邸，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暗三，你跟其他的兄弟们说，现在马府下人已经没有了，他们直接找个房间搬进去住吧。”静凡说完，然后就抬脚朝福德园走去。

    怀梦在照顾马博年，而奶妈在照顾花红和绿马，暗三点头，然后就去吩咐去了。

    来到福德园，静凡就在院子里看到了面容俊秀，气质清雅超尘的男人背着手站在那里，从轮廓来看，还隐约的能看出马齐的影子。

    抿了抿唇，静凡这才走过去。“小叔，你来了。”

    这个男子，就是马老太爷的私生子，而马齐同父异母的弟弟，更是马博年兄妹二人的小叔叔。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他还是训练出了静凡和北辰所用的这一批明暗两卫的首领，今宁。

    今宁转过身，就看到静凡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眼睛清澈透明，没有半丝阴霾。

    “想哭就哭吧，有小叔在，你仍旧可以做一个孩子。”今宁笑了，嘴角的弧度和马齐一模一样。

    谁能想到，今宁这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居然是培养了一千多个顶级杀手和暗卫的人呢？

    透过今宁的脸，静凡又隐约看到了马齐的脸，想起自己之前居然还在跟自己的父亲吵架，而那一次吵架就是他们父女见过的最后一面，她的心就痛的难以呼吸。

    “如果今天早上，我能好好跟父亲说说话就好了。”静凡摇头，“我不能哭，马家家训，只能流血不能流泪。今天……已经有老天爷为我哭过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暗三默默的带着人把马府的灯都点燃了，看到在福德园里的静凡和今宁，他又默默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