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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认错
    下一刻,沈青青被人擒住肩头,那人手劲很大,压着她弓着身子半俯在一群人面前。

    只这一瞬,沈青青匆匆生出个念头。

    她认错人了。

    胳膊像是要折了似的,疼得她瞬间红了眼眶。

    二娘给他指派的杂役见状,赶忙追来,被两名侍卫三两下制服,拦在后面。

    沈青青抬首,盯着身前的男人细细打量,他的一眉一眼,甚至连下颌上那小道极浅的疤痕,都同脑海中的那个人不差分毫。

    是阿洲,绝不会错的。

    孟西洲漆黑如渊的眸底浮出一丝疑色,他动了动唇,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方才叫我什么”

    “阿洲。”她有些迟疑,却还是叫出了口。

    沈青青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用着本来的嗓音,温温软软的叫着他的名字。

    正如之前的每一天,每一次。

    而阿洲,会漾着笑意,温柔的唤她,“青青。”

    可是阿洲这次没有。

    一息、两息直到沈青青的胳膊快要没了知觉,他还是没有回应她。

    她不信,自己这蹩脚的伪装,连方才那位帐子后的贵公子都瞒不过,却会瞒得住同床共枕一年的人。

    可他的视线,实在冷的她发颤。

    她迫着自己同他对视,她能感觉到,对面的男人带着一众天生的,居高临下的气场,正一寸寸的扫过她。

    身边的同行者自然也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玉面小生,率先打破沉默,哄闹道“小公爷,这位不会是你养在南风院里的小相好吧,这嗓子可还都没变呢,模样也细嫩,就是这衣服忒寒碜了些”

    话音未落,那人察觉到一股不加遮掩的杀意,立刻闭上了嘴。

    沈青青的注意力完全在阿洲身上,她依旧看着他,在等他的回答。

    随后她意识到,她等不到那句“青青”了。

    浮在对方脸上的冷漠与疏离,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沈青青不知不觉地屏住气,只觉得腔子里方才疯狂跳动的心,都停下了。

    就在这时,孟西洲的视线突然跳过沈青青,睨向木廊尽头的另一间房,半开半掩的门后,立着一位温润如玉的男子。

    他也在看着孟西

    洲一行人,二人四目相对,他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像是在等着瞧热闹似的,面露愉悦。

    孟西洲露出一丝了然,随即冰下脸,极为厌弃的扫了眼沈青青,转而对押着她的侍卫道“不认识,赶出去。”

    “是。”

    谢二娘在外等了半晌不见人出来,焦急万分,正打算再派俩人上去瞧瞧什么情况时,见沈青青同两名杂役被几人押出花楼,末了,还往街上狠狠一推。

    亏了二娘眼疾手快,先一步扶住沈青青,这才没让她摔倒。

    寒风匆匆扫过街前,顺着沈青青褶皱的衣裳吹进前襟,她回了神,猛地一哆嗦,眼眶子里晃荡半天的泪跟线似的,顺着脸颊落了下去。

    二娘攥着她冰冷的手,瞧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立刻急了。

    “青青,是不是让王鹤那混账东西欺负了我去找他算账”

    沈青青无力的扯住她,从怀里取出三张银票,匆匆抹了把脸。

    “二娘,欠款已经追回来了,我没事,这风太冷,吹的我眼睛生疼,还就是我方才同人理论饿了,想吃些甜的。”

    她柔柔一笑,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二娘心疼的替她擦了擦,“穿的太少,明日我带你去买身新衣裳去。”

    随后她接来银票一瞧,是大银庄通兑的银票,没有问题,遂而喜上眉梢,抬手一挥,“妥了,今日带大家去珍馐阁吃顿好的”

    “好嘞谢谢二当家的”

    谢二娘瞧沈青青脸色苍白,是有些不舒服的,遂而叫了个马车,同她先行去了珍馐阁。

    此时,楼阁之内,红袖院的美人们刚给一掷千金的主子们沏好茶水,正要抚琴,坐在正坐上的孟西洲忽而起身,睨向众人。

    “你们继续热闹吧,我先回府了。”

    他只甩下这句,便匆匆离场。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停顿一瞬后,都不约而同继续饮酒作乐。

    其实孟西洲走后,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更有人在心中暗自编排陆小侯怕不是疯了,竟邀来鬼面罗刹孟西洲来吃花酒,也不怕吓萎了。

    那头,孟西洲大步走到院门,扭身问近侍李炎“方才轰出去的那人去哪儿了”

    李炎打小就跟着孟西洲,是他最亲近的侍卫,

    自然也懂得主子的心,待楼阁那事发生后,便找人大致打探清楚几人底细与去向。

    若是平时碰瓷的,李炎断然不会上心,只是方才那人见面就叫主子“阿洲”,实在亲昵的过分,而且在他看来,对方似乎真的认识主子。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炎没有继续猜测下去。

    “爷,那几人是个小镖局的账房与杂役,来找王鹤讨旧债,未想王鹤敢带人找去东宫那位那要款子,听说款子已经要到了,镖局的当家带着人去珍馐阁吃酒去了。”

    李炎见主子不语,垂首问“爷,还要继续查么”

    孟西洲默了默,“萧应这会在哪儿,寻他去小院见我。”

    “是。”李炎应下,有些搞不懂主子为何对今天这人如此上心,他口中的小院是之前陛下赏赐的,主子已经许久不在那住了,往日也只在需要避开人的时候才会一用。

    李炎扭身要走,忽闻孟西洲沉声吩咐,“找萧应的事,不要让旁人知晓。”

    “是。”

    夜深风寒,汴京城内灯火通明,四辆马车依次停在宏泰镖局门口。

    “你们这帮乌龟王八蛋,竟然吃了我两顿,还喝了那么多的酒”谢二娘从马车上下来,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前挥着,想要把前面马车上快要吃穷她的混账们暴揍一顿。

    “哎呦,二当家的,是您说要请客的,怎得结完账就算后账呢,我们这还不是沾了沈账房的光。”

    “是哦,咱家的新账房可真有本事,大当家的都要不回来的款子,被他追回来了。”

    “瞧他瘦弱的,不想喝酒也是厉害,等改日再切磋的。”

    一众人摇摇晃晃进了镖局,二娘等了半晌没动静,撩开帘子一瞧,方才还眼明口快的沈青青,此刻已在马车里沉沉睡了。

    街上的灯光顺着缝隙折在女孩沾着水汽的眼睫上,莹莹发亮。

    她安安静静的斜靠在那,像个温顺的猫,乖巧的不像话。

    谢二娘一想到杂役同她描述今日在红袖院发生的事,就心里便止不住的冒火。

    她知道沈青青心情不好,才由着她一口口的灌自己,感情这种糟心事,她算是过来人。

    天大地大,谁离了谁还不能过

    待过了这几日,再慢慢开

    解这丫头也不迟。

    谢二娘想罢,翻上马车将人背去屋子,一开门,窝在榻边的小黄狗一溜烟的跑过来,对着沈青青一直摇尾巴。

    “嘘”二娘对着狗子比了比,它像是通了人性,乖巧回到自己小窝。

    瞧,什么人养什么狗,连性子都一样温顺。

    谢二娘给她简单梳洗了一番,才出了屋。

    翌日,念着昨夜喝多了的沈青青,二娘一早便端着碗醒酒汤,去敲她房门。

    半晌,无人应答。

    谢二娘这时才惊觉,屋里连个狗叫都没有

    她一脚将门踹开,四顾看去,屋内整洁的,就像没有人住过。

    青青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