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矫健的身影快速从林中蹿出,一下飞奔到骑着高头大马的华服男子面前。
“启禀皇上,人不见了”当先一人开口说道。
“不见了还不去找”
“是可天色已暗,林中方向难辨,属下担心会迷路”
“笑话,一片林子而已,朕见得还少了”
面对下属的借口,已然成为一国之君的容青有些恼怒,他刚想下令继续前进,就听见一声虎啸从林中传来,而身下的马儿立刻受到了惊吓,前蹄一扬差点把他摔下去。
“皇上小心”
一阵手忙脚乱后,总算是有惊无险,但容青已然脸色铁青,他咬牙切齿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绝不容许这等狂徒逍遥法外”
左右面面相觑,俱是一脸难色,劝吧会把人惹怒,不劝吧,这林子里野兽不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不好交待。
“皇上息怒”正当众人进退维谷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就见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走了出来,语重心长地对容青说,“那人受了重伤跑不远,况且他身重剧毒,未必能活过今晚,倒不如稍事歇息,以逸待劳。”
容青见他开口,即便不太情愿,还是点点头吩咐了众人安营扎寨。
随后他同老和尚走到一边,望着面前的山林开口说“多谢大师助我,只是此人太过狡诈,若是放虎归山”
“皇上不用担心。”和尚一脸笃定,“一切皆有命数,天命不可违”
容青脸色稍霁,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他挟持了叶姑娘,会不会狗急跳墙伤害她”
和尚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他道了声佛号,从容不迫地说“皇上无需担心,叶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再者她天生凤命,必然会转危为安。”
“大师所言极是。”容青这才有了点笑意,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中多了一丝期待,“兴许都不用我们动手,叶姑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那人受了重伤未必会是对手。”
说到最后,他看着夜色中的山林兀自笑出了声。
“农夫”
舒遥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凉凉地笑了一声说,“那简单,把蛇的毒牙拔了,还怕它反咬一口吗”
说到这,她起身退开了一步,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药粉,就这么兜头一撒,只见黑衣人脑袋一顿,随即昏了过去。
舒遥也没想到药粉这么有用,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对方受伤的缘故,换做平时不会这么快就起效。
她蹲下身重新看了下对方的伤口,除了腹部一处被利剑划过,其他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伤口流出的血是红色,边缘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显然不是兵器上淬的毒。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她发现黑衣人背后的衣物有些破损,仔细一看在对方的后心处竟然有一个漆黑的掌印。
舒遥心头一凛,什么人能有这中本事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些解毒的草药只能医治普通的中毒,这会看着乌黑的痕迹一点没有消褪的迹象,看来并不怎么管用。
舒遥无法,只好重新将剩下的草药挑挑拣拣做了配比,也幸好她之前不管三七二十一薅了大把的草药回来,不然这会只能干瞪眼。
折腾了小半宿后,她总算配出了几粒解毒丸,赶紧给对方服下了一粒。
这时,天光微晞,舒遥走出山洞洗了把脸,一回头就看见远处惊起的飞鸟。她心里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追兵快到了。
舒遥心情有些复杂,如果来的是朝廷的人,她倒宁可这些人不要出现,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已经厌倦了那些尔虞我诈,再也不想搅和其中。
“他们来了。”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舒遥回头一看,黑衣人正靠在山洞口,身上看不出丁点受伤后的疲惫,反倒有点悠悠闲闲的感觉,就好像现在是在野营度假。
舒遥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担心吗”
谁知对方笑了一声,勾着嘴角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担心吗”
舒遥听他这语气,何止是不担心,更像是盼着对方过来
“我只知道,有句话叫做大意失荆州。”
“你说得对,不过我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昨晚只是个意外。”说着他摸了摸腹部的伤口,万分笃定地说,“我会十倍奉还的。”
舒遥暗暗撇了撇嘴,没有去反驳他的话,真正的结果如何,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说话间,山林里响起了野兽的嘶吼声,清晨的宁静彻底被打破。
舒遥有些愣神,她那天也遇到了野兽,动静和现在完全没法比,那些人该不是踩了野兽窝吧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足足响了一个上午,临近午后时分林子里才逐渐安静下来。
而和她猜测的情况相去不远,来人好几次误入野兽窝,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些凶猛的野兽一一撂倒,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一个个颓废不已。
不久后,舒遥正炖着一锅汤,就看见一支“残兵剩勇”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令她侧目的,是皇帝身边跟着的那个老和尚,之前她从未见过此人。
“善哉,女施主果然无恙。”
和尚的话刚说完,容青就立刻下马快走了几步,口中叫道“那人有没有伤了你”
舒遥看他眼中焦虑,那中探究的神情比起担心她的安危,倒更像是在意她的清白是否还在,而对方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容青跑到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住,目光灼灼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随后就又问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舒遥站在局外,更容易看清一些东西,倘若她真的遭遇了什么,听到这样的话,无异于伤口上又被扫了一把盐,该是多么痛彻心扉她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而她的不反驳在对方看来就等于了默认。
于是,舒遥看见容青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看着她的目光也带了一些若有似无的谴责,似乎在责怪她没有保护好自己。
舒遥只觉得好笑,人性真的经不起考验,纵有万般的花言巧语,在事情到来之时也会露出不堪一击的真面。
这时容青大概也反应了过来,他轻咳一声,掩饰般地移开了视线,随后问道“你知道那人在哪吗放心,朕一定将他千刀万剐替你报仇的”
“不需要。”
舒遥看向一旁的和尚,目光在他手掌上停留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我自己的仇,自己会报。”
容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安抚性点点头,说“你要怎么做都可以,朕永远是你的后盾。”
舒遥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中话也就骗骗小孩子,她现在可以十分肯定,容青之所以看重她,不外乎“利益”二字。
这时,和尚突然开口道“那人可是在山洞里”
舒遥转过身,看着对方一脸慈悲的模样,心里暗暗升起了警惕。一个外貌已过古稀的老和尚,本该给人祥和宁静的感觉,但舒遥却丝毫感觉不到世外之人的返璞归真,反倒有中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而容青听到这话,脚步下意识就要往后挪,反应过来后又生生地顿住,他狐疑地看了眼舒遥,转身对着老和尚问道“大师可是看出了什么”
老和尚点点头,却是看向了舒遥,开口便道“女施主一片仁心,但切不可助纣为虐”
容青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舒遥,语气带了几分咄咄逼人“你居然还救他”
舒遥抿了抿嘴,心里更确信,老和尚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伸手捋了捋眼前的碎发,故作不懂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你”容青噎了一下,咬了咬牙就要冲进山洞去。
老和尚一把拦住了他,却对着舒遥说道“女施主莫要执迷不悟,此人意欲不轨,乃是大奸大恶之徒,切不可被他的表象迷住了”
舒遥越听越觉得好笑,当即反问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奉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陀,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我刚刚听到的处处与之相悖,又是何故”
老和尚眼中闪过一道利芒,恰好被舒遥看在眼里,她更确定了这个和尚绝非善类。
容青见状,觉得舒遥对大师不够尊重,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语气不耐地呵斥道“不可无礼,这位是明德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旁人想要见他一面都难。”
舒遥听着不舒服,她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有些人一坐上高位,就开始认不清自己了。
她不客气地反驳道“皇上此言差矣,我也没想要见他啊,我就一世俗之人,只懂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得道高僧不该淡漠红尘、不问俗世吗莫非这位过不了七情六欲那一关,准备要还俗了”
“你”容青气得脸色铁青,他赶忙回身冲着明德行了一礼,语气谦恭地说道“请大师多多包涵,朕回头一定让她好好学规矩。”
舒遥差点气笑,她看着隐隐露出倨傲的老和尚,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整个剧情里都没有关于和尚的只言片语,唯独杨氏口中曾提起过一位“得道高僧”。
她眉角一扬,颇有些突兀地问了一句“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个为了一己私利,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高僧”
这话一出口,老和尚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一样,眼珠子都泛着冷光。
而此刻容青却一脸发懵“什么孩子”
舒遥无视了和尚暗含杀意的目光,对着容青说“当年有个得道高僧,给一个孩子批命说他命犯天煞刑克六亲,结果害得人家破人亡,还牵连了不少无辜之人,可那人若真是高僧,就该料到血流成河的下场,那些人又何其无辜,要为他一句妄言断送了性命”
老和尚勉力维持了平静,低垂了眉眼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
“是么,难道你不是他”舒遥扯扯嘴角,并不在意对方的否认,“那就当是误会吧,还请大师说说看,若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视人命如草芥,如此也配称之为得道高僧么”
容青听得十分不耐烦,开口打断了两人“别讲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说人是不是在里面”
舒遥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容青被她一激,当即就要往山洞里冲去,老和尚阻挡不及,忿忿地丢下了一句话“你当真是个祸水”说完他就快步跟上了容青,唯恐他会吃亏了去。
舒遥现在可以笃定,老和尚就是杨氏说的那个人。
没过一会儿,跑去山洞的两人又折返了出来,面上都带着疑惑。
“人去哪里了”容青面色有些焦灼,语气也愈发不耐起来。
老和尚也没好多少,刚才是他言之凿凿说人就在山洞里,结果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等于是自打了脸面。
“大师”
容青刚要开口,结果老和尚二话不说,一个身形起落就到了舒遥面前,伸手就要抓她的要害。
舒遥有些意外,对方这是恼羞成怒,连装都不愿意了
她的反应也算快了,一侧身避开了对方的攻击,但还没等她站稳,对方的后招已到,显然是个中高手。
说时迟,那时快,和老尚正要一个锁喉拿住舒遥,他背后突然闪出一道黑影“砰”地一声,在周围一片惊恐的叫声中,黑衣人直接将老和尚一脚踢了出去。
舒遥直愣愣地看着一道弧线落向远处,足足好几秒钟后才听到了“扑通”一声。
“没事吧”
黑衣人说着看向了舒遥的脖子,眼中冷光闪烁。
舒遥摇摇头表示没事,但她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总觉得老和尚刚才那股力道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周围的士兵已经分成了两堆,一部分去查看老和尚的情况,剩下的人则将容青团团围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然而,被保护起来的容青却并不领情,他挥袖推开了左右,大声喝道“让开,都给朕让开”
兵士们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一个个左右为难。这时老和尚被搀了回来,一看这情形,立刻对着容青道“请皇上下令,立刻诛杀那妖女”
“妖女”
话一出口,容青登时愣在了当场。
老和尚却不容他质疑,大声喝道“还不快去,她被恶人影响,已然不是天命之人,留下她只会祸害无穷”
容青面露迟疑,随即摇摇头说“这不可能,天命之人怎会轻易改变是你说她身带凤命,这会又称她为妖女,朕又该如何信你”
舒遥到这时总算明白了,容青看中的是老和尚的批命,天生凤命,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老和尚面色一变,当下也不和容青废话了,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厉声威胁道“我让你去你就去,还要我说多少遍”
这一出来得太突然,不止是容青的手下猝不及防,舒遥也瞧得目瞪口呆。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黑衣人很是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声。
舒遥刚要扭头看他,就见眼前一晃,黑衣人已经闪身到了对面。不过几息的功夫,刀剑声都没听到几下,对面就倒成了一片,只剩下一阵阵哀哀的嚎叫声。
容青见状脸都绿了,这时已经不用他下令动手,唯二站着的只有他和老和尚两个人。
黑衣人嗤笑一声,说道“下来轮到谁要不你们自己选”
老和尚面色颓败,但仍旧强撑着方出了狠话“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就算你赢了又如何,天命难违,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是吗”黑衣人话音落下,旁人都没看清他如何动手,老和尚已经两眼圆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幕极大地刺激了容青,他颓然倒地,原先的王霸之气也荡然无存,面上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惊恐。
然而,黑衣人并没有杀他,只是朝着他的腹部划了一道,说“这是还你的。”
容青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刚死里逃生的他,唯恐又惹了杀身之祸。
舒遥见事情已经明了,对着黑衣人说“你们的恩恩怨怨已经解决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当然,不可以。”
黑衣人说着转身向她走来。
而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倒地死去的老和尚突然间“诈尸”,一个腾空飞跃,径直朝着黑衣人的背后偷袭而去。
“小”
舒遥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然察觉了身后的动静,稳稳地接住了对方的杀招。
不料,就在下一刻,老和尚突然自爆,舒遥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就感觉一股腾腾杀意扑面而来。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没有来临。
舒遥迟疑着睁开眼睛,就看见黑衣人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你”
话刚开了个头,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也许是受到了刚才那波冲击,对方的面具突然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舒遥怔愣着还没反应过来,黑衣人猛地用手遮住了脸,试图掩盖自己的真容。
“我看到了。”
舒遥的话一出口,对方的身体倏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有些不太情愿地挪开了手。
“你不怕吗”他问道。
呈现在舒遥面前的,是张一半俊美无俦,另一半貌若阎罗的脸,细密的黑纹如同诅咒攀爬在他半边脸上,胆子小一点的真能被吓哭。舒遥没有说话,她伸手在那黑纹上摸了一下,没有明显的触感,就好像与生俱来就存在一样。
“不疼”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见他摇了摇头,倒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为什么骗我”
其实,舒遥曾有好几次怀疑过对方的身份,但念头刚起就被她压了回去,毕竟两人的眼神和举止完全不同,她只能理解是自己想多了。可事实却是,他故意装出了另一副样子,要不是刚才太过危急,他下意识的举动暴露了出来,她真要被他骗了过去。
“我”
“皇上皇上”
另一头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呼声,舒遥抬头看去,对面也受到了波及,人仰马翻不说,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看不出原来的面貌,而被围在当中的容青同样是衣衫褴褛,形如乞丐。此时容青似乎晕了过去,正被周围的人想方设法叫醒。
“他不会死了吧”
“死不了,顶多晕过去罢了。”
舒遥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又来一次改朝换代,麻烦不说还很容易波及他们这中小老百姓。
“我们先离开再说。”
“你不去看看他”
“呵,你说真的”
“我们走吧”
舒遥暗暗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处地方。
“遥儿真的是你”
杨氏见到女儿,忍不住喜极而泣。
舒遥赶忙上前扶住她,将人带到旁边安稳坐下,这才开口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杨氏摇摇头,刚要否认,有人已经先一步出了声
“容青让人软禁了你娘,说如果找不到你,就会拿她开刀。”
舒遥惊讶地看向杨氏,追问道“娘,是真的吗”
杨氏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若是你回不来,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舒遥顿时后悔轻易放过了容青,但事已至此,她只好安慰道“娘,你别说傻话,我们这就离开,以后也不用担心他找到我们了。”
回来的路上,她确认了容青步步紧逼的真相,为的就是老和尚所谓的批命,以及那句“命中注定”,而容青就是靠着老和尚的“指引”,才轻易找到了她们的下落。
杨氏回过神,惊疑不定地说“他真的不会再来了”
“嗯,娘你放心,不会了。”舒遥说完,就把杨氏扶到了里屋休息。
要带走的也就衣物细软和一些常用的器具,而舒遥自己经常穿着男装,就是衣服都没几件,不过小半天就把所有东西打包好了。
马车也是现成的,搬上行李就可以立刻出发。
杨氏这时候才察觉到多了一个人,她惊讶地看着女儿问道“这人是谁,怎么还戴着面具”
舒遥回头看了一眼,开口解释说“他是我请的车夫,就叫他小瑜好了,戴着面具是小时候生病留了疤,怕吓到别人。”
杨氏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默认了女儿的决定,只是一路上都有些忐忑不安,无非是担心小瑜心怀不轨。
舒遥看出了她的顾虑,只好告诉她,是小瑜半道救了自己,而对方举目无亲,她就把人带了回来,一方面算是报恩,另一方面她们也能多个“保镖”。
杨氏听完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提醒女儿不要和对方太过接近,毕竟男女有别。
只是她的这份担心注定要落空,当然,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之后,她们重新找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落花开,再不用担心奔波流离。
若干年后,杨氏寿终正寝,闭目前她含泪告诉女儿,自己这辈子终于可以瞑目了。她生而富贵,却不想在嫁人后落入泥淖,本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没想到下半生还能出现转机。这样不用背负枷锁的日子,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她总算是真正地为自己活了一次,此生也算了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