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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摘花
    谢必安用勾魂索把范无救勾走了, 留下一众妖精风中凌乱,目瞪口呆。

    半晌,才有妖精开口“你们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们又没瞎,七爷把八爷勾走了呗。”

    “七爷还说八爷的魂只能被他勾走。”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交房租了”

    “你新来的吧当然是自己转账过去啊我们是想欣赏七爷八爷的脸才故意拖到他们亲自来收的, 这儿房东可是阎王爷, 谁敢真不交房租啊”

    “这些都不是重点, 你们没注意到七爷刚来时说了什么吗他说八爷拒绝他原来是因为喜欢我们这些款式。这说明什么说明七爷对八爷告白过”

    “华生发现盲点了这对华夏著名好兄弟竟然真的有基情没想到还是平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七爷主动”

    “去掉竟然,这对有基情只能给我果然如此的感觉,唯一意外的是七爷竟是主动方。”

    “早觉得他们有什么了,正常好朋友谁像他们那样黏糊啊”

    “可是八爷不是拒绝了么连七爷这样的大美人八爷都能拒绝, 八爷看不上我们好像也变得正常了,突然平衡。”

    “八爷一定是钢铁直男,不然怎么会拒绝七爷”

    “钢铁直男也拒绝不了七爷啊。我就是直男, 要是七爷告白的是我, 我可以当场弯掉”

    有小妖新思路“也许是八爷不行”

    “好像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

    “破案了, 八爷不行。”

    “八爷不行1。”

    “八爷不行10086。”

    妖怪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八卦, 最后一致得出范无救不行的结论。

    烟落公寓, 201室。

    谢必安拽着勾魂索,直接将范无救带进自己卧室,把他扔到床上。

    范无救摔在柔软被褥里, 勉强撑起上半身,看着自己被勾魂索套住的右手腕, 目露无奈“小白, 可以把勾魂索解开了吧”

    勾魂索是神器, 除非使用者自己解开,不然被套中的对象是挣脱不开的。这根勾魂索是谢必安的,范无救也拿它没办法。

    “不解。”谢必安平静道, “你是我的。”

    范无救顺着他“对对,我是你的,解开了我也是你的,这不冲突。”

    谢必安不信“解开了,你会跑。”

    范无救举手保证“我不会。”

    谢必安显然没有把这话当真,跪坐在他身前,扬起下巴命令“抱我。”

    “啊”范无救懵住,但见谢必安眼神冷冷扫过来,来不及细想,就小心翼翼地抱上去。

    谢必安闭上眼,静静靠在范无救的胸前,姿态十分眷恋。

    范无救看得心怜,轻轻抚摸谢必安的长发“小白,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谢必安无视范无救的话,睁开眼道“亲我。”

    范无救一怔,下意识想要拒绝,触及谢必安似压抑着无数情愫的眼神,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

    他内心分明也是渴望着亲吻,为何要拒绝呢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一回生二回熟,装什么伪君子。

    范无救喉结滚动,低头闭眼,给了谢必安一个安抚意味的吻。

    谢必安很快给予他回应,范无救扣着人后脑,动作逐渐失控,从温柔的安抚逐渐变成贪婪的索取,吻得难解难分。

    直到谢必安轻喘着靠在他怀里,低低道“要我。”

    范无救“”

    范无救瞬间清醒,再度把人推开“不行,小白,这个不行。”

    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无论几次,不行就是不行。

    谢必安冷静地望着他“我知道,你喜欢主动的,小区里那些妖精就很热情。”

    范无救百口莫辩“这和他们没关系,我不是在欲迎还拒”

    谢必安手指一扯衣带,宽大的外袍就脱落下来,接着是里衣。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遮住后背白皙。

    谢必安静静垂眸,清丽的脸庞神色晦暗。

    范无救见状下床想逃跑,被谢必安扯动勾魂索拉回来。

    “就知道你会跑。”谢必安将他推倒在床上,跨坐在他腰上,俯身时墨发划过雪白的脖颈,垂下几缕落在范无救的脸庞,“是我以往太过矜持,早知道你喜欢野的,就不装了。”

    范无救眼神仿佛见了鬼。

    小白这是被什么艳鬼附身了吗

    “你不想动也可以。”谢必安慢条斯理道,“我可以自己来。”

    范无救已经木然,谢必安今天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他一时难以应对。

    “何况你也不是毫无反应,倒让我省心。”谢必安视线下移,轻嗤道,“我还当你是个柳下惠。”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范无救的腰带。

    范无救感到不妙,想要阻止“小白,停下,你不需要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谢必安置若罔闻。

    范无救情急之下,直接说出实话“小白,你是中了爱情之箭才爱我,你不是真的喜欢我,这种事我们不能做”

    谢必安动作一顿“爱情之箭”

    范无救彻底放弃挣扎,苦笑道“对,你中了丘比特的爱情金箭,所以你才觉得你喜欢我。”

    秘密说出来就觉得轻松多了,范无救干脆一口气说完“我是真的爱你,没有骗你。我爱了你一千年,我有私心,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实话。我借着这段时间假扮你的男友,完全是满足我自己的私欲,这已经是我偷来的身份,我不能再真的真的欺负你。”

    他不想再掩藏下去了,哪怕金箭失效后老白会知道他真实想法,他也不在乎了。他就是要将心事大白于天下,把这个卑劣的,将错就错的,爱上自己兄弟的范无救,完完全全摊开给谢必安看。

    做不成兄弟又如何他抱着这样的妄念,不愿再自欺欺人下去。

    谢必安看他半晌,竟笑了“你每次拒绝和我上床总有一堆理由,这次又编出个故事来安慰我。你不用把我们的兄弟情看得太重,不喜欢我直接说就是了,何必找那么多借口怕我难过。一次性说清楚,我也就死心了,你这样当断不断才伤人。”

    中箭之人,本身就不会记得也不会相信自己是因为中箭才爱上对方,只会把对方当命中注定的真爱。爱情的魔力能令人丧失理智,谢必安现在就处于降智状态。

    他们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是鸡同鸭讲,脑回路完全对不上。

    范无救简直快要绝望。

    “我知道你宁愿编故事也不要我了。”谢必安把勾魂索收回来,自嘲一笑,“事不过三,这是你第三次拒绝我,我闹够了。”

    “我现在暂时不想看到你。”他低声道,“滚出去。”

    范无救想要解释“小白,我不是编故事”

    然而一道劲风扫来,范无救被一股神力生生推出门外,卧室门也自动关上。谢必安还设下一道隔音结界,显然不想听到范无救任何动静。

    范无救“”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他得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外面凄凉的夜色,仿佛自己此刻惨淡的人生。

    大晚上的,范无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瞎逛,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做错了吗范无救扪心自问,在谢必安不清醒的时候不碰他没有错。

    可谢必安那么不开心,现在误会还越闹越大。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范无救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家酒店门口。

    他驻足,看着头顶的烟落酒店,抬脚踏了进去。

    过去地府有四大判官赏善司魏征,罚恶司钟馗,察查司陆之道,阴律司崔珏,还有勾魂无常,卖汤孟婆,牛头马面等鬼差。随着时代发展,地府轮回系统开始全自动化,鬼差们就有了新的工作。黑白无常收租,孟婆经营酒吧,牛头马面当保安,四大判官也分别被阎王派去管理酒店、旅馆、餐厅等产业。

    这烟落酒店的管理者,正是范无救的老朋友崔珏。

    烟落酒店,三楼包厢。

    “哟,你这家伙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望我了”崔珏打趣道,“平时你不都和老谢一起,压根没功夫搭理我们的么”

    范无救叹气“被赶出家门了。”

    崔珏一双凤眼微挑“我说呢,小两口吵架”

    范无救不想说话,默默喝闷酒。

    “你们感情那么好,有什么好吵的。”崔珏不解,“不是才一起从那什么湄洲湾旅游回来么难道是路上发生矛盾”

    范无救喝了一大口酒“此事说来话长。”

    他心里憋闷,想找个人吐露心事,干脆就将谢必安中爱情之箭的事从头到尾都跟崔珏说了。

    崔珏听完“你说你喜欢他是吧”

    范无救点头承认。

    反正他都已经跟老白挑明了,再把心思告诉这些朋友也没什么。

    范无救自以为宣布了一件大事,崔珏却对此反应平淡,似乎对他喜欢谢必安这件事并不意外。

    崔珏“那不是好事你喜欢他,他又中了金箭爱你爱得发狂,还不趁此机会生米煮成熟饭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啊。”

    范无救皱眉,有些生气“我不能趁人之危。老崔,小白也是你朋友,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尊重他的感受”

    崔珏无语“难怪阎王殿下说你死脑筋,都这时候了还做什么正人君子活该你吃不到肉。要不是老白也喜欢你,我能出这主意么”

    范无救失落道“小白那是因为中箭才喜欢我,那不一样。”

    崔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什么你竟然以为老谢是中箭后才喜欢你”

    范无救“难道不是吗”

    崔珏语气极度震惊“你竟然不知道他喜欢你”

    他激动得拍案而起“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我和钟馗孟婆他们几个都在打赌你们什么时候官宣了,结果你还不知道他之前喜欢你”

    范无救“”

    范无救茫然“什么意思我之前和小白,难道不是兄弟”

    崔珏妙语连珠“你睁眼看看世界,牛头马面会朋友圈一天发八百张照片发的全是对方吗牛头马面会工作时间外都形影不离吗牛头马面会和别人聊天时三句话不离对方吗牛头马面会全身上下连袜子都是同款吗我们群聊平时聊得热火朝天你俩直接屏蔽,你俩任何一个发言另一个就立马秒回,肯定设置了特别关心,恋爱的酸臭味都快把我们熏死了,你们还以为是兄弟情。要是真是兄弟情,我会跟你们开小两口的玩笑么”

    他以为这两已经悄悄在一起只差官宣和突破最后一步,没想到是迟钝到根本没察觉对方心意。

    范无救找错重点“牛头马面做错了什么要被你拿来这样举例。”

    “你这个脑子哎,算了,你这点情商真是人如其名,无药可救。”崔珏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去,“可老谢不应该啊,他情商比你高多了,也一直喜欢你,他竟然没有跟你说。”

    范无救仍然不明白“怎么就看出他一直喜欢我了”

    崔珏恨铁不成钢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会儿还在地府,老谢有一天突然来找我喝酒”

    话说到这儿就被范无救打断“怎么可能小白从不喝酒,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崔珏白了眼范无救,“我先把那件事告诉你,那大概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八百年前,地府望乡台。

    崔珏在望乡亭中小酌,遥望故乡,酒一杯接一杯,喝得酣畅。一阵清风拂过,白衣出尘的青年步入亭中,在他对面落座“崔判官可否分我几杯薄酒”

    “不过几坛美酒,白无常请便。”崔珏爽朗道。

    谢必安谢过,自斟自饮,掩袖一连喝了几杯,脸上便有了红晕,显出几分醉意。

    崔珏道“白无常酒量似乎不太好”

    谢必安垂眸“谢某不常饮酒,确实不胜酒力。”但仍倒了一杯继续喝。

    崔珏好奇“既然不胜酒力,为何还要痛饮”

    谢必安静静饮酒“不过借酒消愁。”

    崔珏更加好奇“白无常光风霁月,疏朗开怀,竟也有忧愁之事”

    谢必安此时已有些半醉,喃喃道“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已成仙,不再有生老病死,却还被求不得放不下所扰。”

    崔珏略一思索“白无常有心上人”

    谢必安低低道“是。”

    “阴阳相隔,人仙殊途,此生恐难再见。”崔珏叹道,“唯愿白无常早日放下。”

    谢必安摇头“他亦是仙,我与他日日相见。”

    “那不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和她直说就是。”崔珏那时还是直男思维,以为白无常说的是孟婆。地府也就这么一位美貌女仙,天天看一群丑鬼很难不对美女动心,崔珏表示理解。

    谢必安低笑“佛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我心有畏,不敢言说。”

    崔珏叹息,心道孟晚那丫头如此泼辣,竟能招得白无常这般温润如玉的君子倾心。

    正此刻,谢必安醉倒在桌上,口中低低吐出两个字“范兄”

    崔珏手一抖,杯中酒当即洒出来。

    后来地府中他与白无常再见面,白无常都一如既往地高贵冷艳,仿佛亭中醉酒之事没有发生过。

    有一日崔珏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委婉问了句黑无常可是姓范。

    谢必安问“崔判官提他做甚”

    崔珏“那日望乡亭中,白无常提过范兄二字。”

    谢必安神色不变“我还提了什么”

    崔珏实话实说,将人生八苦与因爱生怖的佛偈都说了。

    谢必安颔首,而后道“都是酒后胡言罢了,崔判官切勿放在心上。”

    此后,谢必安再不饮酒。

    他恐酒后吐真言。

    范无救听完,已然呆住。

    “不是,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告诉我”

    崔珏也很冤枉“兄弟诶,当初你们才入职地府二百年,我和你们又不熟,老谢都让我忘了,我跟你讲什么后来我也把这事给忘了,又以为你俩已经心意相通,谁知道到现在都还没掰扯清楚,我这才又把这事想起来。”

    “要我说,你们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谢都说了他千年前就是殉情,爱情之箭难道还能跨越时空不成他分明生前就是爱你爱到至死不渝可叹你们这两个闷葫芦我也是现在才明白,老谢当初说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你俩就是太在乎对方了,都扭扭捏捏不敢开口,才造成今天这局面。”

    范无救犹如醍醐灌顶。

    这段日子他心里一直都有猜测,或是说隐隐的期盼,可他一直都不敢确信。

    崔珏的话,无疑给他打了剂强心针,让他不再担忧后怕,只剩被幸运眷顾的激动与梦幻。

    他一把握住崔珏的手“老崔,我早该来找你的,我竟浪费了千年光阴,我真是愚不可及”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范无救抓起外套,匆匆跑出酒店,健步如飞。

    范无救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回烟落公寓,到最后甚至用飘的。

    他一把推开201的门,就见客厅茶几上摆着几坛酒,谢必安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灌着,喝得面色绯红。眼尾也被晕染上桃花色,不知是酒劲还是哭过。

    范无救一眼认出那酒是维纳斯送的,他藏在自己卧室的床底下。在他走后,小白一定还去了他的卧室。

    这些都已不重要。

    谢必安见他回来,抬眸一瞬,又漠然垂眼“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叫你滚吗”

    范无救一言不发,上前将谢必安打横抱起,大步朝卧室走去。

    谢必安惊愕一瞬,微微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老黑范无救”

    范无救把人扔到床上,欺身压下去,完全掌握主动权,与几小时前两人的境地完全调换。

    察觉到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变少,谢必安干脆不挣扎了,他定定地问“范无救,你把我当什么你现在是因为怜悯愧疚,又要逼自己接受我了你不用为兄弟做到这种地步”

    “没有被迫接受,也没把你当兄弟。”范无救垂眸,与他额头相触,鼻尖相抵,哑声道,“小白,我想这么对你很久了,千年之前想忤逆世俗与你成亲,千年之后想违背友谊和你结婚。我当了一千年伪君子,现在想做回真小人。我一直都爱你,一直想干你。”

    谢必安呆住。

    范无救的吻就落在他眼角的泪珠上,千般珍重,万分怜惜。

    “小白。”范无救做出最慎重、最真挚的询问,“你允许我爱你吗”

    谢必安沉默半晌,指间轻颤,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他闭上眼“求之不得。”

    谢必安披着一头长发,掩住一身如雪肌肤,修长双腿没有一丝瑕疵,范无救连捏的手劲都不敢用力一分。

    他向来觉得怀中人像个精致漂亮的白瓷娃娃。瓷器是需要小心翼翼爱护的,他将这白瓷瓶身每一寸细细擦拭,以求瓶口能够令他插花他要采摘他的花了。

    在范无救快要摘到他心爱的花朵之时,他未曾发觉谢必安因醉意而朦胧的眼睛忽然划过一丝清明。

    谢必安目露错愕,似是对眼前的景象感到茫然无措,还未来得及一探究竟,刚清醒过来的双眸又因突如其来的迅猛骤然失神。

    但很快,他毫不犹豫地环住范无救的脖颈,将一个饱含爱意的吻送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