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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父亲,何必是玉郎呢”另一边,许氏内部也在为了许周婚约而纠结。许成身为嫡长子,是最不解的“若只图姻亲,以安周氏之心,族中适龄子弟多的是其中也不乏显支”

    在许成看来,许盈这么个族长嫡子,中原大地上哪家的贵女都能娶,到时候又能联姻一大族此时与义兴周氏联姻,不止无益于自家门楣,反而是让周氏沾了自家的光,损失了自家的名声。

    “再如何显支,也比不上为父所出。”许勋又何尝愿意小儿子娶义兴周氏的女儿但眼前的形势就是这样。正如他所说的,家族中其他房,也没有他这个族长儿子来的重要对于周氏来说,由此感受到的诚意也是不同的。

    许勋如今眼见得小儿子因为战国论而名声大噪,未来哪怕是做名士,恐怕也是名动海内,不输于在朝廷担当三公之职了这样的家族子弟,前途不可限量,未来的婚姻选择更是非顶级高门不可

    他也不愿小儿子和义兴周氏的女儿结亲,但相比起小儿子的个人前途,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能让义兴周氏出力,这个时候就不能吝惜与其提出一个旁支子弟让周氏心生不满,然后讨价还价,还不如一开始就给出最好的选择,这也能让周氏更加安心都要让人家用命了,还这般扭扭捏捏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许盈显然不知,在自己一无所觉的时候就多了一个未婚妻此时订立婚约也用不着本人同意,双方父母既然已经说定,那么交换庚帖、婚书、信物之类就已经足够。而等许盈收到汝南家中来信,说明婚约之事,已经是夏天的事了。

    而这个时候,北方战事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各方都有上头的感觉。对于许盈来说,除了从羊琮那里得到最新的北方消息外,对此最大的感受是,南渡的流民越来越多了,他们是为了躲避北方战乱而来。

    此时沿江一线,各地都有流民南渡登岸,逐渐形成侨居的流民县。

    这些流民有些抱团自保,聚居在一处,给本地治安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们大多数都身无长物,有些原本在北方是有家业的,此时也留

    在了北方、消耗在了路上。吃饭问题不解决,他们又不能等死,自然会制造出各种事端。

    江州的官员只能尽量动员地方豪强吸纳流民为此,就算豪强们隐匿人口,不让这些流民出现在户籍上,以此避税,官员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豪门大户的奴仆也是有限额的,超过限额之后也有一些口赋要交纳。

    只要养的起,人口就是最好的资产,能源源不断地制造财富特别是南方,地广人稀,大量土地未开垦,就更是如此了哪怕这些吸纳的人口只是耕种,也足够豪强们赚的盆满钵满。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养不养的起了。

    算算新开垦的土地要多久才能收获,收获之后能不能养活耕种的人,万一有点儿天灾,收成不好,又要有多少粮食打底各家都是有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接纳流民各有一本账

    宁愿少收一些人,也不愿意到时候因为种种原因翻车

    这种翻车好比资金链断裂有的时候明明是几个亿体量的公司,最后却能因为几百万死掉,恐怖如斯啊

    许盈因为早有准备,春耕时凡是能挪出来的土地都种了粮食,而且格外注意推广先进的耕种经验,这个夏天眼见得要丰收了,所以收纳流民时很有底气

    他一边优先挑选牧民出身的流民去草场那边帮忙养羊养牛,另一边则是在东塘庄园不远处开了一个清溪庄园。这里原来是一片荒地,这年头南方地广人稀,没有经过开垦的荒地倒是不难弄到。

    因为有一条本地小溪流过,才以此命名。

    招募来的流民就负责在这里垦荒眼下春耕已经错过了,但好在南方气候湿热,作物的生长期足够长,现在赶紧开出地来,还能种些什么其实流民自己也可以去开荒种地,官方肯定是支持的,只是这很难。

    一来,直到收获之前都要啃老本,而且耕种本身就需要种子,在南渡过程中已经陷入赤贫的流民大多是没有这个条件的。二来,就算有些人南渡时准备比较充足,原来的家底比较厚,此时不至于赤贫,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开荒也是很难的

    开荒开的是生地,那些天然就有良好灌溉条件的地方

    早就被本地豪强占了许盈新开的清溪庄园灌溉条件也不算很好,但他到底不是没有根基的人,所以这块地也还过得去。肯投入一些资金搞简单水利的话,这也能成良田地广人稀的南方剩下的土地很多没错,但基本上是被人挑剩下的。

    没有好的灌溉条件,开出来的荒地在耕种时就要费力的多

    而这还不算麻烦,毕竟南方多水,灌溉条件再坏,总不至于像北方那样糟糕关键是,摆在眼前的,开荒需要的工具和牲畜要怎么解决呢

    生地上原来都是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草木,这些可以一把火烧了,草木灰还能做肥料。但土地下面的盘根错节就令人头秃了靠着人力和普通的农具,开垦效率低的惊人而这些南渡来的流民,又有几个能准备耕牛和开荒农具

    这还没说荒地开出来后潜在的被豪强强占的风险

    南渡者,除了原本就是富户的少数,大多数人在南方都只能沦为庄园客当然,工匠是不缺出路的,各处都抢着要。只不过流民之中工匠的比例低的很,再加上大家都盯着,所以许盈网罗到的工匠也不多。

    聊胜于无罢。

    这段时间许盈除了日常读书外,最关心的就是安置流民的事,流民吸纳进来之后就是紧张的开荒,要是赶不上夏种,清溪庄园今年就完全错过了而这些流民也会成为更重的负担。

    这个时候收到汝南来信,他并没有多想,但拆开信之后,他才发现,大消息一个接一个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的道理,许勋自然也懂,所以当事情尘埃落定以前,他都没有和许盈提过汝南王即将称帝以及他们打算南渡的事。直到这个时候,汝南王亮出小皇帝这张牌,在连续推辞了三次之后,接受了小皇帝禅让的帝位,他才终于在信中说明了这些事。

    等到信件抵达时,他们已经出发南渡了,自然不用再保密。

    以上这些事虽然说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许盈都久久没回过神来。但终究不是现在的他能插嘴的,所以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惊讶之后该怎样就怎样。

    但关于他的婚事,给他定了义兴周氏的一个姑娘做未婚妻,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早就明白,生活在这个时代,就不要指望自由恋爱、婚姻自由了。但他一直觉得自己还小,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根本没想到会这样突然降临。

    裴庆听说汝南送信给许盈了,心知恐怕有新的消息,没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了。然而他一来,看到的就是许盈惊怔的神色,忍不住道“信中写的什么,玉郎都这般变了脸色。”

    许盈皱了皱眉头,将信递给了裴庆,声音飘忽道“汝南王在汝南登基,身边有汝南袁氏等势族支持,又联合了吴中门第,打算南渡建立朝廷避开北地烽火。”

    听到这里,裴庆已经觉得很惊讶了羊琮那里虽然时不时有探子传信,但传的基本上是洛阳及其周边的消息,还真不知道汝南王已经称帝或许是消息有延时,过个一两天那边或许就有消息了。

    至于南渡的打算,更是初闻想到南渡意味着什么,裴庆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许盈还在继续说,声音依旧很飘忽“我父亲给我定了一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