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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与风同行5
    列车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些, 但还是queen的动作更快,她抓住窗口,冷风吹在脸上, 谢雁伸手抓住她, 将她往车里带。

    queen的身手也不错, 身体很轻, 踩着车体一下跃起, 从窗户钻了进去,直接把谢雁抱住,两个人一起往后倒去。

    但他们的后面还有人, 座位上是人, 走廊里也有人,除了人, 还有各种行李箱,行李袋,蛇皮口袋。

    孩子的哭声, 大人说话的声音, 闹哄哄的车厢, 伴随着火车的鸣笛声开出了这个车站。

    风筝半关上窗户,留了缝隙,让空气可以流通。

    queen摸着被她刚才一撞,把谢雁撞得有些红肿的额头,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把书包往怀里反背,坐在了座位上“刚才我要是把你砸晕过去怎么办”

    谢雁说,“我还没那么娇嫩。”

    “像是从阵地冲出来一样,”

    queen说。

    脸上都是薄汗,手心也是,

    但坐在拥挤,冰冷的火车座椅上,却又觉得有些奇怪的心安。

    风筝问,“伤着没。”

    两个人都摇头。

    头顶的行李架塞满了东西,有些包裹还露出来了,风筝让他们往里面坐,避开行李落下来会砸到人的地方。

    “小姑娘是你们哎。”

    孕妇挤了过来,对了一下票上的座位,“真的是缘分。”

    吴小莲的目光落在queen上,“太感谢你了,刚才要不是你,肯定出事”

    queen不习惯被人一直感谢,她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你身体没事就行。”

    孕妇坐了下来,“你们是兄妹吗”

    没等三人回答,她又高兴道,“多漂亮的三个孩子啊小伙子真精神呢,饿了吗吃饭没有”

    下午一直在候车,没时间吃饭,谢雁从包里拿出一些干粮,吴小莲摆摆手,从脚下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棉袄,打开是一个包裹,“尝尝这个,”

    里面是刚煮好的鸡蛋,因为捂得严实,还带着余温,“冷的怎么行,吃吃这个。”

    她一把拉过queen的手掌,“来,多吃鸡蛋营养好,你们两个小姑娘,瘦得不行,手多细啊。”

    queen从小就对母亲没什么印象,此刻也沉默了很多。

    “我替你们剥,”

    吴小莲笑着说,“来,一人一个。”

    手里被塞了暖和的鸡蛋,就连刚才的寒意都驱散不少。

    旁边还有别的民工,回家过年的,“这是你孩子”

    吴小莲摇头,“不是,是路上遇到的,不过孩子人太善良了,我在站台滑倒,是这个小姑娘把我扶上来的,我还担心她没赶上,现在碰到了,太好了。”

    她热情地介绍着,“你说,这么听话懂事的娃,上哪儿去找”

    邻座的人都在夸她,queen后脖子红了些,吃完鸡蛋,她咳嗽一声,“我睡一会。”

    把包里的外套拿出来,盖着脸,像是鸵鸟一样躲着,装睡起来。

    谢雁看着她笑。

    风筝靠在椅背上,也看着他们。

    “嘘,大家安静点,让小姑娘好好休息一下”

    吴小莲拉着周围的人说。

    对这一车的人彼此间来说,他们不过是陌生人,不认识对面的人,从前没有接触,今后或许也不会遇见。

    但在这趟车上,因为他们有同样的,要去同一个方向,所以他们遇见了。

    谢雁靠在queen的肩膀上,她知道queen没睡着,她小声说,“如果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觉得你是一个好人,至少,你没自己想的那么坏。”

    会有人评价你,指点你,用他们高高在上的态度,去否认你的价值,给你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用“垃圾”“败类”来定义你。

    而你真的要按照他们的定义去活吗

    没有人有资格随便去评价和定义别人的行为和价值,没有人有资格去否定一个人的人生,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善意的。

    或许有些时候,他们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恶意的。

    而他们乐于看见你因为这些评价,这些语言,去怀疑自己,否定自己,因为这样,就能证明他们是“对的”,他们摧毁你的价值,从而获得自己的成就感。

    但当一个全然不认识你,和你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人,对你报以欣赏,喜欢,和感激的目光时,必然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你能去做这样的事,就证明你并非毫无价值。

    衣服下的肩膀微微颤抖,

    谢雁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车厢里的声音小了,随着夜色的暗沉,车窗外的世界被黑暗吞没,火车在轨道上行驶的声音成了主流,每个人都累的瘫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座位的,靠在椅背上。

    他们为了回家,太累,太疲惫了。

    拖着四五个自己的行李,冲过拥挤的人群,差点被死神拽住脚步,终于赶上了回家的车。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是坐着的人,也开始难受起来。

    长时间的坐在这种椅子上,对身体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有人站起来活动,有人看着窗外浓墨的夜色想着亲人,

    有人逗弄着自己的孩子,

    还有人在斗地主。

    车厢里又活跃起来。

    一个穿着白衬衣,梳着头的青年站起来,“大家回家过年吗”

    他旁边的人说,“对啊,这一车都是吧”

    “票太难买了”

    这个话题,开启了车厢里的新一轮谈论。

    “我已经一年没回过家了”

    “你这算什么,我四年没回家了”

    “去年就没抢到票,今年怎么也要回家去看看,赚再多钱,也想回家啊。”

    有人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家里有孩子要养,有什么办法啊,今年工作没了,只有回家了。”

    “欠的工资没要回来,没有住的地方,只有家里能吃上口热饭。”

    他们中有的人,要站两天两夜才能到家。

    “我和工友一起走的,他没挤上车,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之前候车室的拥挤,谁都能看出来很危险。

    风筝靠在椅背上,沉默着,漆黑的眼睛,偶尔看向旁边的两个同伴。

    queen放下了盖着脸的衣服,对面的孕妇也加入了话题。

    “话是这么说,能挤上这趟车回家,谁也不容易啊,能上车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咱们去外面打工,不就是为了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吗”

    “对”

    发起话题的青年说,“我们一起来唱歌吧”

    火车到了小站,缓缓停下,这个小站的进出人不多,而外面的路灯微黄,落在冰冷铁轨上。

    起初是一个青年的歌声。

    “微凉的风吹着我凌乱的头发,

    手中行囊折磨我沉重的步伐。”1

    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浅眠。

    谢雁坐在两个人中间,虽然四周很吵闹,但她依然能睡着。

    风筝看向车窗外,

    外面的车站太冷了,有人裹着厚厚的衣服,拖着行李箱,扛着蛇皮口袋,和车站里的很多人一样,看见缓缓开来的火车,原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的人,立刻有了希望一样,脸上带着不同的表情,朝着车厢而来。

    “突然看见车站里熟悉的画面,

    装满游子的梦想还有莫名的忧伤,

    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1

    紧跟着,很多人的声音加入其中。

    有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小孩的声音。

    “握在手中的票根是我唯一的方向,

    回家的感觉就在那不远的前方。”1

    火车又启动了,从深夜的车站开出,渐渐驶入荒野。

    又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家

    queen的影子落在窗户上,她一瞬间有些羡慕那些人。

    他们是有奔赴回去的地方,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有亲人等着他们,即便他们在外面经历风雨,吃苦受难,但他们背后始终有一个家,只要他们累了,只要他们想家了,只要到了春节,就可以回去的地方。

    而她和风筝,有这样的地方吗

    在歌声中,拥挤的车厢中原本疲惫的脸庞,变成了快乐,期待和希望的脸。

    风筝的目光从车厢里的人身上收回来,发现手被人握住了。

    他的手很长,有些冷,但谢雁的手不一样。

    小小的,有些温热。

    他看她,她睡着了,是靠在queen的肩膀上的,呼吸缓慢。

    除了他,她还握着queen的手。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松开她,反而轻轻反握住了。

    他们好像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在哪里,

    但有家人在,就有家,不是吗

    哪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此刻,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可以完全信任,可以相互依赖,可以一起奔向未来的依靠。

    风筝把腿上的外套拉起来,盖在睡着的女孩身上。

    queen伸手,把窗户再往下拉了一小半,只露出半寸口子,能让风进来,但不会冷到人。

    “走过的世界不管多辽阔,

    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歌声还在继续,火车继续在铁轨上奔跑。

    进了隧道,四周一片黑暗,人们的歌声停了,随后,是笑声。

    带着无论如何,即便在痛苦,再困难,再拥挤,也要回家的希望和期待,带着和亲人分别多日,即将重逢的期待。

    这是他们在火车上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冬日。

    拥挤,嘈杂,朴素,却没有以往那么冰冷。

    车厢里开了一盏灯,

    微弱的灯光落下来,吴小莲笑着看着对面的三个孩子,轻轻抚摸她的腹部,孩子们啊,哪怕回去可能会面临生离死别,但新生的希望,永远在未来的路上。

    售货员推着推车走过来,这一趟走过来,车里的货物少了一半。

    车轮滚在路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让一让,让一下啊。”

    queen叫住人,“等一下。”

    风筝原本阖着的眼,微微睁开了些。

    queen偏头,越过他,目光落在车外放着的几个烟盒上。

    “需要什么吗”

    queen顿了顿,但一直没说。

    风筝说,“她有狗鼻子。”

    闻得到。

    queen手里握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转头看了眼睡着的谢雁,再抬头,忍了忍,说,“一瓶矿泉水。”

    又是一个深夜站台,车灯的光照进来,落在queen清秀的脸上。

    风筝轻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夜深了,

    火车永不停歇地再朝着扶城奔跑着。

    下火车的时候,谢雁觉得浑身都像是被拆了一样。

    尤其是臀部。

    硬座永远的痛。

    扶城火车站的环境好一些,一是因为这里并不是交通中枢,客流量不大,二是因为城市经济实力还行,修建的时候投资大一些,不像是他们之前上车的地方,是用旧火车站改的。

    “你们去哪”

    谢雁背着书包,看了眼有些快要入夜的天空。

    这里不像南方,气候不是那么湿润阴冷,扶城的位置不错,环境也挺好,出生点在这里的话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系统出生点可还行。

    谢雁回城一趟并不容易。

    三个人出了火车站,找了家饭店吃饭,在火车上这几天都没有吃过热的东西,谢雁和风筝不吃方便面,queen用她的话来说“吃吐了”。

    下车的时候,吴小莲还往queen手里塞了几个土鸡蛋,“多吃点,好好注意身体,可别把自己饿坏了”

    queen“我不吃鸡”

    吴小莲根本不给她拒绝的理由,“所以才长得这么瘦,你看,以后要好好吃饭”

    好好吃饭,

    这样原本是来自亲人和长辈的叮嘱,她居然是从一个火车站认识的女人口中听到的。

    “你们应该不会回家吧。”

    谢雁说的没错,queen一直都是住在出租屋和酒吧的,为了去南边,已经把欠了几个月的房租的房子退了跑路了,现在回去,房东应该会追杀她。

    而风筝原本也是蹭queen的住处。

    他家就是扶城,但风筝从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家人,更没有提到过住址,他家里人也不管,上高中请家长,家长从没请到过。

    “重新找个地方租呗,”

    queen说,“我们先送你去医院,你要是钱不够,联系一下家属,我们的事情你不用多管。”

    说是重新找地方租,房租可不低,就算是风筝和她一起合住,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正当的收入来源,虽然快满十八岁了,但房租可不是发一两天的传单就可以攒够的,而且很多地方会让他们提前交押金。

    “你们如果有租的地方,我倒是知道有地方出租,”

    谢雁说,“而且离我家很近,价格也很便宜,一会我带你去。”

    “有多便宜”

    queen把筷子放在碗里戳了戳。

    “一个月单人五十,免交押金。”

    风筝说,“扶城有这么好的地方”

    他怎么不知道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吃饭完,谢雁和他们坐了辆公交,公交绕城,走走停停,穿过大半个扶城,终于到了居民区。

    这儿的地段不错,附近有两个公交站,离学校和医院也不远,四周都是居民楼,说真的,这里的房租一个人五十,即便是九十年代,也太便宜了些。

    等下了车,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路边却有路灯,谢雁带着他们,没去居民楼区,而是继续往街道深处走。

    最后,在一片别墅群门口停了下来。

    queen说,“我觉得有点不太对。”

    风筝说,“她可能是先回家。”

    他们知道桃儿家里有钱,但住在市区别墅这种事情,还是没有想过的。

    两个人跟在她身后,进了别墅区,保安看了眼是谢雁,没有多说,继续拿着手电筒晃悠。

    谢雁按照系统给的地址,找到了一栋两层小别墅门口,门口有栏杆,她走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来,所以也没带钥匙,但奇怪的是,门没有关。

    谢雁抬头看里面,灯关着,房子一片漆黑。

    “这是你家”

    queen打量这四周,如果桃儿家的条件真的不错,那说不定她的病有的治,这世上有钱治不好的病吗她觉得应该没有。

    “嘘,”

    谢雁说,“门是开着的。”

    大门的栅栏门开着,里面却没有开灯,说明家里可能没人,而栅栏门门锁部分,好像是被人用工具夹开的。

    风筝和queen也反应过来了。

    他们常见这样的情况,家里可能进了贼。

    谢雁知道,父母是从来不会来这里的,连看房子都是找的中介直接定,然后让阿姨把人送到这儿来,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这别墅里有几个房间。

    进屋子的时候,

    谢雁比他们两个还要谨慎。

    因为系统之前说了,这篇文的作者和上篇是同一个。

    从危险开篇来说,现在如果发生点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她应该庆幸,这作者不是写灵异文的。

    穿过前院,正门也开着,谢雁看见二楼的窗帘晃了一下,她回头和两人说,“你们去报警,别跟过来,小心点。”

    家里并不是没人,她走之前,让阿姨来定时打扫,只说自己出去旅游散心,和两个同学一起也就是这样,阿姨才没有起疑心,否则她离开家这么长时间,阿姨早就通知父母报警了。

    所以,她得过去确认一下情况。

    傍晚这个时间,正好是阿姨来打扫的时间。

    queen小声说,“你别上去。”

    她要跟着谢雁去,风筝拦住了她,“你去报警,我保护她。”

    queen在犹豫。

    但风筝已经跟了上去,现在她也可以跟上去,但就没人报警了,几分钟的时间,她还是决定先去找保安报警,有风筝在,应该不会有危险。

    谢雁从侧面的楼梯上了二楼,屋子二楼有个露天阳台,她从窗户往里面看。

    这个窗户是她卧室的窗户,二楼有三个卧室,其中最大的卧室,朝着阳台,出来就可以看见阳台上摆着的花。

    窗户的窗帘半拉着 ,从窗户看进去,能看见地板上躺着一个人,看身形和情况像是负责打扫的阿姨。

    而屋子里没有声音,很安静。

    谢雁拿起放在花盆旁边的铁锹,轻轻推开阳台门走了进去。

    卧室门开着,她一进去就闻到了血腥味,灯没开,里面很黑。

    血腥味并不浓厚。

    入室者不知道有没有离开,风筝在她之后进来,只看见屋内一片混乱,地上躺着人。

    他走到谢雁背后,谢雁还在检查阿姨的情况。

    人还没死,有气息,后脑出血,身体热的,再加上刚才她看见窗帘在动,说明一切都是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

    最糟糕的情况,动手的人还没走。

    风筝听见身后细微的响动,他没有犹豫,立刻闪身躲开

    哐当一声,那人手里的斧头砍在了地板上

    他一直躲在后面,等两个人进来,才动手

    风筝转身,朝着他踹了一脚,趁机把斧头,这是很危险的武器,如果再被对方拿到,他们很容易会受伤。

    黑影力气很大,捡起地上的花瓶砸了上去,碎片撒了一地。

    风筝转身,和黑影搏斗在一起。

    因为对方的偷袭,让风筝暂时落入了下风,但谢雁从后面将黑影反摔在地上,风筝终于能喘口气,他爬起来,和谢雁一起把对方制住。

    为了防止对方反杀,他又砸了几拳。

    谢雁站起来,打开电灯,外面传来了喊声。

    灯亮起来,对方被风筝按在地上,少年的后背已经有血渗透出来,但他没有松手,继续把男人按在地上。

    先到的是queen和保安。

    男人衣着邋遢,身强体壮,还带着武器,保安都不相信,两个小孩能把他制住了。

    救护车来了,救护人员把人抬上去,queen留下来和保安一起等警察,谢雁受了点轻微的擦伤,风筝后背被玻璃划伤了,而阿姨只是暂时晕过去。

    等两个人从医院回来,已经快天亮了,queen睡在沙发上等他们。

    谢雁提着路上买的早饭,她还打电话叫人来重新装了门锁。

    queen揉揉眼睛,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风筝坐在旁边,谢雁也回来了,她坐直了身子,“警察把人带走了,说是入室抢劫,一会让你们两有时间去做一下笔录。”

    那个人在来这儿之前,已经作案多起,还杀了三个人,queen想着昨晚上的惊险,还有些后怕。

    吃完早饭,queen终于忍不住问了。

    “桃儿,你说的那个房东在哪儿。”

    一个月五十块,还有这种好事

    谢雁嘴里还鼓鼓的,“啊,你们已经见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