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书厅内,陈佑正在仔细清洗那支青玉笔。
门外传来应答声,紧接着传来随侍主事的声音“相公,吏部刘参政求见。”
“请刘参政进来。”
陈佑说着,将青玉笔挂到笔架上,做回书桌后。
片刻之后,刘熙古推门而入“参见相公。”
“坐下说话。”
支使仆役奉上茶水,陈佑开门见山“今次寻你过来,有两件事要你去做。”
刘熙古作恭听状“请相公吩咐。”
“其一是吏部事宜,密院六司要空出位置来,人员调动你安排一下。”
尚书卿级别的调动交给刘熙古自行做主,权力之大叫人难以想象。
只是联想到陈佑之前所言,要推动刘熙古拜相,这样的行为除了信任,恐怕还有方便刘熙古拉拢关系的意味隐含在其中。
刘熙古对此有所猜测,因而只是点头应下“既如此,熙古在月中之前将名单交给相公。”
“嗯。”
陈佑应允,没再多说,转入下一个话题“其二是襄阳事宜,这边你打算如何安排”
刘熙古立刻回应“回相公,我与尚同商议之后,认为茂才去襄阳,有两条路子。一是掌襄州节镇,总揽一地兵马;二是任地区专员,总领数州政务。”
襄州分属山南东道,掌兵马就是山南东道节度使,掌政务就是山南东道行署专员。
“你是何想法”
“我以为可令其为节度使,执掌襄州兵马,另择数位官员入行署衙门,充为佐贰。”
陈佑稍以思忖,认可这样的安排“就照你所言,且去做吧。”
“是”
刘熙古答应下来,不过还没离开。
他见陈佑不欲再言,当即开口“不知相公可曾听说过,近日街坊间出现传言,说是国库钱多粮足,然两府宰相漠视百姓挨饿,不愿开仓放粮。”
“此事你不必操心,尚同负责此事。”
得知陈佑知道此事,刘熙古放下心来,起身一礼,退出房去。
两府的调令在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湟水县。
潘美是在节度使府见到使者罗士诚的。
两人一见面,潘美开口便问“你是奉何人之令前来此处”
罗士诚沉静答道“下官乃是奉尚书令兼中书令陈公之令而来。”
“呵。”
潘美摇头轻笑,走过罗士诚,快步走到主位坐下,然后才问“既然是奉陈公之令,不知陈公可有什么话要你带与我知”
罗士诚叉手一礼“好叫节使知晓,下官来时,陈公曾言,诸事但由节使自决。”
“是么。”
潘美不置可否,扭头示意身边亲随“看看符令。”
罗士诚也不纠结形式,十分配合地交出随身携带的符令。
内容十分简单,令潘美卸职回京,西平节度使兵马转隶西平置制使司,西平节度副使冉逢春调任西平置制使。
潘美看完后长舒一口气,就这么捏着调令看向罗士诚“朝廷命令,我已尽知,罗主事可去歇着。”
罗士诚现在一点也不想去歇着,但潘美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强行说不需要休息,因而答应下来,起身离去。
“去,把各位将军都请过来。”
过不多时,湟水城内指挥使以上将领及节度府幕僚尽皆赶到。
为首二人,一个是节度副使冉逢春,一个是节度行军司马、湟水令刘澄。
一个是武将之首,一个是文官之首,这是潘美自个的班底。
待一干僚属坐下,潘美将手中符令举起“前些日子所说事宜,朝廷已经下了调令。”
说着,他看向冉逢春“西平节度改为置制使司,竞舟你担任置制使。”
冉逢春立刻起身抱拳“属下定不叫大帅失望”
潘美摆摆手“节度使改为置制使,权力小了很多,你务必注意,莫要伤了我等根基。”
“大帅放心,我都晓得。”
潘美点点头,这才看向刘澄“清宇随我回京,调令约莫半个月内会到,在此之前你安排好鄯州事宜。”
潘美的西平节度使,可不是内地那种权力被阉割过的节镇,虽然仅有一州之地,但在鄯州内军政一把抓,颇有十数年前方镇风采。
因此,身为西平节度司马的刘澄,虽仅仅是湟水令,却能总揽鄯州民政。而且借着潘美提举陇右道粮秣的差遣,刘澄可以联络协调诸军州,他在陇右范围内也算是知名人物。
潘美急着回京,后走的刘澄必须帮他处理好人情往来。
刘澄明白其中关节,颔首应下“前日就开始准备,不会耽搁。”
“嗯。”
潘美把目光投向其他人“我今次受将明哥哥之令入京就职,想来凶险非常。”
这话一出,在座众将领眼神都变了。
“湟水远在陇右,去洛阳两千里,即便有事,你等也反应不及。”
潘美扫视众人“只是,尔等莫要忘了,开疆拓土之功,谁人予之。”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喊道“陈相公令我等开疆拓土大帅使我等立功受赏”
紧接着,在冉逢春、刘澄的带领下,一干人等齐声道“相公、大帅之恩,我等不敢或忘
潘美一一回应众人目光,之后笑着摇头“尔等以为我想说这”
他指点着众人“你们都是我一手提拔,我能不信你们”
有人脸上露出羞愧之色,禁不住道“我等亦忠于大帅”
潘美叹了一声“正是如此,若我有事,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刘澄立刻接话“大帅信重我等,我等忠于大帅,内外皆知。若有人欲攻讦大帅,必先翦除我等。”
众皆恍然。
潘美朝刘澄点点头。
事情一旦说开,接下来就好办了。
“潘仲询要回来了。”
枢密院谍报司。
韩向阳神情严肃。
坐在他对面的刘河更加严肃。
“虽然潘仲询接殿前司,可李茂才离开近卫司,影响ngda。“
听韩向阳这么说,刘河附和道“的确如此,李茂才经营近卫司多年,近卫司可信程度,绝非潘仲询初掌的殿前司所能相比。”
“所以,我的想法是,保住近卫司。”
韩向阳说完这句话,看向刘河“不知清源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