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衣自然是感觉到了,但他依然没有动,反正不过是让容雪折写几个字而已,又不是什么要了命的大事儿,叶白衣心够大,容雪折也不推他起来,这么躺着躺着反倒真的睡着了。
周子舒和温客行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叶白衣脸上写了两行诗,俩人对视了一眼。
“读了一首诗,你就记住两句”周子舒问道,容雪折写的乃是宋代释道璨所做的诗的首尾两句。
“风露透枝叶,折取莫蹉跎。”温客行念了出来,反应了一下,对容雪折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夭了寿了,人家正经人写的正经诗,怎么到了你这,就如此不正经了”
这时周子舒才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打他。
容雪折忙躲闪,然而叶白衣躺在他腿上,他要是避开周子舒的手,叶白衣的脑袋铁定磕在榻上,见此他干脆闭了眼睛,想着不过是挨一下脑瓜崩罢了。
谁知预想中的一下并没有到,睁开眼睛就看见叶白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手捉住了周子舒的手腕。
“我乐意让他写,你管得着么”叶白衣的嘴,除了对容雪折,还是这么讨人嫌。
周子舒让他噎的直皱眉,不过好在他想抽手,叶白衣就放开了。
“呸你个老怪物,大师兄管教小师弟,你管得着么”周子舒能忍了,温客行可不忍,一张嘴就是叶白衣讨厌的样子。
“哼就算秦怀章站在这儿管教徒弟,我让他停手他也得给我停手,你算老几啊。”叶白衣撇嘴,“哦,你老二,你是够二的。”
温客行让叶白衣气的捏的扇骨咯咯作响,容雪折忙道“别闹了,我不该在白衣脸上乱写,其实就是那首诗里有叶折二字我才写了,闹着玩儿的。”
他把架子上的手巾在水盆里打湿拿过来,“明日宜祭祀,咱们去祭奠一下师父吧,把收了这两个孩子的事也说一说,让两个孩子拜过师祖,顺便就把拜师礼和宴都办了。”
“这倒是件正经事。”温客行就坡下驴,才不去再跟叶白衣别劲。
“那就明日一早。”周子舒点了点头。
书房里没镜子,容雪折用布巾给叶白衣擦脸,等脸上的墨迹擦干净,叶白衣的脸都让他给蹭红了。
温客行和周子舒都觉得看着就火辣辣的疼,偏偏叶白衣的神情十分嘚瑟,不禁让他俩怀疑,是不是修炼了六合神功,皮都变厚了。
待他俩擦完了脸,周子舒把从仓库里找出来的一柄剑递给容雪折,“这把剑名叫湛兮,比白衣重一些。”
容雪折接了过来,剑身有形似枫叶的钢花,不似白衣剑那么软,但是他灌注内力用手指一弹,剑身发出一阵如水龙吟的轻鸣,随着内力的方向幅度清晰的一点,容雪折夹着剑尖,和叶白衣一起品看。
“此剑名字可是取自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容雪折问道。
“正是。”周子舒道“这把剑是师娘带回来的,不过没人用过,师娘本想收个女孩儿做弟子,后来病了便不了了之了,只给此剑起了个名字。”
“走,去试试剑。”容雪折一时兴起,拉着周子舒便往外走。
叶白衣到是不吃这个醋,他的剑法刚猛无俦,用来试这湛兮剑纯属欺负人,到是周子舒拿的白衣剑,至轻至明,最为合适。
张成岭、顾湘和陆观雾来的时候,容雪折与周子舒斗得正酣,见他们到了,容雪折便换了路数,一套天道剑势与周子舒的白衣剑周旋缠斗,看得陆观雾眼睛都亮了起来。
白衣剑在湛兮剑上点来点去,湛兮剑轻鸣不绝,却又每每逼得白衣剑不得不转换剑势,张成岭看得惊心动魄。
顾湘拽着温客行的胳膊,一会儿嘴巴张开,一会儿捂住眼睛,可是见打了半晌还不分输赢,忍不住问道“哥,他们谁会赢啊”
“这又不是为了输赢打的,不过是试剑罢了,雪折这是给陆丫头演示整套剑法呢。”温客行被顾湘拉扯着胳膊摇来摇去的,笑道“你呀,除了刚到越州的时候你好好练了几天轻功,有多久没练功了”
顾湘低头,假装最近懈怠了的不是她,她用精致的鞋子点了点演武场的地板说道“人家的鞭子已经用的很不错了。”
“你和那姓曹的小子,真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一对儿。”温客行连连摇头,“等我看看阿絮和雪折用软剑的法子,给你改进改进你那鞭法,好歹也要让人近不了身才行。”
“哥你最好了。”顾湘开心的蹦蹦跳跳。
容雪折和周子舒收了剑,便听到了温客行的话。
张成岭凑到周子舒身边开始了对师父夸夸。
陆观雾虽然没说话,崇拜的眼神却不作伪,容雪折把湛兮剑递给她,“此剑是你大师伯所赠,归你了。”
“多谢师父,多谢大师伯。”陆观雾接过湛兮剑,因为此剑的特殊构造,拿到手中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剑身因为之前过招时微微的鸣颤。
张成岭突然想到,他用的玉清玄明是容雪折送的,而陆观雾的湛兮是周子舒送的,他看着大家说说笑笑,发自内心的觉得四季山庄真好。
“阿湘,这个给你。”容雪折从背包里摸出一条鞭子,“这条鞭子叫相映红,我瞧你的软鞭容易断,防身尚可,御敌不行,这个鞭子虽然短了些,但是是刃鞭,更适合作为武器。”
顾湘接过相映红,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鞭子柔韧锋利,果然是趁手的利器,温客行伸手欲看,她便递了过去。
温客行看鞭子的功夫,顾湘高兴的对容雪折说“雪折哥,你对我真好。”
“我留着不过白白浪费了,你喜欢就好。”容雪折说。
叶白衣瞥了顾湘一眼,心说这个丫头从一出现就端得会撒娇。
周子舒看着他们的互动不着痕迹的为容雪折分辨道“雪折这是从小就想有个师妹,如今得了这个妹子,也算是新愿达成了一半,我算是看明白了,好在阿湘是跟着阿行长大的,若是跟着雪折长大,这丫头更得被宠上天去。”
“子舒你可别夸口,阿湘就算跟你着你她也能无法无天。”容雪折调侃道,他发现温客行半晌没说话,于是便问他,“老温,你怎么不说话,这鞭子怎么样”
“极好。”温客行的手躲过鞭子锋利的刃,眼神像个看到新奇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神采奕奕,“我可否化用你们的剑法来教阿湘”
“自家人,客气什么。”周子舒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可以,你那随意化用他人武功的天赋,我们可没有,你什么时候需要看剑法,随时叫我就是了。”容雪折牵着叶白衣的手,玩着他的手指,不假思索的回答。
周子舒看了看他两个师弟,又看了看顾湘,如此一来,顾湘的武功必定会融合四季山庄的武功和容雪折隐含大道的剑法,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破绽,礼仪再补补课,她就是板上钉钉的四季山庄小姐,恐怕就算到时候有人指着顾湘的鼻子说她是鬼谷出来的,都没有人要信。
谁敢信鬼谷能养出如此灵透的小丫头呢。
下午正式开始授课,入门先扎三年马,这事儿谁也逃不掉,不过陆观雾有前面一年多的马步打底子,比容雪折第一次指导张成岭扎马步的时候稳当多了。
他便给陆观雾先讲解坐忘经,教她吐纳聚气,凝神归意。
陆观雾待在容雪折身边十分安心,又没有外物影响她,很快就入定了,周子舒教张成岭八卦掌,温客行则开始研究鞭法。
等陆观雾入定,容雪折就开始给顾湘讲解他写的那张纸,顾湘虽然不知容雪折和温客行的用心良苦,但是她知晓好歹,心里又粘着曹蔚宁,再加上容雪折非比常人的耐心,学的十分认真。
顾湘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这个为什么,那个为什么,容雪折便把桌案搬到了室外,一边给消寒图做填色,一边回答她或者稀奇古怪,或者缺乏常识的问题。
叶白衣看着,觉得他简直把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为了给他减轻负担,他便多盯着些陆观雾,免得小丫头的内息出了什么岔子。
看的时间长了,叶白衣反而羡慕起秦怀章来。
他这三个徒弟全是天赋型,还都肯努力,周子舒性情坚韧果决,基础稳扎稳打,已是一流高手,温客行虽然看着一身邪气,但真性情却无邪纯澈,学武不拘招式千变万化,来日必定自成一体,容雪折的性情则从心所欲,剑法自在恣意,一身逍遥来去,隐有未来能超越他的架势。
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了容炫,容炫天赋虽高,性情却没有他们三个通透,要是秦怀章活着看到这三个孩子如此优秀,怕是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如此,他心里也不免也为秦怀章惋惜。
叶白衣甩开这些念头,见容雪折用来装朱砂的瓷碟里颜料所剩无几,便又去书房中替他取了一些来。
等到张成岭把八卦掌顺下来一遍,过来喝水的时候,就见到容雪折俯在案上,叶白衣在旁边帮他端着装颜料的瓷碟,他全神贯注的给边缘糊了的梅花填色,口上还在给顾湘解说门派每年年底祭祀的事宜。
他看向周子舒和温客行说“师父,二师叔,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小师叔可以同时学两门功法了,这就好像一手画方,一手画圆,有些人一次就能成功,有些人练上几百次也成功不了。”
叶白衣头一次认真的看张成岭,本来看这小子天赋虽好,品性太憨,没想到如今显露出来,也是个头角峥嵘的。
不远处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动,清脆的铃响随风渐远,叶白衣忽然笑了,四季山庄传承不绝,可慰亡魂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季山庄悠哉悠哉的日常
最近没有二更一是没存稿,二是感觉大家冲累了正好歇歇
不过今天过生日嘿,快来宠宠我,想要评论嘿