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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第 4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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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许多地方取名的原则,所以才会有山阴、洛阳、汝阴这样的地名了。

    此时,许盈一行车队已经走到了葛阳县,所谓葛阳,指的正是葛水之北。此处地处鄱阳郡,鄱阳郡听名字也知已经差不多是南方了,至少按照此时的概念是南方无疑。

    此时正是南方大开发的第一个高潮,但相对于北方来说,南方依旧是人口稀少、工商业萧条、农业落后、开发程度十分有限的地区。这个时候的南方指的不只是长江以南,甚至长江流域北方一线也包括了进去。

    譬如荆州,大片区域都在江北,但谁都不会认为它在北方。

    葛阳县历史并不悠久,算是一个新置县,是当初东汉末年七国争霸时,南方政权留下的一个产物。不过这里并不算贫瘠,此时的葛阳县地处南方又毗邻北方,周边也算是这一地区的精华区域,经营颇善。

    因为常有商旅往来,这里私人经营的客舍很多。

    其实此时天下不靖,四方郡县私人客舍相较太平年间都更多了这样说或许很不能理解,天下不太平的话,工商业应该衰落才是,私人客舍又怎么能兴旺

    这要换一个思路,正是因为天下不靖,所以两汉时由强盛的大一统国家维持的传舍驿亭,这个时候才会难以为继,给了私人客舍生存的空间。

    地方上依然有传舍驿亭,只不过没有了强大的政权,都面临着经费不足、经营窘迫的问题,裁撤也有不少。再加上战乱损毁,损毁之后又无钱复建等等问题,现阶段的传舍驿亭早就没有了两汉时的方便。

    能遇上是幸运,遇不上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当然,这里的幸运也专指有身份的人,如果说两汉时的驿站在未接待官员时还能给商旅、行人投宿,也算是驿站赚点外快,补贴驿站小吏。这时就不能了,因为此时的驿站规模和两汉时不能相比,同时法度松弛之下,住驿站挖国家墙角的人也多了起来。

    驿站大多数时候都无力再接待其他客人。

    葛阳县的凤来亭,这也是当初设县时一并建立的驿站,规模不算大,但保存的不错,往来官员常在此投宿。

    常在此投宿当然不只是看中这里对公文在身的官员免费,此时很多官员出身大家,并不缺钱。只不过,和想象中的私营比官营更能做好服务业不同,官营的传舍驿亭可比私营客舍要好太多了

    这个时候经营客舍的民间资本显然没什么经营豪华酒店的意识,这不是古人愚蠢,只是社会环境不同,人的思维方式也就不同而已。身处一个农业占据绝对强势的社会,商业只是农业的补充,这条路上大多数人只是浅尝辄止。

    豪华酒店也不是没有,但那就不是客舍了,而是朋友家的私宅人脉很广的官员、大家族子弟,每到一个地方就可以去访亲访友,住到人家家里,这自然是舒适又豪华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私营客舍十分简陋,连干净都谈不上,只是让人有个休息的地方,方便喝口热水,吃些热饭而已这种私营客舍针对的大多是商旅,而需要冒着战乱、匪患等危险在外行商之人,大抵也是不在意条件好坏的。

    更重要的是,私营客舍谁都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黑店或者说有的客舍并非纯粹黑店,但看到有利可图的机会,也会临时黑一把,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相较而言,朝廷驿站就好多了条件和自己家不能比,但干净又安全,也不怎么收费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了。

    许盈一行的车队进入葛阳县境内时,凤来亭这边的亭长已经等在亭舍外了。车队由先遣的骑兵探路,若是遇到可以投宿的驿站、私人客舍,也会提前告知,好让驿站客舍的人可以提前准备一番。

    凤来亭的亭长名叫吴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本乡人,也算是走了关系谋了这活儿别看此时的驿站没甚油水,亭长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也要看和谁比相比起许多面有菜色的平头百姓,他们的生活还是要好一些的。

    吴基得到临川王一行即将抵达凤来亭的消息之后,立刻组织起了亭舍中的人手,打扫房间、准备热汤什么的。他自己则是带着一个手下在外等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吴基头戴皂色幞头、身穿白色裤槢服,是典型的平头百姓打扮,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皱纹很深、皮肤粗糙,一看就是饱经沧桑之人,一点儿看不出他也是个基层官吏。

    所谓裤槢服,其实是一种北方游牧民族的服装,此时中原地区胡汉杂居,胡人内迁之后对汉人的影响也很大。比如这裤槢服,就因为短身省布料,下身裤子又比裙子方便劳作,很快在普通老百姓中间成为常见。

    而且普通老百姓还更进一步,将原本的大袖给改成了窄袖,进一步省布料的同时也更方便了。

    吴基这个亭长还能勉强做到干净整洁,他身后的手下就只能让人联想到寒伧了同样的裤槢服,却不知道补了几回了,大概是怕浣洗太多缩短衣服的使用寿命,也或许是因为穷的讨不起老婆,没人料理这些事,原本白色的裤槢服早就灰扑扑的了。

    “你这老兵,怎如此作态,你嫂嫂前日不是送来布履,如今还穿不借”吴基显然和手下关系还不错,说这话并没有奚落责备的意思,而是关心手下,担心他呆会儿失礼。

    手下低头看了看脚上草鞋,此时已经是秋日寒凉时,只穿草鞋是有些冷的,但他显然早就适应了。不好意思道“如今穿布履,寒冬难过。”

    至于会不会失礼,他倒是不在意的。人家什么大人物,会看他脚下穿什么就算看到了,也只会以为他们这等白丁日子难过,如此也是寻常。

    临川王,先帝之子,也是当今天子的弟弟,现如今是要去封地就藩。有传闻这位大王是在洛阳受到了天子的疑心,这才离开洛阳的,不然谁会离开繁荣富庶的国都,去临川这等穷苦之地其实临川算不得穷苦,但地处南方,在中原之地的人看来都上不得台面。

    当今天子是经过一场九龙夺嫡上位的,九龙夺嫡时临川王年纪不大,手上也无甚势力,并没有参与进来,如今再看倒也免了兄弟相残、身首异处。只不过当今天子大约是疑心惯了,对没有参与九龙夺嫡的兄弟也心有疑虑。

    简单来说,临川王虽然身份很高,在上面的人看来却不怎么重要,如同一般宗室一样。

    但这些事小小凤来亭的一个亭长是不会知道的,或者说知道了也不重要。不管临川王是什么处境,对他这样一个小亭长来说,依旧是只能仰望的庞然大物。

    小心伺候就是了。

    吴基和手下在凤来亭外等着,等到天边日头西垂,残阳如血时,车队出现在了大路尽头。

    不管临川王是因为什么去就藩的,人家属于亲王的卤簿却是不会缺的,这不是穷讲究,而是礼法如此。就算羊氏大周因为国力衰弱的原因在这些排场上规定相应减少,此时看来也很惊人

    亲王卤簿以一辆三马金根车为核心,最前有步从、骑兵开导,又有打旗举幡等等。长史等属吏则各乘一车为前导,司马等属吏则做后从,后从之后亦有骑兵、步从。另外,金根车前后还有副车,加上后面许盈这一拨的车马,见头不见尾,确实惊人。

    只不过卤簿再惊人也是摆设,临川王羊琮自幼爱骑射,根本不耐烦安坐车中,一路上大多数时候都是骑一匹西域宝马,有时甚至会甩开车队,纵马一回再回到车队。

    吴基与手下看到车队后就深深躬身,等到车队停了下来这才在金根车前大声拜见。只是拜见的人并没有从金根车中出来。而是一个骑黑色骏马,一身戎装,头戴皮冠的年轻男子从车队后面赶了上来。

    此人年纪再二十几岁、不到三十之间,五官十分深刻,眉毛很密,眉间紧蹙,不做什么表情也显得十分严肃。而且皮肤和此时贵族流行的白皙不同,为健康的小麦色,同时和以敷粉擦红为风尚的当世贵族相异,这人不沾半分脂粉,衣冠也十分朴素。

    浑身一点儿装饰也无,只有一把宝剑挂在腰间,却也没有镶珠钉宝,深色皮革制成的剑鞘光滑又内敛,没有一点儿花俏。

    旁边的马奴快步跟上,接过马鞭,打算扶主人下马,但年轻男子并未借力,自己轻身下马便道“无须多礼,尔等安排客舍便是”

    说罢,便径直往驿站客舍走去,举止爽利。

    至于剩下的事,后面下车的长史已经快步跟上,与吴基交代去了。

    除非这些管事能鼓动庄子里两千多人裹乱,但别说他们没有那个胆子了,就算有那个胆子庄子里的两千多人也不会跟着他们干大家都不是傻子,真当几个管事就有王霸之气,振臂一呼其他人就追随

    僮儿按许盈的吩咐请来了郭虎,速度比许盈想象的要快一些事实上,僮儿没走多远就巧遇了来求见许盈的郭虎,显然郭虎已经回过味来了,就算许盈不去找他,他也是要来向许盈说明情况的。

    之前郭虎并没有向许盈和他身边的人说明东塘庄园这边的复杂情况,一则是因为许盈年纪小,郭虎又不知道许盈的特殊经历,自然只当他是个孩子,最多就是比普通小孩子聪明一些罢了。这种聪明在勾心斗角中就没什么用了,恐怕和他说起这些也不管用,他不管事啊

    二则,许盈身边哪怕有替他料理庶务的能人,情况也不容乐观。凡是能人总是多疑的,至少不是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怎么也得拿出过硬的证据才能说服对方,而郭虎恰好缺乏有力证据。

    说不定到时候人能人不信他,反而怀疑他们这些管事之间内斗的厉害,他其实也是一丘之貉。

    郭虎虽然忠心,却也不是那种不顾己身的忠心。他到底没有对许盈禀报什么,这既是理智思考的结果,也掺杂了他一点儿顾惜己身的私心。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从许盈的表现来看,这位小郎君完全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之前许盈的表现郭虎看的分明,他判断这不是别人教的,而是小郎君自己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得出这个判断并不难,郭虎对许盈身边有哪些人是很了解的,虽然一年多没见,有了些变化,却不是很大。他打眼看过去,这次随着许盈南来的人还是些他认识的老面孔。这些人譬如仲儿,聪明归聪明,却没有那份能耐

    另外,郭虎也对东塘庄园这边那些同僚相当了解,俗话说的话,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他在东塘山庄这段时间,有一部分日常就是和其他管事斗智斗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能不知道邹大他们是什么货色

    事实上,邹大他们遮掩的还是不错的,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能一直拿不到把柄郭虎可不觉得自己是傻瓜。

    如此这般,许盈依旧能轻易看穿他们的漏洞,更能见得这位小郎君的非同一般了。

    他这个时候来是为了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和邹大等人撇清关系的

    许盈在廊下见了他现在依旧是跽坐,虽然出现了类似小马扎的坐具,却不被有身份的人接受,垂足坐、箕踞依旧被认为是非常粗野的坐姿。独处时许盈或许能轻松一点儿,见人的时候坐着就是一种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