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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颗星
    何建平移动到旁边的房间, 一时间没有回来的意思。

    谈暮星试探道“我们要等吗”

    “不用,今天没戏了,他们要聊好久。”楚千黎随手拈起桌上的点心, 提议道,“咱俩去吃老火锅吧。”

    何建平刚刚说对面的老火锅很好吃,楚千黎不由涌生出些许兴趣。

    谈暮星一懵“现在就去吃饭吗”

    “对, 还是你要等他们”楚千黎慢悠悠道, “我刚随手起一卦,没四五个小时不会结束的。”

    谈暮星闻言果断选择离开,他过去跟何建平打个招呼。两人客套寒暄一番, 何建平放两个小孩先走。

    楚千黎和谈暮星结伴下楼, 谈暮星走在她身后,支吾道“建平叔还说改天请你吃饭。”

    何建平不相信楚千黎, 但表现得还挺客气。谈暮星作为介绍人,他有一些尴尬, 两头都没讨好。

    楚千黎“那估计要过段时间了。”

    谈暮星担忧道“你还好吗”

    楚千黎刚刚还挺苦恼, 她现在又恢复心平气和, 倒让谈暮星摸不着头脑。

    楚千黎走出茶楼,她长叹一声“所以说时运很重要,有些事就是没法着急, 时间没到怎么折腾都没用。”

    楚千黎没留下蹲守何建平,就是清楚上赶着不是买卖,只要没到合适的时机点,那费尽口舌也没法说服对方。

    人总有后悔和遗憾, 最爱说“早知道”, 但有些事时间没到,再早知道都没有用。

    “还好我总能等到”楚千黎在街头东张西望, 她指着古色古香的牌坊,询问道,“就是这家老火锅吗”

    老火锅店内,鲜亮的红汤咕噜噜地冒泡,汤内辣椒翻滚,高汤香气飘扬。

    楚千黎被辣得直喘气,她猛灌一口酸梅汤,总感觉连话都说不清楚。

    谈暮星一边往锅里下肉,一边复盘丢失的生意,无奈道“建平叔可能觉得我们太小了,我见过的大师们也都上年纪。”

    “你要说话术,我还能改进,年纪真没办法”楚千黎被辣得嘶嘶吸气,“说来搞笑,我都不一定能看到自己变老。”

    楚千黎过两三年连命都没了,何建平非要上年纪的大师,那她只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他算。她可以调整语言表达,但她没法控制年龄啊。

    谈暮星听她口齿不清,迷茫道“你说什么”

    楚千黎现在嘴唇通红,她被辣得眼泪直往下淌,开始狂扯纸巾擦眼睛。

    谈暮星手足无措起来,他慌张地招呼服务员“我们点些别的,刚刚该选鸳鸯。”

    两人进店时,谈暮星说鸳鸯锅,楚千黎说九宫格,现在把她辣哭了。

    楚千黎握着纸巾抹泪,嘴硬道“我不是被辣哭的。”

    谈暮星小声地吐槽“你辣得眼睛都红了。”

    楚千黎呜呜道“我没有被辣哭,我是为丢失的黄金日晷哭泣”

    她临死前必须拥有自己的黄金日晷,等下葬时让贺时琛把浑天仪和日晷都给自己埋旁边。

    谈暮星“”

    谈暮星加了一盘红糖糍粑和小酥肉,他眼看楚千黎要将酥肉往锅里丢,赶忙制止道“别下了别下了,你也不能吃辣,为什么还点九宫格”

    楚千黎用筷子在锅里捞菜,她又开始狂喝饮料,瓮声瓮气道“因为九宫格就像卦盘,这是玄学爱好者的尊严。”

    谈暮星“大可不必。”

    没过多久,楚千黎彻底吃饱,她恢复语言能力,总算能跟谈暮星正常交流。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红糖糍粑,嘴唇的灼烧感也在逐渐消退。

    “你刚刚说翻译成文言文是真的吗”谈暮星打扫着剩余战场,问道,“把行星名字换成古文什么的。”

    “不是简单的直接翻译,而是两者有相通之处。”楚千黎指着面前的九宫格火锅,解释道,“就像不少命学流派都能起卦,它们的横竖坐标轴不一样,但建立的都是时空合一的宇宙模型。”

    “你要我搞六爻或梅花易数,那我肯定做不到,主要坐标轴不同。但要是以恒星系统建轴就行,比如说紫微斗数,是跟八字并称的术数。”

    楚千黎补充道“我爷爷就是搞这个的,我们都用星星做体系,所以可以聊得来,无非是细节有差异,但万变不离其宗。”

    谈暮星诧异道“这听起来居然挺科学。”

    楚千黎大感委屈“就是很科学啊,就像公式或解题步骤不同,然而答案不会有误差,有些喜欢步骤精简只要结果,有些喜欢看过程步骤就长,只是侧重点不一样而已。”

    “不过外人都喜欢唬人的名字吧,什么梅花易数、奇门遁甲、太乙神数,别管内容是什么,名字听起来要炫”楚千黎无奈地撑下巴,“我还听说有初学者嫌四柱八字听着老土,就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

    楚千黎偶尔都会麻木,她认真地告知外行玄学是一门学科,但大多数外行比内行都要迷信。

    楚千黎“有人还老嫌算命的骗人,那是我们故意想骗嘛,这种光听名字的心态就容易被骗”

    谈暮星“”

    楚千黎和谈暮星吃完老火锅就回家,两人有段时间都没跟何建平联系,在校时也不再聊这件事。

    谈暮星还怕楚千黎不高兴,谁让同桌喜欢自夸当世第一,被人截归让人气恼。然而,楚千黎心态挺好,每天上学依旧嘻嘻哈哈,似乎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

    暮春时节,天高云淡,绿茵冉冉。

    班级内,谈暮星总觉得同桌近一月安分守己,他不禁好奇道“你最近都没提黄金日晷,难道是不想买了”

    “想啊,怎么不想,这不是兜里没钱。”楚千黎老神在在地翻书,“不要急,小场面,很快就有钱了。”

    楚千黎没办法时呜呜打滚,但她现在已经找到门路,心态就格外从容。

    谈暮星不懂她转变,一时间满头雾水。

    没过两天,谈暮星突然领悟楚千黎的态度,他居然收到何建平的消息,对方希望他能带朋友一起出来吃饭,就当为上次的匆忙赔罪。

    谈暮星不擅长跟人交友,但不代表他不懂人际关系,事实上他对旁人情绪体察敏感,立刻意识到不是简单的赔罪。

    何建平真要赔罪,没必要隔一个月,这显然就是有事。

    谈暮星看完消息,他开始斟酌措辞,试探地发问“你周末有空吗我们上个月不是去过一个茶楼,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位叔叔要”

    谈暮星害怕楚千黎对何建平有成见,他打算用委婉的说法来提出邀请。

    楚千黎不等他说完,便激动地拍手“黄金日晷黄金日晷”

    谈暮星看她欢欣鼓舞的模样,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思虑太多。

    茶楼门口,楚千黎对着谈暮星不太正经,她见到何建平就乖巧端庄起来,又露出占星师的优秀职业素养。

    三人都绝口不提上次的不欢而散,仿佛他们没有任何隔阂,一直都是其乐融融的氛围。

    何建平笑道“你们两位想吃什么,今天你们说了算”

    楚千黎站在谈暮星身边装淑女,她随和地表示吃什么都可以。

    谈暮星思及同桌抗辣能力,为难道“不吃老火锅就行。”

    何建平带两人抵达一家淮扬餐馆,三人找一个靠窗的雅间,门一关就开始聊起事情。

    何建平落座没多久,他就开始提起正事,开口道“我上一回不是找小大师算过嘛,做生意要跟一家公司合作,但当时不确定能不能拿下来,就犹豫要不要提前囤材料,那段时间原料便宜怕后面涨”

    经商的人总有些资金流动,如果双方合作达成,何建平的低价原料就被一口气消耗,又能变回钱继续投资;如果双方合作没达成,低价原料能慢慢消耗,但资金短期内就被套死。

    时间就是金钱,这笔资金很长时间无法流动,实际上就是在亏钱。

    “然后那天我有个朋友来了,咱们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你们后来不就说先回去啦。”何建平歉意道,“我心里就特别过不去,想着必须请小大师吃顿饭”

    谈暮星不懂“小大师”究竟算什么称呼,可能是何建平跟两人有代沟,直接叫“大师”又觉得不对,就在前面再加一个字。

    楚千黎赶紧摆摆手,和善地微笑道“没事没事,最后合作不是达成嘛,只要事儿办成,谁算不都一样”

    谈暮星迟疑地望向她,他竟不知她如此善解人意,跟在班里座位上无理取闹的不似同一人。

    何建平闻言,他立刻大倒苦水,抱怨道“没办成啊,问题是没办成啊”

    “我刚跟那家公司达成合作,国外有家公司就专门找过来,想要跟我们长期合作,可厂里资金已经被套住。”

    国内公司是消耗a材料来合作,国外公司是消耗b材料来合作。何建平囤积的都是a材料,现在没有资金来购买b材料,就算有b材料也没有产能。

    如果何建平先完成国内公司的单子,再带着资金和人力去找国外公司,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做生意是讲究时效,战线一拉长就有变。

    正因如此,何建平才想找人算一算,打算从中寻求最他们不是害人嘛,我还找他们去理论,居然跟我说没办法了”何建平大为光火,“我当初也是掏过钱的,现在翻脸就不认账”

    何建平为此事跟朋友怒撕一通,又想起楚千黎曾说“想清楚问的事跟想要的是不是一样”,这才琢磨出滋味儿来。

    然而,过失已经酿成,何建平当初真不信楚千黎,她都坐在茶楼里还能给放跑,这件事归根到底赖自己。他都没把握再叫出两人,还好谈暮星和楚千黎给面子。

    楚千黎好言劝道“何叔叔啊,不是我故意惹你生气,主要人家确实也没算错,你当初问的是合作能不能成,那六爻给的结果无误啊。”

    六爻同行在算卦上没失手,他主要没将人心揣摩透,估计被何建平说得还挺冤枉。他算得就是合作能不能达成,没说要算后面的事情啊

    当然,那人可能学六爻火候不够,大家起卦预测都是模糊解读,每个人读出的信息量不同。术数本身没错,关键是要看人。

    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总有人认为玄学能解一切,殊不知搞玄学的人就有局限。

    何建平怅然道“那就真没办法啦”

    楚千黎“啊,这倒也不是,就像打牌一样,开头可能打错牌,但有些事后期可以救,没准稀里糊涂就打赢了。”

    “不过打牌时间变了,手里的好牌变少,想打赢就会难一些。”楚千黎补充道,“但不代表就没法赢了”

    何建平忙道“那你能不能再帮我算一下,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事儿”

    楚千黎笑眯眯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能先问一下,你喜欢哪种体系吗”

    “什么体系”

    “东方的还是西方的,你上回好像不喜欢西方古占,不然我们这回换东方占星术”

    何建平听楚千黎讲完流派差别,他露出迷惘的神情,快刀斩乱麻道“哪个都可以,只要算无遗漏,能解决问题就行”

    楚千黎赞道“那就是跟我一样,什么好用就用啥。”

    “不是单纯算我的问题,就是别再有后面这种事,我心里真受不了这刺激”何建平连忙补充,他唯恐再漏掉什么,那就真要心脏骤停。

    “我懂我懂,甲方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是我们乙方揣摩的东西。”楚千黎一边起卦,一边随意地应道。

    何建平一拍大腿,他欣喜地惊叹“哎呀,我跟你说话就特别容易我跟那个算六爻的好半天说不清,真是扯到最后连脑瓜子都疼”

    何建平跟算六爻的总是鸡同鸭讲,他就不明白沟通为何这么难,一点事情要掰扯好长时间,最后还搞得双方都挺不愉快。

    楚千黎叹气“嗨,不能怪人家嘛,他可能也没想到算卦是服务业。”

    这帮大老板的思维总是异于常人,六爻同行没料到自己是乙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