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衣不提,容雪折日日与他相处,又看过六合神功,对此却很清楚,因此他笑着对二人说“三千世界也不过是个虚数,谁知道要寻到什么时候,有那个功夫,不如把时光用在彼此相伴上,再说了,我师父吕祖修的是成仙之道,你们好歹也信我几分,师父还在纯阳的时候就说过。”
容雪折学着吕洞宾的模样,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压着嗓子仿佛老头说话,“忘生啊,阿折天性与道门相合,天赋不在你大师兄之下,如今还小,只由着性子胡闹,若有一日他选择了与为师一样的路,必有一番艰难,到时你要为他多费些心思。”
“可是”周子舒最担心的就是没有纯阳的帮扶护持,他们对容雪折参悟大道帮不上忙。
温客行也不明白,为何叶白衣和容雪折都不愿意试,万一运气好,很快就成功了呢。
“白衣不是说过了吗别人教什么就学什么那是演杂耍的猴儿,悟道这件事,还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知道家里藏书多不多,大唐开元年后的道经我没读过,先借我看看,万一其中有我悟道的契机呢”容雪折知道修仙一道没有他说的那么容易,却还是故作轻松的安慰几人。
周子舒也不愿苦着脸无形增大容雪折的压力,便扯了个笑说道“西边的小院离书楼最近,不如给你住怎么样”
“好啊。”容雪折拉着叶白衣的袖子,“我们就住在一处。”
叶白衣正要应,就听容雪折说道“我给你详细解读一下参同契”
叶白衣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要不是他耳根红的过分,周子舒也相信他是真的生气了。
“干嘛把老怪物挤兑走”温客行问道。
“不是有意的,我就是看他为我的事憋闷,逗他玩儿的。”容雪折对二人说道“白衣仙途已断,他的内力在消减衰弱,让他此时去踏破虚空,天道之下皆是蝼蚁,我们说不得此生再难得见了。”
周子舒和温客行听罢无言,其实换个角度想,如果真的有希望,容雪折怎么会不让叶白衣试试呢,无论是为了周子舒还是他自己,能活谁又愿意死。
“其实我都想好了,生死有命,人力有时穷,要是”
容雪折正说着,叶白衣突然去而复返,“哼,我偏要跟老天作对”
容雪折被他拽在身后,“白衣,你不是说如果你先死,就在奈何桥上等等我,怎么先死的要变成我,这话就不作数了,不行不行,你可不能到时让我空等,你别怕呀,你放心,我就算悟道也不求长生,只求与你同寿好不好”
他越是聒噪的厉害,叶白衣越是难受,叶白衣本想把六合神功传给他,大不了自己做个普通人,但是见他这副模样,又觉得此法残忍,只怕他要是这么做了,容雪折的心魔发作起来更是毁天灭地,到时就没人拉得住他了。
他拉着容雪折站下,“阿雪,你若是与你师父走上了同一条路,来世,你去寻我,好不好我怕若是我们都去投胎,月老不肯系红绳,害你我天各一方,长明山上,百年孤清,我不喜欢,到时你要早点找到我。”
容雪折笑起来,眉眼都好似纯阳雪融化一般的缱绻,“不管何种结果,我们都说好了,不过么要是我能带你去纯阳见我师兄师姐,你可不能躲,不敢见家长的人是小狗儿”
“哼,小蠢羊,我还能怕了你师兄师姐不成。”叶白衣撇嘴,任由容雪折牵着他往西边的院子去。
“雪折在他师门一定很讨人喜欢。”看着两人相携而去,周子舒笑着说。
“是啊。”温客行用胳膊撞了撞周子舒,“阿絮,我晚上住哪儿啊”
周子舒耸了耸肩,“你想住书房的话,我也没意见啊。”
温客行一下子笑起来,显然周子舒给他安排的是他的卧室,周子舒让他笑得不好意思,转身往外走。
“周相公,等等人家呀”温客行跟在后面喊。
“温娘子,你真是太恶心人了。”周子舒脚下更快。
两个人追着追着竟连流云九宫步都用上了。
因为不知道那丫头的来历,容雪折也怕她跟邓宽似的被龙孝控制,对顾湘不利,所以虽然是个女孩子,也被安置在顾湘的院子里。
容雪折跟叶白衣进院子的时候,正看见只到他腰的小丫头往外跑,顾湘跟在后面追,曹蔚宁在后面端着药碗跑的不快,还用一只手护着药碗,看样子是生怕撒了。
那丫头光着脚,只顾着回头看顾湘有没有追上来,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容雪折,他记得以前他们打雪仗的时候,于睿师姐跟他说过,不能让女孩子湿了鞋袜,会着凉的,那光着脚更不行了,容雪折揽着腿弯给人抱了起来。
“阿湘,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容雪折问道。
“雪折哥”顾湘气的跳脚,“我喂这臭丫头喝药,她突然醒了就跑,差点把药碗给掀了。”
怀里的小姑娘瞪着大眼睛看着容雪折,坐在他臂弯里也不动,容雪折把她放在院子里的藤桌上,对顾湘道“她才七八岁,要人哄的。”
顾湘撇嘴,“我小时候怎么不要人哄啊。”
一直不说话的小姑娘突然轻轻脆脆的说了一声,“九岁”
“嗯你已经九岁了吗”容雪折逗着她说话。
小姑娘点了点头。
容雪折摸了摸她的头,“怎么长得这么小。”说罢对顾湘道“你小时候肯定也要人哄,就是老温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哄过孩子。”
“啊雪折哥,你不会骗我吧。”顾湘有点不敢相信。
曹蔚宁在旁边一脸肯定,“阿湘,孩子小时候都要人哄的。”
“哎,你不先弄清楚这丫头什么来历”叶白衣用肩膀撞了一下容雪折,侧头对小姑娘扬了扬下巴,“哎,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还说话的小姑娘,此刻像个哑巴,紧紧地抿上了唇,眼神也戒备了起来。
“哼。”叶白衣也没给好脸,对容雪折道“反正人也醒了,死不了了,不如赶紧扔下山去,找个善堂也就是了。”
容雪折摇了摇头,“待问清楚龙孝她是谁家孩子,把她送回家去吧。”
小姑娘低着头,用手去卷裙子的系带,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她,听到家这个字,动作才顿了一下,把衣带松开,老实的像个木桩。
容雪折当然发现了,他弯腰把人抱起来,“走,先进屋把鞋袜穿上。”小姑娘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顾湘不爽的抱着胳膊,“这臭丫头,怎么比成岭那时候还讨厌,哎,你不说你名字,你让我们叫你什么呀”
然而小丫头还是戒备的看着顾湘。
容雪折把人抱进了屋,然后给她穿上鞋袜,然后洗了手接过了曹蔚宁手里的药碗,药还是温热的,他坐到椅子上微微弯着腰跟小丫头平视,“女子,把药吃了好不好,之前那个抓走你的小矮子给你吃了不好的东西,不吃药会难受的。”
容雪折在纯阳长大,说女子的时候带着点儿渭南口音,听着有点奇怪,但是还挺亲切。
小丫头伸出双手接过了药碗,黑乎乎的药汁上映出她的脸。
“吃了药给你吃桂花糖好不好”容雪折十分有耐性。
曹蔚宁小声在顾湘耳边说“容兄若是有个女儿,肯定非常幸福。”
顾湘瞪了一眼小丫头,没好气儿的对曹蔚宁道“那还用你说。”
小丫头好似下了什么要上断头台的决心似的,端起药碗仰着头,吨吨吨就把药喝了下去,因为喝的太急,呛得咳嗽起来,容雪折接过药碗帮她拍背。
等小丫头不咳嗽了,瞪着大眼睛看他,他拿过桌子上的水,“先漱漱口。”
待漱了口,容雪折才把两粒桂花糖放进小丫头手里,小丫头拿了一粒放进嘴里,抿了抿就笑了,小的时候脸颊边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
张成岭来喊容雪折吃饭,一进门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你没骗我,你是好人,是你救了我吗”
“是我找到的你,给你开药的是我师兄温客行。”容雪折回答。
小丫头站到中央,福身为礼,“敢问恩公名讳”
“恩公到不必,我叫容雪折,这里是四季山庄。”容雪折说道。
“阿陆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顾湘玩着自己的辫子,用发梢虚点了一下阿雾的方向,“要是真的感谢啊,就该说出自己的名字,藏头露尾的,阿陆,哼,谁知道真的假的”
阿陆被顾湘说的脸一白,对容雪折道“他日若家仇得报侥幸不死,愿以一身凭道长差遣以报大恩,若不幸身死,来世定当结草衔环”
“不必了,小丫头。”叶白衣替容雪折拒绝,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有没有来世,实在不用一个小丫头再来一个来世之约。
容雪折看到了张成岭进来,听叶白衣这么说,对张成岭笑了一下,张成岭立刻会意,上前扶起阿陆,“阿陆姑娘快起来吧,我师叔人很好的,湘姐姐也没恶意,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阿陆站直了身体,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对于救命恩人不要她报答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曹蔚宁对张成岭竖起了大拇指。
顾湘对着张成岭使厉害,“谁刀子嘴豆腐心了,本姑娘刀子嘴刀子心。”
“谁说的,我知道阿湘你最心软了。”曹蔚宁见不得别人说顾湘不好,顾湘自己说都不行,他拉着顾湘的袖子急忙说道。
顾湘被说的脸一红。
张成岭立刻解围,“小师叔、叶伯伯、湘姐姐、曹大哥,还有阿陆姑娘,我们去吃饭吧,师父让我来叫大家,七爷和大巫都准备好了。”
众人一齐出门,容雪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成岭也长大了,以后如果有了同门,肯定是个不错的大师兄。”
年轻的少年初露峥嵘,被长辈夸得不好意思,顾湘拉着曹蔚宁走在前面,他就跟在容雪折后面,顺带照顾着刚刚醒来对山庄还不熟悉的阿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成岭,小小年纪就承担了平衡整个山庄的重任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我们成岭有大师兄风范了,虽然他比韩英、星明、子晨都小,但他也是大师兄
关于阿折为什么对阿陆那么温柔可亲,下章再讲
没存稿了,这章都是工作的零散时间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