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沈欢,沈欢,你快醒醒,要上课了”
舒遥被一阵叫喊声吵醒,睁眼一看,却对上了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而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这一次没有感知到任何剧情。
这时,另一个声音开口道“怎么回事,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舒遥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怕不是在做梦她转过头看向四周,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外侧有道护栏,而周围被帘子围了起来,只是上面的鱼鸟花纹让她有些怔愣,这不是她大学时用过的吗
她下意识抬起手,手腕上是一条明晃晃的钻石手链,和她老爹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一模一样。
“”
舒遥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手忙脚乱地从被子里翻出手机,打开盖子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屏保是她的自拍照,美美的自不用说,但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照片的背景,竟然和她家的花园一毛一样
不,应该这么说,眼前的一切,全都像极了她发生意外的那一世,也就是她最初拥有记忆的那辈子。
她怀着惊恐而忐忑的心情打开了手机通讯录,忽略掉置顶的那一条,还真的都是她熟悉的人。
舒遥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这时底下的几人又催促开了,貌似马上要上课。她来不及多想,翻身下了床,无视了宿舍里几道不善的目光,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了自己。
对照课表拿好书,她刚要出门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遥遥,你不等我吗”
舒遥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叫沈欢的女生。对方袅袅婷婷地站在那里,一张素净的瓜子脸带着几分苍白,乍一看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
记忆回笼,舒遥也想起来了,她和沈欢曾是要好的闺蜜,一度亲密到可以交换彼此最隐秘的事。
然而,那是从前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舒遥也不再是象牙塔里的娇娇女,一时间很难找回曾经的那份亲密无间。
想到这,她坦然开口道“你已经有人陪了,不是吗”
围在沈欢周围的是宿舍其他两个女生,她们和沈欢关系很好,但对她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平时有什么事都会将她排除在外。她也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宿舍里分成了两个阵营,而沈欢就像是彼此的桥梁。想不出缘由,她只能把这归咎于性情不和。
沈欢微微一愣,皱着眉头开口说“我以为,大家都是同学”
“是啊,都是同学,所以她们陪你也是一样。”
舒遥无心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完这话就转身出了宿舍,也无所谓后面几人如何编排她。友情固然重要,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确认现实更要紧的事了。
她离开宿舍后,就准备趁着上课前打个电话回家,结果一拿出手机,铃声就响了。
看着屏幕上那醒目的“亲爱的”三个字,舒遥很想反手扇自己一巴掌,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眼瞎呢她手一滑直接挂断了电话,反正都是要断的,她也懒得搞迂回战术。
只是这么一耽误,没等她拨出电话,上课铃就响了,她只好收起了手机,快步往教室赶去。
这辈子她学的是金融,同个专业一共三个班,每次专业课都和大课差不多,乌压压一群人坐在阶梯教室,后来的人只能在最后两排找到安身之座。
舒遥到的时候铃声刚停下,妥妥的精准踩点无疑了。
讲台上的高老师不太高兴地看了她一眼,但也只说了句“快去坐好”。
舒遥暗自庆幸赶上了,不然人称灭绝师太的这位肯定要当面扣她平时分。她快速走到最后一排,找到了自己的老位置。看着桌面上熟悉的划痕,她差点热泪盈眶,一别经年,她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呢
惆怅的情绪终被一声“报告”打断,舒遥抬头看着迟到的三人,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别扭,但也说不清为什么。
“学号”
高老师毫不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记下学号,扣去平时成绩。
袁丽丽赶紧开口说“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的,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讲台上“砰”地响了一声,高老师毫不留情地训斥道“我这里不需要理由,迟到就是迟到,那么多人都能准时,为什么偏就你们迟到”
“我这”袁丽丽还要绞尽脑汁开脱,她身后的沈欢已经报出了学号。
“一班,23号。”
袁丽丽错愣着回过头,就听见另一个同伴徐佳宁也报出了学号“一班,31号。”
徐佳宁说完还不忘朝袁丽丽使眼色,意思让她不要争了,还没人能在灭绝师太手里讨到便宜,除非拿着医院开的病假条,否则什么借口都免谈。
袁丽丽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报出了学号“38号。”
高老师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追问她几班的,刷刷几笔做好记录,见三人还站在那,面色又沉了几分“怎么了,还要请你们坐吗”
“不是,我们这就去坐”沈欢说着就往后走,一路上左右张望,就是没找到能坐三人的地方。
她们三个一向喜欢坐在前面,但今天位置都被占了,偶尔有一两个空位也是中间位置,不好挤进去不说,还容易再次挨骂,最后她们只能走到了最后排,就在舒遥的身后坐了下来。
下一刻,就听袁丽丽小声地抱怨“都怪她,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舒遥愣了愣,对方明显是在说她,但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上课迟到是三人自己耽误时间,如果一定要找个人怪的话,难道不该怪沈欢吗
这时,沈欢开口说了一句“这不怪她,是我们自己迟到了。”
但这话并没有安抚到两人,徐佳宁哼了一声,说“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自私自利”
“就是。”袁丽丽也跟着附和。
“好了,别说了,老师看过来了。”沈欢开口阻止了两人,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舒遥虽然看不见背后,但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后背,她微微翘了翘嘴角,心里并不以为然。
时隔太久,舒遥已经不记得这门课学过什么,好在这时候只是大一下学期刚开学没多久,一切都还来得及回归正途。
当然,这会也是她成功追到“意中人”的第二个礼拜。当初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想过,为何上个学期还对她冷若冰霜的萧泽阳,会突然一反常态在她又一次把人拦下的时候,答应了她的追求。
曾经年少无知,她把这归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真地以为是自己的热忱感动了对方。
但如今再回头去看,结合后来无意中知道的一件小事萧泽阳曾在舒氏旗下的门店打过寒假工,她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选择接受她真的不是因为她姓舒吗
舒遥这辈子的老爹很有钱,尤其在本地可以说是独占鳌头,加上还有个身居要职的舅舅,她不说能够横着走,至少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她的主意。
所以,她有多想不开,才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舒遥总算有些理解,她老爹当年为何总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养了个不省心的女儿,确实是件挺要命的事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不管,这得多心塞啊尤其是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扛住,或者再生个继承人培养。
舒遥想了很多,自然也没把上课的内容听进去,好不容易捱到结束,又听到了后面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书都没翻一页,还真会装”
“有钱人嘛,正常。”
“你们别说了,大家都是同学。”
“嘁,谁稀罕和她同学啊”
“就是”
舒遥扯了扯嘴角,心里并没起什么波澜,或许放在以前她会生气,但现在这样的小事在她看来不值一提。嘴碎的人,终归会在踏上社会后被教做人。
离开教室后,舒遥就拨通了舒老爹的电话,对方接起的那一刻,她不禁有些恍然,人家说恍如隔世,而她却是切切实实地隔了好几辈子。
“爸”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便传来舒老爹焦急的声音“怎么啦,谁让我家宝贝受委屈了,快告诉老爸”
舒遥摇摇头,反应过来后开口回道“没有的事,是今天上课太累了。”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原本的她就不怎么喜欢上课。
果然,对方一听就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说“太累了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回头就让钟妈给你炖点补品送过去,别说不合适,就这么定了”
“好吧。”
舒遥应了下来,随后又问了几句家里的事,确认和记忆中一样,她才有了点踏实的感觉,她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在做梦
“原来你在这里。”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舒遥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记忆一瞬回到了车祸发生的那一刻。
其实,在车子撞上她之前,她原本还有机会逃开,就算受伤也一定就必死无疑,但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用力地将桌子往她这边推了一下,本就只有短暂的几秒钟反应时间,她都来不及做什么,就被迫眼睁睁看着自己领了盒饭。
要说不恨肯定是假的,如果杀人不犯法,她一定用十倍的手段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可惜不能,那么她也就犯不着为个渣渣脏了自己的手。
她深吸一口气,回过头面色平静地开口说“我们结束了。”
“你说什么”
萧泽阳震惊地张着嘴,那双被美誉为“情人目”的桃花眼张成了铜铃状,一下就破坏了那张俊脸给人的美感,反添了一丝滑稽的感觉。
故人再见,舒遥一时竟想不通自己看上他哪里,说是脸吧,五官确实称得上出众,但皮相下的浮气也是显而易见,就好像有句话说的,美则美矣,毫无灵魂,也就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亦或,自己当初看上的是他与众不同的“冷漠”气质,因为难以接近,所以格外迷人
只能说,年少时的滤镜太重了,而校园里相对单纯的氛围,又给彼此增加了多一重朦胧的美感,就好像童话总会在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时戛然而止,因为再美丽的童话也无法美化现实带来的各种黑暗。
左右都要成为陌生人,舒遥也不想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于是又心平气和地说了一遍“我说,我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