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细节, 当时已经晕过去的柳知汐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还记得一点奇怪之处。
刚才他就是在琢磨这一点。现在老姐问起,柳知汐也皱起眉头慎重道“怎么被发现的我也说不清,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残留的记忆中, 摔下斜坡后他好像看见了一片新鲜的仿佛刚被人折断的绿叶悬空滞留在了他目之所及的上空。
然后就是突兀的记忆断片, 再恢复意识, 就是他跟维凯一起躺在树林里, 远远听见有狗叫声,不多久就来了几名穿警服的叔叔。那时候维凯昏迷不醒,柳知汐脑袋也一阵阵晕眩, 要不是被送出来就看见了老姐, 他都要恍惚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太不真实了
明明上一秒两个凶狠的匪徒正一步步靠近, 耳边还是他们恶狠狠辱骂夹杂着如何弄死他们的狠话, 眼睛一闭一睁之间, 他们就得救了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昏迷的地方与醒来的地方也完全不是同一处。两名粗暴的匪徒也不见了踪影。
――总不至于是两名匪徒忽然良心发现, 不杀他们, 转而背叛他们大哥, 私底下偷偷将二人抬起来转移到搜救队附近吧
要真这样, 没有十年脑血栓是想不出这种可能性的。
柳知汐宁愿去相信那两人是被鬼上身了。
听着老弟说的蹊跷, 柳观月想到了一个人潜进去的燕行。如果是他遇到了老弟他们, 救人的肯定就是他了。至于为何不直接把老弟跟他同学送出来
柳观月也很快找到了解释。
一来, 他本来就是偷偷溜进去的,送人出来必定要被警方发现,多生事端。
二来,今日被解救的人,除了老弟跟小同学, 还有另外七个人。当时燕行应该是知道情况紧急,救了老弟他们后就急着去救其余几人, 这才把人安置好就匆匆离开了。
此时柳观月根本不知道其中另有诸多古怪,因为一推,逻辑就很顺畅了。
没有选择留在医院搭把手,而是亲自出去买饭的燕行几分钟后,出现在某大队小型会议室半开的窗台上。
荧幕上,是回放的现场行动视频片段。
一位端着茶缸子,身穿浅蓝色短袖衬衣制服,头发花白的大叔正主持着这场临时分析会议。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据犯罪分子交代,确实是当时他们的撤退路线。他们要从a点,穿过谷地密林,抵达r点,与他们的接应汇合。”
荧幕上亮起几个点,并有红、蓝两条线连接起来。
“蓝线是一开始要走的路线,红线则是发现行踪即时暴露后改的,大家看燃起烟雾的篝火堆现场照片,很明显,堆得十分从容。”说到这里,花白头发大叔还笑了笑,发表一下个人感言“啊,无论是柴火大小,搭建的形状、角度,都很齐整,看来点这篝火的人平日生活里也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喜欢整理,喜欢整齐,还爱干净,周围都没有胡乱散落柴火枝桠什么的。”
下面的人跟着哄笑。
刚干成一大票大的,上面已经有了口头夸赞。虽说他们选择干这行的初衷是守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维护国家利益。可大家都是人,干出成绩,得到夸奖,谁能不高兴
所以现在大家情绪都很放松愉悦,连老领导都在小会上开起了玩笑。
唯独窗外挂着边儿的燕行有些不自在。眼看着自己随手搭的篝火堆被人拍了照片,还拿出来放大了左右分析,上下求证。
咳,就挺那什么的。
笑归笑,该继续分析的还是要继续分析。
“不过呢,现场过分干净,就有些奇怪了。你们看,这里,这里,是周围的详细现场照片。烟雾堆附近没有散落的枝叶,也没有明显折痕。我们暂且猜测,这是跟踪并时刻保持位置暴露信号的神秘人x具备一定的丛林作战意识,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隐藏行为”
燕行恢复正色,继续偷听墙角。
有些地方是燕行早有预料的,可也有一些小细节是当时他没注意,现在再看这群人分析,顿生后知后觉的恍然之处。
燕行暗忖看来是战斗意识退化,正在一点点被平凡生活蚕食、取代。
倒没什么恐慌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总结。
“所以,这位神秘人x,他是一位上过战场,熟悉多种复杂作战环境,具备很强的潜伏、追踪、扫尾反侦查意识的高危人物。”
最后四个字,“高危”并不是将对方敌人化的标签,而是就对方的能力来进行的临时评定。
下面的与会人员纷纷点头,有的人微微蹙眉,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转着钢笔酝酿说词。
“这一次,显然对方是站在人民这一方的,失踪人质莫名消失并出现在搜救队附近,其中应该就是他的手笔。”花白头发大叔吸溜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下一个问题。
“所以这就引出了另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神秘人x,真的只有一个人吗”
同时于多个不同方向救下九名被压着即将杀人抛尸的失踪人质,最早的和最晚的,时间相差不到半个小时。即便是最擅长丛林急行军的特种军人,也无法保证在需要解救人质的前提下,完成这样的挑战。
所以,神秘人x是多人
如果是多人,这也能够解释追踪时的来无影去无踪,以及即时性,准确性。
可如果是多人,又该怎样解释所有行为,都无法找出第二个人的痕迹
总之,就是一个很无解的问题。
眼看着里面的人把一片落叶都拍下来分析,且分析的方向越来越远,燕行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算是见识到了地球警察的细致敬业,准备晚上再回北阳坡峡谷清扫一番,确定百分百不会留下任何与周围相驳的痕迹。
眼看时间耽误了不少,燕行不再停留,自五楼的窗台往下一跃,还未坠下,就已消失在空气中,原地只余常人无法看见的些许空间波动的余韵。
“燕哥,你回来了听姐说”柳知汐恢复了活力,看见推门而入的燕行就眼睛一亮,话刚说到一半,又忽然想到什么,探头探脑往门外瞅,确定没外人,这才笑得跟偷香油的老鼠一样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听姐说当时燕哥你进来救我们,那是不是你从那两个犯罪分子手上救下了我跟我同学”
刚才老姐悄悄跟他一说燕哥进去过,没多久他们就被救出来了,什么疑惑什么古怪,一瞬间全被柳知汐自我脑补给逻辑自洽了。
该说不愧是亲姐弟,柳知汐迫不及待把自己的猜想一说,柳观月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两两一确定,猜想就变成了事实。
燕行不动声色,没急着回答,反而是把饭菜放下,才随口问“你怎么知道”
这也不算撒谎,救人的确实是他。
柳知汐激动了,眼睛亮得俩灯泡一样,差点都要忘了自己一条胳膊一条腿骨折的事,连比带划说了猜想,好像救人的全过程他都在现场似的。
燕行只点头,催促两人用饭。
因为是私自溜进去的,这事儿肯定是不能泄漏出去,善后事宜都省了。
接下来两天柳观月都请了假,专门照顾老弟。照顾他身体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后知后觉发现,这么长久以来,自己忙着挣钱,忽略了他的心理成长。
她不知道他陷入成长焦虑已经多久了,从目前堆积的情况来看,总归不是短时间内才产生的。
或许在她以为他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儿时,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懂得了很多道理。十六岁的少年,既冲动又无知,很多想法在成年人看来,稚嫩得可笑。
有些困惑,也如同儿戏。
可同样经历过十六岁的柳观月知道,那些幼稚,那些儿戏,对少年的他们来说,真的比天还大,是一个不慎,就可能冲垮他们整个世界认知的存在。
那时候她足够幸运,有温柔的母亲疏导,有耐心的父亲陪伴,还有一个傻乎乎很好笑的蠢老弟解闷。
现在老弟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柳观月想,自己是时候稍微放慢脚步,认真看一看自己身边的人,认真感受一下身边的事了。
几天后柳知汐出院,柳观月继续回去上班。鉴于小老弟行动不便,每天三餐饭就只能劳烦配送范围也囊括这片小区的燕行送了。
偶遇匪徒绑架后遗症,不仅柳知汐有,柳观月也有,每次出门都要一再交代老弟不要随便开门,发现不对劲一定要打电话给她。
柳知汐的怕在心里藏着,闻言故作不在乎地表示,打电话给她,还不如直接打给燕哥。
一旁的燕行表示赞同1。
看两人“狼狈为奸”,柳观月无语凝噎。
像个闷炉的芙蓉市昨夜难得下了一场暴雨,将多日积攒的高温冲刷一空,到了清晨,太阳还没出来,许多怕热的闲人都趁机出来溜达。
穿着外卖服的年轻人骑着外表清秀可爱,一看就偷着乖巧的电动车来回穿梭,最后停在了一家包子铺。
刚转身下车,低头拿着手机去对号,旁边猛然蹿出一个黄头发瘦高个儿。
还是那熟悉的嗓门,还是那熟悉的语调,还是那熟悉的猛虎跪地,还是那熟悉的歪果仁。
“师父有渊缘千你里来相会我们真是有渊缘混分球球里你收我为徒叭”跪地高举双手,猛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